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老說不需要婢僕嗎?怎麼一口氣就要把我三個貼身的小婢全都討過去?」何鳳棲似笑非笑地問道。
「紊兒受傷了。」
「喔,然後呢?」
「她筋骨受傷,需要有人替她上藥推拿。」何鳳棲事不關己的態度,讓厲痕天不悅地皺起眉。
「你不能幫她嗎?」何鳳棲還是不痛不癢地建議。
「我是男的!」他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回答,怒氣快冒出來了。
「男的又如何?紊兒是因你而受的傷,你本來就該親自負起責任。況且,要談世俗禮教,昨夜在簷頂的時候,你早就該想到了,現在才在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話,會不會太晚了點?」 何鳳棲嘲弄地問消。
別芝、別緹聽了倒抽一口氣。這意思是……紊兒被、被厲痕天給吃了?!
厲痕天一愣,臉上瞬間閃過一絲狼狽,耳根浮起可疑的暗紅色。「我跟紊兒的事,不必你多管!」
「紊兒是我做主給了你的,怎麼能不管?」何鳳棲很不以為然。
何鳳棲對別紊維護關切的語氣,讓厲痕天的心口湧起某種十分不快的情緒。
他討厭何鳳棲對別紊那種寵愛憐惜的態度,別紊是他的!
厲痕天忽地一愣,不明白怎麼會冒出那麼強烈又霸道的獨佔欲。
何鳳棲繼續碎碎念:「人是你帶回來的,也是你弄傷的,是男人就該負起責任,親自為她療傷,表示你的歉意吧?況且紊兒那麼喜歡你,應該不會介意由你為她運氣推拿的。」
「囉嗦!」為什麼「煙波閣」裡全是一堆話多的男人?雁鳴飛嘮叨,楚逸浪嘴碎,就連何鳳棲都話多得讓他想砍人!
「紊兒又不會咬你,她那麼乖、那麼可愛,你是在怕什麼?」見厲痕天還在彆扭,他忍不住翻了白眼。
「廢話少說!到底借不借人給我?」
「不借!」何鳳棲頭一偏,答得好乾脆。
「你——」厲痕天握緊刀柄,有種想要抽刀砍人的衝動,感覺自制力已經快到臨界點了。
「我都已經把紊兒分給你了,現在還想把我剩下的兩個小婢全都討過去,太貪心了吧?」何鳳棲調侃道,像是逗他逗上了癮似的,看他越抓狂,樂趣就越多。
「……」厲痕天沒說話,僅是冷冷地瞪著他,握刀的手卻更緊了一些,考慮著是要把這個相處十年的好兄弟一刀攔腰給砍了,還是要狠狠地剁成碎塊?
芝兒和緹兒看著厲痕天越來越難看的表情,對望了一下後,極有默契的悄悄往後退了一步,決定離閣主遠一點。
萬一厲痕天真的被何鳳棲的話給刺得抓狂,和何鳳棲打了起來,而她們若是只顧著看戲,倒霉不小心站得太前面了一點,可是會遭到池魚之殃的!
就在厲痕天快要發作之時,何鳳棲的語氣又隨即一轉,一副苦口婆心的好兄弟模樣。
「痕天,芝兒和緹兒幫不上你的忙。鳴飛不是給了紊兒他那瓶號稱雁家秘傳的活絡油嗎?那活絡油我用過,的確很有靈效,但需要配合內力運氣推拿,才能發揮功效。芝兒和緹兒都沒有內力,她們去了也沒用啊!」何鳳棲攤攤手。
厲痕天沉默不語,眉頭卻皺得死緊。
「還是,要我幫你推薦其它能幫紊兒推拿的人選?唔……我想想,『煙波閣』裡,有內力修為的人皆為男子,推拿過程難免會有肌膚相觸,紊兒肯讓誰觸碰她呢……」何鳳棲撫著下顎,狀似思考。
厲痕天身上的殺氣更深沉凝重了。
「紊兒臉皮薄,我看得找個相熟的人……唉呀,痕天,你看逸浪如何?他明日即將回來,等他回來後,我馬上叫他過去你的『望天院』,幫紊兒推拿!你叫紊兒今天先忍一忍,明天再讓——」
「不必了!」沒等何鳳棲說完話,厲痕天當場嚴辭拒絕,轉頭就走。
等厲痕天走遠了,身後的別芝和別緹才敢開口。
「閣主……」
「二爺看起來好生氣……紊兒……應該不會有事吧?」
兩人怯怯地拉了拉何鳳棲的衣角。
何鳳棲低頭看著兩對充滿擔憂的水靈眸子,忽然狡黠一笑,彷彿算計即將得逞一般。
「放心吧,有了雁鳴飛那瓶藥油相助,那兩個人應該很快就有進展了。」
「為什麼?」
「因為我老早就請鳴飛在那瓶藥油裡,加入了催情的春藥呀!」就算厲痕天能把持,就不信意亂情迷的小紊兒無法打動他!呵呵呵呵∼∼
「什麼?!」
兩個小婢瞪著閣主,雙雙倒抽一口氣,然後不約而同地迅速放開拉住他衣角的手。
