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好幾天了,會不會出了意外?」
楚昭昀實在很擔心,他們那行人是混在商隊之中進入北遼,如今大周和北遼處於敵對,姑且不論商隊能否一路安全抵達北遼,就是進了北遼之後,商隊的安危也不受官方保障,當然,官府不會輕易危害商隊,畢竟透過兩國民間交易方能取得大周物品,而這些商隊的背後都有權貴當靠山,誰也不會輕易招惹,可是一旦遇到權貴之間的內鬥,難免淪為犧牲品。
「不會,我的人都是最頂尖的。」
自從五歲那一年身中奇毒,他在蔣太醫照顧下活了下來,爹娘不但要他習武,還在他身邊組織了一支最厲害的侍衛隊,他們各個都有以一敵十的本領,尤其此次負責前去北遼與莫哈王子接觸的衛林,更是足以稱為大周第一高手,而且深沉內斂、心思縝密,此行還帶上衛風這樣的易容高手,絕對能夠完成任務安全回歸。
「我知道你的人都是最頂尖的,可是萬一發生狀況……」
「若是遇到狀況,他們也可以安然脫困。」
皇上坐穩龍椅之後,盯上燕王,爹娘便悄悄在北遼做了佈置,衛林他們潛入北遼並非沒有援助,因此遭遇麻煩也不至於無法脫身,只是需要多一些時日。
「你確定?」
「你別心浮氣躁。」
見他氣定神閒的樣子,楚昭昀更鬱悶了,忍不住歎氣道:「我們每日悶在這兒,沒病也會悶出病來。」因為林言姝透露的消息,他們發現燕王很可能得到他來此的消息,故而這些日子,他連喬裝出門都不敢了。
「我知道限制你行動,確實難為你了。」
「既然燕王已經得到我來這兒的消息,我繼續藏著也沒什麼意義。」
「問題不在於你,而是我。」子書來燕州的目的不宜張揚,卻沒有不能說出口的,燕王知道也無妨。
「我知道,不過,燕王府的人即使見到你,應該也不知道你是誰。」
「雖然這些年我都待在南方,但是皇上讓我們舉家遷回京城,燕王只怕也得到消息了,再加上我們的關係,若是我在京城一直未出現在眾人面前,他會懷疑我跟著你來到燕州也不是不可能。」
「這倒是,可是他早就得到消息了,我卻遲遲沒有現身,他說不定更會覺得奇怪。」
「燕王得到你來燕州的消息,並不表示你已經到了燕州,難道你不能藉此機會走訪山川美景嗎?不過,這幾日你可以開始悄悄上妓館尋人。」
他未在小大夫提醒燕王府舉動之時,就讓子書上妓館尋人,為的是不想顯得只關注燕王府這邊的行動,這樣太刻意了,而且可能反倒會暴露他們一直隱身在暗處。
怔愣了下,楚昭昀瞪大眼睛,「你要我現身了?」
「從燕王府派人打探你的行蹤至今快半個月了,你是該出現了,不過,你要找一個流落在妓館的妹妹,不是值得大肆宣傳的事,你想要悄悄行動,無意驚擾任何人,此乃人之常情,這也可以解釋你此行為何行動隱密。」換言之,若是小大夫不小心將他們的行蹤透露出去,也不必擔心燕王想太多。
「燕王只怕不會相信我單純來這兒是要找妹妹。」
「他相信與否並不重要,不過,設宴款待你是免不了的。」
「我要去嗎?」楚昭昀苦惱的皺眉。出身武將世家,他習慣直來直往,應付燕王這種老狐狸,簡直是折磨他。
「為何不去?燕王府可以幫你找妹妹。」子書想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暗中打探妹妹的下落並非易事,還不如讓燕王府出面。
「對哦,燕王府可是這兒的地頭蛇,他們想找人肯定比我容易多了……」楚昭昀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行,如此一來,燕王府豈不是可以藉此拿捏永安侯府?」
「你想在燕州尋人,你就避不開燕王府。」
「按你這麼一說,我不想將把柄送到人家手上也不行,是嗎?」
「這也不算把柄,不過是關係到臉面,燕王也不見得會藉此拿捏永安侯府。」
想了想,楚昭昀還是搖了搖頭,「我還是覺得不妥,燕王豈會白幹活?」
「他們越清楚你的行動,越不會盯著你。」
「是嗎?」楚昭昀皺眉,「燕王這個人疑心病很重。」
這倒是,衛容駿只好安慰道:「即使他們發現我的身份,我也不至於無法從這兒殺出去,你真的不必擔心我。」
楚昭昀不屑的「哼」了一聲,「你這種破身子還是別在人家的地盤上撒野。」
「你不覺得我最近氣色越來越好?」
頓了一下,楚昭昀不甘心的點頭承認,「看起來確實更像個活人。」
衛容駿差一點失聲笑了,難道他看起來一直很像死人嗎?他不過的確是臉色略顯蒼白,容易感染風寒……算了,在武將眼中,白面書生與死人相差無幾。
「你還教我不要用小大夫的養生方子。」
雖說那丫頭立了很大的功勞,但是提起此事,楚昭昀還是忿忿不平,「那丫頭為何不當著我的面給你方子?
