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龍的全套流程,別說蕭妃和獨孤窈看得目瞪口呆,連獨孤旦這個「當朝第一寵妃」自己都被嚇了好大一跳。
蕭妃眸光閃過一絲陰鷲,旋即又嫣然一笑。「貴妃娘娘果然氣勢不凡。」
「頭戴點翠鸞冠,身穿正紅牡丹衣,蕭妃娘娘通身氣派,和本宮也不差什麼呀。」她笑咪咪的回道。
「臣妾逾矩了。」蕭妃心一凜,二話不說立時屈身跪下。「請貴妃娘娘降罪。」
獨孤窈大驚失色,惶惶然地看了蕭妃一眼,目光驚疑地望向輕飄飄一句話就逼得蕭妃下跪的獨孤旦,滿是不敢置信。
向來自視甚高,因其母為寵妾卻壓過正室為尊,致使侯府內貴賤顛倒、嫡庶不分的獨孤窈卻不知,後宮之中唯有皇后可穿正黃、大紅二色,此乃正宮大婦至高無上的威嚴,妃嬪妾婢凡有冒犯者乃屬大逆。
又因北齊至今無後,蕭妃儼然為後宮之首,多年來膽子被養大了,早視皇后鳳座為掌中物,故此點翠鸞冠、正紅牡丹衣等等,皆是逾越品級的違律穿戴,平時宮中無人敢追究為貴妃,若拿住她這把柄打死不放,蕭妃不死也要脫層皮,教蕭妃如何能不跪?
「蕭妃服侍主公已久,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想必比本宮這個初來乍到的貴妃瞭解多多。」獨孤旦滿臉笑吟吟,優雅地輕翹蓮花指,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茶——裝高貴,誰不會?
「本宮呢,是個憊懶蠢笨的,又不知這宮律是怎生訂的賞罰,也就不討這個嫌了,不如蕭妃自行向主公請罪去,是誇是罵是獎是懲,自有主公作主……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蕭妃低低垂著頭,身子微顫……不是怕,是給氣的。
這個不知所謂的賤家子——,給三分臉,還真拿自己當回事了?!
若非主公正正興頭之上,她又被迫尊父命在此時隱匿鋒芒收斂一二,今日如何能被這賤婦欺辱?
獨孤旦在民間便曾聽說過,眼前這蕭妃可非泛泛之輩,其父乃北齊太宰,又是門閥貴族蕭氏首領人物,於前朝後宮影響力不可謂之不大。
她若想真正在後宮中站穩腳步,做高壑的寵妃愛妃奸妃,遲早都是得同這個貴女蕭妃對上陣的。
今天,還真是趕早不如趕巧啊……
她微笑地睨了眼下意識站遠兩步的獨孤窈,臉上笑意更深了——至於她這個「好妹妹」,可就是順便搭上的了。
話說回來,獨孤旦眸光微斂,緩緩地將茶盞置於小几上,狀若嬌傭閒適懶散地支頰,望向面色驚悸妒恨又難掩畏懼的獨孤窈。
難道這就是地位貴賤高下、雲泥之分的差別嗎?
昔日的獨孤窈集侯府萬千寵愛於一身,不用髒了手自然有人替她造勢、打殺異己,可南齊眾星拱月的第一美人到了這北齊來,卻是流螢難與皓月繁星相比,就連通身的美貌風流氣質都似褪色了大半。
原來離了侯府,獨孤窈也不過是個年僅十五六的尋常貌秀女子,還遠遠不及那蕭妃十分之一的風華。
獨孤旦凝視著她,不知怎的心情有些複雜。
「臣妾有罪,臣妾這就向主公自請領罪。」蕭妃吞下這莫大恥辱,狀似謙遜卑微地伏首行了一禮,就要起身離開。
「嗯。」她看也不看蕭妃,只是懶洋洋地哼了一聲。
這無視簡直比掌摑還要傷人,蕭妃身子一僵,臉上再抑不住掠過一抹殺氣,可身姿依然蓮步款款,從容有致地退下。
可在退下前,蕭妃仍不忘若有所意地瞥了獨孤窈一眼,帶著深深的同情憐憫。獨孤窈內心恨得咬牙,明知不該中計,可蕭妃那一眼的可憐可悲卻像是在她受創嚴重的高傲尊嚴上再添一刀!
都是獨孤旦……是獨孤旦搶走了她的主公,她的男人,還有原該屬於她的榮寵盛光……
獨孤窈恨極反倒冷靜了下來,怯怯地上前,眼兒直勾勾地望著獨孤旦,眼圈兒紅了起來。
「旦姐姐……」
「何必裝作姐妹情深呢?」她笑了,目光諷刺。「你我心知肚明,就不用再浪費那個力氣了,獨孤窈。」
獨孤窈眸裡的淚意瞬間消失,美麗的臉上透著深深的不屑。
「獨孤旦,小人一朝得勢的嘴臉真不適合你,你還是和你那個沒本事的阿娘一樣,趴在地上給我和我母親當狗,搖尾乞憐——」
第9章(2)
獨孤旦嘴角揚起一彎嘲弄的微笑,身畔的貼身侍女已勃然變色,厲聲斥道:「大膽!」
獨孤窈憋了數日的怨憤嫉妒不甘,在這一刻全數爆發了開來,尤其自入宮來處處憋屈受辱,高壑對她不聞不問,甚至壓根不記得有她這個美人,再在都令曾經是眾人手中珍寶的獨孤窈猶如自雲端跌落泥塵,溫婉嫵媚的氣度在這極致羞辱的一剎蕩然盡失!
