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克忍不住想笑,她把他們形容成黑社會了嗎?
「還有,漢彌頓家很不得了沒錯,不過也不是每個女人都想嫁進豪門,你一開始就拿有色眼光來看我,我不計較,因為那時候的我很需要這份工作,現在你還是很小人的看我,我也不怪你,反正你們這些所謂豪門的人眼睛都長在頭頂上。」
「可是薩克先生,有錢人就真的只是有錢而已,並不代表你們的人格會比普通人高尚,這一點我希望你要知道才好。」這是她對人說過最重的話了。
薩克很久都說不出話來,臉上抽搐……
「我第一次被人這樣罵。」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這女孩的確堅強,一番話讓人好氣又好笑,順帶也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麼與眾不同的女孩子,難怪能打動蓋文的心。
也許這樣的女孩會適合他們那複雜的家庭也說不定——他第一次對自己的想法動搖了。
「你對他真的一點男女感情也沒有?」他們之間的吸引力,就連他都看在眼裡。
夏侯寧寧定定的看了他一秒。「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交代吧?」
「蓋文的事情我無能為力,但是其他部分我可以補償你。」
被嗆了他也沒生氣,她想他應該會對她很慷慨。
「不必。」她拒絕得很干跪。「這個家除了蓋文,沒有一樣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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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大哥的辦事效率很驚人。
兩個工作天後她跟蓋文已經在飛機上面,宅子的人一個也沒帶,頭等艙裡就他們三個人。
長途搭機,高空的乾燥讓她很不適應,很累的,一路昏睡,唯一的記憶就是廁所跟座椅。
相反的,蓋文的精神很好,他一路忙著替她調整椅靠,給她端飲料,為她脫掉鞋子跟空服員要腳墊,甚至動手解開她的腰帶,還會說冷笑話給她聽。
薩克離他們兩個遠遠的,也不知道是想眼不見為淨或是不想打擾他們。
飛機一落地,沒來得及見識FK(甘迺迪機場)的模樣,他們就被一行穿制服的人帶著迅速通關。
仍暈著的她見識到了所謂的特權。
這根本不算什麼,由於事先都已經做好聯絡的工作,等他們一到紐約,蓋文就立即被送往了市內最昂貴的醫院。
這裡的人辦事真有效率。
其實也難怪,在美國,普通人是不會常常到醫院看病的,因為在這裡看病很貴,什麼都貴的情況下,看得起醫生的人身份地位也就不言而喻了。
「蓋文,不要怕,我會一直在外面的。」
「我不怕。」沒有人想到他會不會怕、會不會忐忑,只有寧寧瞭解他內心的感受。
「你要加油!」
「嗯。」他笑了,有信心面對即將到來的任何情況,上下滾動的喉結正忍住想親吻她的衝動。
沒關係的,等他出來,他要抱著寧寧好好親個夠!
她咬著唇送蓋文進開刀房,就連一行三個男人走過來都沒有發現。
以薩克為首,老三奧斯卡,老四巴羅,他們的出現引起連串的驚歎。
說真的,雖然知道蓋文兄弟眾多,而且一個個都是人中龍風,可一口氣親眼目睹這些外表品味都無懈可擊的大人物,要不是一心牽掛著蓋文,她也會像所有的醫護人員般看到目瞪口呆,完全反應不過來。
薩克是發號施令的人物,顯而易見。
「你還好嗎?要不要喝點什麼?」
會關心外人的薩克大老闆真希奇,那表示他不再那麼敵視她了嗎?
這是好現象,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來得好。
「咖啡。」她得醒著等蓋文出來。
他也不囉唆。「巴羅,兩杯咖啡。」他也需要。
「馬上來。」巴羅點頭去辦事了。
三個人分別在椅子上坐下。
「我父親想見你,他想親口跟你道謝。」
「……」
夏侯寧寧完全進入老僧入定的境界。
「老大,你別費力氣了,我看這位小姐的心不在這裡。」她的關心奧斯卡看在眼裡。
她認真又執著,一心只想守護二哥,那小小白白的臉毫無血色,雙手抱著因為冷氣帶來寒意的雙臂,這讓他想起自己心愛的女人。
他脫下西裝為她覆上。
「……謝謝。」她出神了好一下子才回過神來。
「這裡冷氣強,你可不能讓自己感冒了。」寥寥數語,表達了他的關心。
「你們這樣……害我想討厭你們都討厭不起來了。」她必須討厭這些人,討厭他們的惡勢力,討厭……這樣她才有勇氣說服自己走開。
但是,這些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大人物,卻不像八卦媒體傳聞的那樣兄弟之間完全漠不關心——起碼她看到的不是那回事。
「你喜歡我二哥?」
「我的臉上寫這麼白嗎?」她摀住臉。
「我看得出來,我跟我家那個水電工談戀愛的時候,她的眼神也跟你一樣,不過她很遲鈍,常常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洩漏了什麼。」談到他家那口子,奧斯卡禁不住眉飛色舞起來。
「你們能修成正果是好事。」
奧斯卡尷尬了,「我們不是劊子手,只是蓋文跟我們不同,他是備受期待的孩子,他有被安排好的路要走,身上的責任更多,我們不是神,沒資格扮演神的角色拆散你們,其實我不贊成大哥的做法——」
她努力維持原來的神情,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如果可以,我想自己在這裡等蓋文出來。」她下逐客令了。
她已經很努力在維持僅有的自尊,這是之後唯一能夠支撐她一路飛回台灣的信念,這時候她不想也不要應付任何人……可以吧?