他心情很好地對著她們兩人笑道:「啊,對了,你們兩人也快選定你們的意中人吧!本座好期待在過年前一起風風光光地把你們嫁出去啊!如果有困難,也儘管告訴我,我一定全力相助啊!你們看,就連最難搞的二爺,我都有辦法對付了!」何鳳棲拍拍胸脯。
別芝、別緹臉色僵住,暗自抖了一下。
閣主使的這種手段,哪能叫幫忙?可憐的紊兒和二爺根本就是被暗算了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竟然無所不用其極,連春藥都用上了!看來,她們還是自求多福好了,能不求閣主,就絕不求閣主啊……
第七章
「紊兒姑娘。」
「請問有事嗎?」聽出是「望天院」的管事,別紊吃力地從床上翻身坐起。
「唉呀……」坐起來時,全身酸痛到幾乎像在叫囂的筋骨,讓她難受得忍不住呻吟出聲。
「二爺吩咐,幫紊兒姑娘準備藥浴。」管事在門外回答。
「什麼?」她嚇了一跳,連忙起身,打開房門。
管事指揮僕人送人一桶又一桶的熱水,很快地就將扛進房裡的浴桶注滿,然後加入了好幾種藥草。
熱水浸泡藥草之後,漸漸瀰漫出濃濃的藥草香氣,浴桶內的清水顏色,也漸漸變深。
望著浴桶上冉冉升起的白煙,她有些傻了。
二爺……竟然特地要人送熱水過來?
天要下紅雨了嗎?
她不可思議地看向窗外。
窗外一片青空,幾片雲朵如絲如絮地掛在青藍之中,什麼異象也沒有。
「真的是二爺吩咐的?」她不敢相信地又問了一次。
「是的,這藥油還是二爺親自從雁公子那邊帶回來交給我的。」管事笑著點點頭。
她聽得好感動,幾乎快哭出來了。
閣主果然說的對,與虎謀皮,未必做不到啊!
「管事,真是麻煩你了。」她露出開心的笑容。
「應該的。以後等紊兒姑娘『望天院』女主人的名分定下來之後,我們也是要這麼做的,現在就當是在實習吧。」管事呵呵笑著,對她眨眨眼。
「望天院」女主人?
「不不不!管事,這事兒紊兒不敢想的!」紊兒趕緊尷尬地搖搖手。她現在也只求能待在二爺身邊就好,根本不敢多想什麼。
點君出嫁的事,她已經不在乎了。
她現在只希望二爺能拋棄過往的可怕傷害,重新學會如何愛人,即便那人不是她……
「唉呀,閣主要為紊兒姑娘點君婚配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啊!」管事呵呵笑著對她擺手。
「管事,我已經沒——」
「大家都發現,自從紊兒姑娘來『望天院』之後,二爺的性子就變得好多了,不像以前那般,看起來冷得讓人一見就怕。現在,大夥兒都期待二爺成親吶!」管事說得像是他家喜事一般,笑開了臉。
「管事……別、別說了……」她本來想接話,但一看到管事背後的人,臉色忽然一變,急得對他拚命搖手。
「這是遲早的事,大夥兒也很期待,紊兒姑娘就別害羞了——」管事還是呵呵笑著,渾然不覺背後有人來了。
「我……我……」別紊急得跺腳,拚命使眼色、打暗號,一邊害怕地看著他身後。
偏偏平常機靈的管事現在笑瞇了眼,沒看到她的手勢。
哎呀!她不是羞啊,而是……
「說完了嗎?」 厲痕天負著雙手站在他身後,冷冷問道。
她無能為力地低頭掩面。老管事,對不起,救不了您……
「二、二、二爺!二爺饒命啊!」管事一驚,「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即使年輕時經過多少風浪,但上了年紀後,終究不禁嚇。加上厲痕天性格冷冽無情,在他背後嘴碎被當場抓到,難保還有命在,管事當場嚇得眼珠子都睜得凸了,渾身軟綿綿的。
「二爺請息怒!管事絕對沒有惡意,只是關切二爺而已。」別紊也馬上跪下去,幫管事求情。
厲痕天望了她一眼,又看向老管事,不知道在想什麼。
「二爺恕罪!」老管事身子伏得低低的。
「二爺……」別紊祈求地望著他,一面緊張地瞧著他的「亡眼刀」,怕他下一刻就會抽出刀來把老人家給砍了。
「以後不准多嘴,退下去!」瞪了她一會兒,最後厲痕天冷聲開口,將管事斥退。
「多謝二爺!小、小小小的絕不再多嘴……小的退下……馬上退下……」管事的鬍子劇烈顫了一下,心虛得臉色發青,連忙跌跌撞撞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