你沒有哪裡對不起我,只是我沒愛上你罷了。她沉默著,這時候無論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來人。」
突然之間,空蕩的客棧內湧進大批侍衛。
「小侯爺。」
「起程回京。」他吩咐。
「明哥——」
回答她的是徐明的一記手刀。
「這樣你只會更快失去她。」被一群侍衛圍住的沐非塵若無其事地喝著酒,臉上掛著一貫的淡笑,似乎倒在徐明懷裡的不是他愛的女人。
「我說過,我不會把她讓出去。」
「我也說過,大家各憑本事。」
「歡迎你到京城喝我們的喜酒。」
「好說。」
一大群侍衛簇擁著徐明離開,沐非塵在角落自斟自飲,連姿勢都沒換過。
許久,樑上傳來一道聲音,「你真放心讓他帶她走?」
「現在她離開這裡是最合適的。」
「哦,玉鳳淑啊,師兄,你是得花點心思處理一下。」
「閉嘴。」
「唉,師兄,搶走你心上人的可不是我啊,幹麼拿空罈子砸我?」
「滾。」
「好嘛,滾之前做師弟的提醒你一下,那個小侯爺也是個不擇手段的角色啊,你小心未來大嫂被人吃干抹淨。」
這次是整張桌子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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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漸涼爽起來,但是唐滿月的心卻越見浮躁。
他竟然就這麼讓她被人帶走了?
恨恨地將手裡的茶碗放下,從車窗探出頭,官道上人來車往,好不熱鬧,其中尤以他們這支車隊最為引人注目。
徐明這只瘋猴子,哪有人用強的,這跟強搶民女有什麼不同啊!
突然眼前一亮,路邊有個賣藕的姑娘,她身側籃子裡有一枝鮮艷盛放的粉色荷花。
「來人,我要買那枝荷。」
「是,小姐。」
馬上有人過去買來遞給她。
遠離了江湖的是與非,她似乎又找回當千金小姐的感覺,可是,為什麼反而有些不適應了呢?
對著手中的荷枝,唐滿月有些迷茫起來。
伸手摸了頸上的玉塊。那個無良敗德的沐大少,又送東西又抹藥膏的,吃干抹淨……咳……被自己口水嗆到了,好吧,就算沒有吃掉也只差那一步了,難道他想不認帳了嗎?
「在想什麼,表情這麼詭異?」
唐滿月急忙收斂心神,抬頭就看到徐明伏在馬背上隔著車窗跟自己講話。
「沒什麼。」
「月兒,你是在怪我嗎?」
「怪你有用嗎?」
「我不會放手。」
「所以我何必去浪費力氣。」這是她的回答。
徐明笑了笑,沒再說話,拍馬跑到車隊前面去。
手裡的荷花很怪,是真的很怪,有一枝的花莖一直在微微地動,讓唐滿月忍不住睜大了眼。
「啊——有蛇……」
慘叫聲隨風傳送,一條人影連滾帶爬地從馬車上摔下來。
「瘋猴子救命啊……」
腰間一緊,四周景物打了個轉,她人已穩穩地坐到徐明的馬背上。
看到化成血水的小蛇,唐滿月皺緊眉頭。她都離開沐非塵了怎麼還不放過她?如果他知道是這個結果,不曉得會不會後悔自己當時的決定,哼!最好後悔死。
「剛剛叫我什麼?嗯?」徐明的聲音由她的頭頂落下。
完了,她剛剛好像把自己在心裡幫他取的外號給喊出來了。
「明哥,剛才那麼吵,你一定是聽錯了。」她笑著打哈哈。
徐明在她身後無聲地笑了笑。從小到大她就是這樣古靈精怪,而他就喜歡這樣的她,瞧她這一路上嘻嘻哈哈的,那男子在她心中想來也沒什麼地位,她只是不想嫁人罷了。
「來人,去把剛剛那個賣花的抓來。」他命令道。
「是。」有人領命飛身而去。
唐滿月不以為然的撇了下嘴。你以為人家那麼笨,等你去抓啊,肯定早走了。
果然,不一會去的人回稟,人不見了。
「一直坐車一定很悶吧,不如就跟我騎馬吧。」
「明哥,我還是坐馬車吧,有些困呢。」傻瓜才給你機會,沐非塵的醋勁也是很大的,她要是敢這麼堂而皇之的跟徐明一路共騎一匹馬回京,一旦他尋來知道了肯定讓她不好過。
「好吧。」他放她下馬,「來人,將馬車仔細檢查一遍。」
「是。」
終於在幾個侍衛裡裡外外地將馬車檢查一遍後,唐滿月再次回到馬車裡,繼續這趟回京之旅。
不能再等下去了,她要自己想辦法離開,否則一旦入京,再想脫身就難了。
托腮看著車窗外夕陽西下的景致,唐滿月暗自思索著,然後又忽然想到一直企圖加害於她的玉鳳淑。如果她離開徐明的保護,如今又敵暗我明……她越想越覺得背脊發寒。
一直到投宿的客棧,她都沒有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連帶的胃口全無,早早借口疲累回房歇息去。