她自己怎樣都沒關係,只要蓋文能痊癒。
奧斯卡跟薩克都站起來,決定讓她獨處。
「對不起,我還有一個問題,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愛上蓋文?」
很蠢的問題,大家都知道愛情是沒有道理的,愛上就是愛上了,問為什麼,簡直是愚蠢到爆。
奧斯卡和薩克親眼看見夏侯寧寧的眼神慢慢變得朦朧,本來稍嫌蒼白的臉蛋泛起清淺的粉色,像是想起什麼非常美好的事物。
「因為我發現他是一塊和氏璧。」
和氏壁,稀世珍寶。
再多問,她僅帶著唇邊迷濛的微笑,不肯說了。
十八個小時後,謝絕了奧斯卡要派人陪伴她的夏侯寧寧,單獨一個人搭上飛機飛回了台北。
孑然一身。
第6章(1)
時間往後推了兩年三個月。
兩片焦香的土司正從烤麵包機跳起來,咖啡壺冒出了撲鼻的香氣,培根火腿炒蛋已經在潔白的盤子上,一旁有紙袋;不到二十坪大的小公寓透著清晨的陽光,U字形的餐桌上坐著乖乖喝鮮奶的小女孩,看起來就是一個美好早晨跟一天的開始。
就這節骨眼,不知哪個房間的電子鬧鐘嗶嗶的叫,漸進式的,越來越致命……
「小夢,你媽媽的鬧鐘響了,你該做什麼啊?」房間門裡走出一個長髮女子,一身Gucci最新印花春裝,手裡正忙把頭髮挽起來,手提包也順手放在沙發上,等一下上班帶著就能走了。
「我知道,叫媽媽這懶睡蟲起床。」還帶著濃濃奶味的聲音,這是她每天要做的事。短胖的小腿滑下椅子,小吊帶裙,蕾絲白襯衫,公主頭,咚咚咚地飛奔進另一道半掩的門裡。
挽好頭髮的夏侯寧寧拉開座椅坐下,開始吃自己的早餐。
她總是做好早餐讓剛滿四歲的夢夢先吃,這時候的她才有空整理自己。
時間掐算的剛剛好,當她把最後一口炒蛋吃進肚子,奉命去叫媽媽起床的夢夢已經推著還滿臉惺忪的夏侯亮亮出來了。
夏侯亮亮有張鵝蛋臉,眉目彎彎,烏溜溜的眼睛,道地的美人胚子,即便素著一張臉,還是不掩清麗。
小孩是沒辦法偷生的,這一大一小看得出來就是母女。
「你只剩下十分鐘可以準備出門。」夏侯寧寧也順便把早報看完了。
「唉呦,我去批貨凌晨才回來,日本啊,我還有時差,你就不能讓我多睡一下?」像爛泥的人趴在餐桌上呻吟。
「日本到台灣如果有時差我頭給你,你混到凌晨才回來,你敢說不是去PUB喝酒跳舞了?」她對這個妹妹的生活習慣可是瞭若指掌。
都一起生活兩年多了,也摸熟了對方。
「不過喝了幾杯威士忌,我保證加了水,夏侯寧寧,我覺得你嘮叨我的樣子比較像媽。」
捲成筒的報紙打在她頭上,雖然不是殺人武器,夏侯亮亮還是把女兒摟過來窩在她的頸子上哀號,「夢夢,媽咪被阿姨家暴,我好可憐。」
「我要是媽,你就被禁足了。」這麼愛演怎麼不去演舞台劇?
夏侯亮亮還在唉唉叫,身為姐姐的人已經把碗盤拿到流理台,扭開水龍頭大致沖刷了下。
「你十點才開店門,碗盤留給你洗,還有你的早午餐在袋子裡,夢夢我送她去保母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