背著我偷偷摸摸的,看起來就是不懷好意。」
「你老是防著她,若她當著你的面給我方子,說不定你直接將方子撕了。」
「我是如此粗魯無禮之人嗎?再說了,事關於你,我可不敢衝動行事,不過我會先送回京城查驗,絕不允許你貿然使用。」
「送回京城查驗太麻煩,所以我索性先吃了,而事實上也證明我是對的。」
「看樣子,那位女神醫並非浪得虛名。」
「這個養生方子是小大夫給的。」
「若沒有神醫師父,她會懂這些嗎?」楚昭昀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兩眼一亮,語氣帶著興奮,「就不知那位女神醫能否徹底解了你身上的毒?」
「蔣太醫說過,我體內的毒太奇特了,尋遍他手上所有的醫書,也找不到任何線索,只怕此毒早已失傳,因此想解了此毒,並不容易。
「我爹娘也為此尋遍大江南北的醫者,皆言,若想解毒,必須先知道此毒的真面目。也是,否則單憑蔣太醫的醫術,豈會解不了我體內的毒?」
楚昭昀瞬間蔫了,「是啊,蔣太醫能壓制你體內的毒不發作,已經很了不起了。」可是下一刻,他又精神抖擻了起來,「雖是如此,但也不該輕言放棄,她能得到神醫之名,相信必然醫術精湛。」
衛容駿戲謔的斜睨他一眼,「你想將人家的徒弟滅口,還好意思去求人家嗎?」
楚昭昀不服氣的撇嘴,「我又沒有真的殺人滅口。」
「無所謂,反正我已經習慣了。」
「小舅母可是盼著你成親生子。」雖然表哥身子不好,但京中貴女願意下嫁的還是很多,不過,他自個兒並不願意,說是不想拖累人家,其實,是遇不到心儀的女子吧。
「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試一試嘛。」
「再說吧。」衛容駿舉起手阻止楚昭昀繼續糾纏。
他不是不願意試一試,而是一次次的失望教會他順其自然,大不了一輩子與體內的毒共存,十九年了,也習慣了。
第三章 談個交易(1)
若問林言姝,燕州最令人討厭的地方是哪兒,她必然回——燕王府。
雖然燕王深受燕州百姓愛戴,但燕王府卻也是燕州最令人畏懼的存在,就是皇上派來的親信到了燕王面前,也只有低聲下氣的分。
難道燕王府不怕人家告御狀嗎?當然不怕,除非皇上準備出兵踏平燕州,否則皇上對燕王這位同樣姓周的長輩就得禮讓三分,畢竟人家燕王可是守著大周北方門戶,算得上是看門狗,不對人家客氣一點,小心被人家反咬一口……這是師父說的,相當刺耳,卻很實在。
總之,燕王府就是財大氣粗,也很喜歡仗勢欺人,見到美人兒總想弄到自家後院,只是燕王知道輕重,深知民怨是皇上對付燕王府最冠冕堂皇的借口,因此耍權勢的技巧很高,不但未曾招來民怨,還讓人覺得燕王府很講道理,因此師父說,燕王算是識時務的俊傑,要不,她也有麻煩了。
儘管她再怎麼不喜歡燕王府,但是師父來燕王府主要是給老夫人請平安脈,為老夫人針灸,充當助手的活兒自是她比師弟更適合,她不想來也不行。
每次來燕王府,她必定緊跟師父,可是難免有例外,譬如上茅房時就不可能不落單,而落單往往會帶來極大的麻煩。
「今日讓我逮到你了吧!」
林言姝不自覺抖了一下,真是烏鴉嘴啊!
暗暗歎了聲氣,林言姝努力維持面上笑容,有禮的轉身面向周子毓,行禮道:「請問四公子有何指教?」
周子毓是燕王最小的兒子,與遠在京城的燕王世子和二公子同為嫡出,因為年紀最小,生得最像美若天仙的燕王妃,因而最受寵愛,自然也成了燕王府裡最令人頭疼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