「我是南齊國君送給主公的第一美人,誰敢放肆?!」獨孤窈挺直了腰肢,傲然道。
獨孤窈果然是獨孤窈,又怎禁得住長時間夾著尾巴做人?
這不,稍稍一激便原形畢露……
「小小美人竟敢大逆不道,言行衝撞貴妃娘娘,遵吾皇主公令,凡有冒犯主子娘娘者,廷杖二十,圈宮禁足三個月!」貼身侍女毫不留情道。
不,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她獨孤旦憑什麼——」獨孤窈大受打擊,臉色灰敗慘白,身子顫顫如抖篩。
「來人,將獨孤美人帶下去,按宮律杖刑!」貼身侍女冷冷道。
命令一下,自有煞氣騰騰的護衛衝將上來,如狼似虎地將獨孤窈拖了下去。跟隨著她的侍女們嚇得面無人色,包括自南齊平安侯府一路陪嫁而來的青,更是驚恐萬分地望著昔日的侯府嫡小姐,如今金嬌玉貴的貴妃娘娘,撲通跪了下來,拜伏在地,兩股戰戰。
「貴妃娘娘饒命,饒命……」
「你們能安分守己,本宮為難你們做甚?」由始至終都低頭啜茶,閒閒撫弄裙裙間美麗珠翠禁步的獨孤旦終於抬起眼來,嫣然一笑。「可憐見兒的,主子不好,受累的還不是你們?來人,賞她們一人一匹錦帛壓壓驚,我那「好妹妹」日後還得勞她們多多服侍「看顧」呢!」
「諾。」侍女恭敬地領命。「主子娘娘有賞——」
「謝貴妃娘娘……謝主子娘娘……」幾名獨孤窈的侍女欣喜若狂,頻頻伏身磕頭。
就在此時,伢大監殷慇勤勤地快步來了。
「奴下拜見主子娘娘,主公擔心您轄理宮務累著了,特地命奴下過來看看,若是還有那等不長眼的,交給奴下打發也就是了。另外主公已讓人在漪芳殿布好酒菜,正盼著主子娘娘您過去一同用膳呢!」
有這麼唯恐人不知道他有昏君特質的主公嗎?
獨孤旦聞言,不禁噗地笑了起來,滿心滿眼皆是管不住的濃濃暖意和感動。「多謝主公疼寵,也有勞伢大人了。」她眉眼彎彎,笑得好甜。「請回稟主公,就說我這兒已經無事了,立時就去陪他用膳,請他千萬等我才是。」
喲,看這小倆口濃情密意打情罵俏的……我家小主子也不遠了吧?
伢大監笑得合不攏嘴,鞠躬哈腰道:「諾諾諾,奴下立刻就去說。」
北齊獨孤奸……呃,貴妃,宮斗第一回合,「凶殘」完勝!
嬌懶懶躺在高壑強壯大腿上的獨孤旦拿著新做好的商略計畫錦帛,正看著裡頭還有沒有什麼疏漏未添的地方,看著看著忽覺玉頸有些發癢,忍不住騰出手想撓,卻碰到了還來不及縮回的修長大手。
「嗯,幹什麼又弄人家啦?」她忍不住抬眼,嬌嗔抗議。「請主公專心看自己的戰報好不?」
高壑低著頭對她笑,笑得她心都酥了,卻也下意識地瑟縮了身子。
干、幹什麼?不會還來吧?
「阿旦。」他低喚。
「嗯?」她臉上滿是防備地瞅著他。
「有你在孤身邊真好。」
她臉蛋悄悄地紅了,心下難抑蕩漾,頓了頓才小小聲道:「嗯。」
他指尖輕描繪過她這些天來被餵養得白嫩粉致的小臉,有說不出地心滿意足。
「你呢?」
「我怎樣?」
「你在孤身邊可歡喜?!」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
獨孤旦被他盯得忍不住一頭鑽進他懷裡,羞得不想出來,好半天後才輕輕咕噥了聲。
「你大點聲兒,孤沒聽清楚?」高壑眼睛一亮,偏故意壞笑地捉弄她。
「嗯?鑽孤懷裡撒賴也沒用,待會撩起火了可別又哭又求孤饒你——」
「別說!」她被激得猛然抬頭,面若紅霞,氣嘟嘟地嚷道:「堂堂君王好不正經,就不怕人笑你——唔——」
他大掌牢牢地握著她的後腦勺,深深地吻得她又差點厥過去。
眼看著情慾有越燒越失控的趨勢,獨孤旦嬌聲掙扎著,好不容易才稍稍推開他些許,喘息著嗔道:「我、我有正事……」
「和孤敦倫,就是頭等大事。」
……
一整個晌午、午後、黃昏乃至於月上樹梢,貴妃娘娘就這樣在暖閣軟榻上被主公吞吃得乾乾淨淨,連晚飯都沒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