倒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又回到窗前坐著,可是又心頭煩躁,最後乾脆在屋裡來回磨地板。
「月兒,睡了嗎?」
她本不想應聲,想了想,還是出聲道:「還沒,明哥有事嗎?」
「開門。」
「哦。」
「晚飯也沒吃幾口,我讓店家給你做了些點心,吃吧。」
看到他端來梅子糕,唐滿月微怔。他似乎真的對她很用心,連她最愛吃什麼也知道。
「發什麼呆,過來吃吧。」
「明哥……」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如果沒有沐非塵,或許她也就嫁了,只可惜,現在她心裡已經住了他。
「吃吧。」徐明笑著將她頰畔的一繒頭髮勾到耳後,「否則半夜你又會餓到肚子疼。」
唐滿月只能尷尬的笑笑,心裡有些五味雜陳。為什麼你現在才對我這麼好,晚了啊……
「京裡傳來消息,兩家已經都準備好了,只等我們入京了。」
他的話宛如青天霹靂,炸得她腦中嗡嗡作響,手裡的梅子糕掉落一地。
第七章
夜黑風高,月黯星隱,非常適合出逃的日子。
只是……唐滿月對著燭光歎氣。根本就是妄想!那群侍衛把守得點水不漏,連只蒼蠅也別想飛進來,她就更不可能出得去了。
不經意地從窗口朝外瞄了眼,今晚廊下的侍衛似乎少了點。
手抄在窗台上,腦袋向外又探了探,隔壁房間門窗緊閉,燭火熄滅。難道這麼早就睡了?繼續往外探,大半身子就在不自不覺間伸出窗口,然後便聽到客棧院內響起一聲慘叫。
「啊——」
頭朝下,腳朝上,來了個大栽蔥。
唐滿月灰頭上臉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手撣土,一手揉腦袋,嘴裡碎碎念著,「真倒楣。」
前後左右瞄了圈。今天晚上還真是奇怪,她這麼大的動靜竟是沒一個人過來關心一下?
這一下摔得她渾身泛疼,咬著牙,她忍著痛趴到窗台從窗口狼狽地又爬進屋。唉,早知道門上就不要上栓。
才剛在椅上坐下,喝了杯茶水壓驚。
咦?院裡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她忍不住又從窗口探出頭。
「啊——」
美麗妖嬈的臉,美得如夢似幻,勾人心魂,偏偏眉宇間的狠戾之氣,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玉教主,一段時日不見,你風采依舊,艷光四射啊。」差點以為遇上狐仙,果然是個容易讓人走神的迷離夜晚啊。
玉鳳淑冷冷地盯著她,「諂媚也沒有用,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教主,你瞧我都要回家成親去了,你還不肯放過我,這實在說不過去啊。」
「你會甘心回去嫁人嗎?」
「其實,」唐滿月故作沉痛狀,「我不甘心,但實在不能不甘心。」
玉鳳淑看著她,等她的下文。
一你們江湖人常說一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我父親身在廟堂之上,我的夫家是侯爺身份,婚嫁之事豈是由得我一介小女子說了算的?」
她說得有理,玉鳳淑不得不相信。只是……「但我必須讓自己安心。」
「我都要嫁人了,你還不能安心?」
「因為沐大少不是普通人,他會做出什麼事來誰也不能確定。」
「你直說他變態就好。」
「所以,我要讓他徹底死心。」
嗄?有種不祥的預感。
「等等……」唐滿月驚惶地看著她手中的那粒藥,「這是什麼?」
「忘情丹。」
「我為什麼要吃?」
「吃了它,你就會忘記有關沐太少的一切。」
是不是真的啊,吃顆藥就能把記憶抹掉?唐滿月很懷疑。
「只是忘記關於他的記憶嗎?」
玉鳳淑內心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當然。」
「能問你個問題嗎?」
「嗯?」
「院子裡的侍衛呢?」她們的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按道理說,他們不應該聽不到。
「你不用寄望他們會來救你。」
唐滿月馬上搖頭,「我只是想知道他們是生是死。」
「江湖人並不願與朝廷結怨。」這是玉鳳淑的答案。
「我明白了。」那就是沒死。
從玉鳳淑手中接過藥丸,她又看了她一眼,「玉教主,我能不能連同小侯爺也一起忘了?」
「月兒——」窗外有人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