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廷堅邊走出浴室邊擦頭髮,頭髮亂糟糟的樣子居然有幾分可愛。他自然而然地躺到床的另一側,梅施死盯著螢幕看,忍住往床邊挪的衝動。
阮廷堅瞥了眼電視,主持人正在講一個非常冷的笑話,觀眾沒笑,他自己先笑到不行,梅施其實覺得很無趣,但還是故意壞心的死不轉台。一段廣告過後,開始播相親類節目,比綜藝節目更難看,阮廷堅躺在床上,不知道是睡了,還是暈過去了。這時候一位大膽的男性來賓問女來賓,相親結婚後,如果發現對方的個性並不像婚前表現得那麼好,她會怎麼處理這個問題?
阮廷堅動了動,原本背對著梅施側躺著,現在翻身平躺下來,睜開眼看電視,這時候女來賓回答了,梅施聽了嚇一跳,因為女來賓笑著說:「夫妻生活是婚姻生活的基礎,如果我和他在性方面很合的話,婚姻生活還是值得期待的,畢竟相處的方式需要時間磨合。」
梅施忍無可忍,果斷轉台,比起「需要磨合」的女來賓,更悲劇的事情發生了,因為別墅遠離市區,有線電視節目的頻道和家裡的不一樣,她一轉竟然就轉到了成人台!
限制級畫面出現得很突然,而且時間點非常犀利,活塞運動的器官和聲響猛地映在碩大的液晶螢幕上,每個細節都看得好清楚。梅施和阮廷堅都愣住了,梅施瞬間腦筋一片空白,聽女聲哼叫了五秒之久才想起關掉這個罪惡之源。結果太慌張了,遙控器竟然從手中掉到地上,她撿起來再關,又用掉五秒。最讓她憤怒的是,男主角竟然利用這短暫的十秒,「激情四射」了!
當電視瞬間關閉的同時,梅施覺得房間裡一片死寂,惴惴不安的偷瞄一眼阮廷堅,幽暗的檯燈光照在他臉上,真說得上俊美無瑕,原本就像坐在火藥桶邊拿著沒點燃的香煙過乾癮,這下好了——點著了。薄被無力遮擋他已經發動的部位,梅施保持著蹲在地上關電視的姿勢,扒著床沿,死也沒膽上床。
阮廷堅看著她,眼睛在燈光下閃著星點,就好像要漾出水來,梅施覺得這眼神太媚人了,如果她是小攻,八成就會撲上去說:「哥來疼你!」
「施施……」這聲音柔中帶了那麼點懇求,梅施覺得他下一句話肯定是:我很難受,你能不能……結果他說:「你要是不想就算了,別在地上了,上來睡吧。」
他說得很誠懇,一點都沒有大灰狼的猥瑣感。梅施有些感動,至少他對她還是很尊重的,一般男人面對已經被自己咬過的兔子肯定不會嘴下留情的。
慢慢地上了床,梅施靠在床的最外側。「就……就開著燈睡吧。」她提議,有光亮比較有安全感。
阮廷堅嗯了一聲,轉過去背對她。梅施皺眉看著他的背影,他的身體很僵直……梅施出於人道主義精神,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事後想抽自己一百遍的話。「你真的很難受啊?」
事後回想,她不知道自己這一晚最失敗的行為是轉到成人台呢,還是問了這麼一句聽上去很妥協、很沒原則的話?
她真的想對阮廷堅表明態度,她是無心的!她可沒打算與他先和諧了「夫妻生活」,再磨合婚姻生活……
不過……沒機會了!
這句話問完,點燃的不是火藥桶邊的香煙了,像是把爆竹扔進火藥桶裡。
剛才還一副魅惑小受模樣的阮少爺變身狼人,兇惡地翻身壓在她身上,肯定地回答:「對,我非常難受!」
「我……」我不樂意!這話也沒機會說了,阮廷堅吻住了她的唇,「不樂意」三個字變成很撩人的嗚咽。
這還是他第一次吻她!
梅施因為這個小小的閃念而一潰千里,不得不說,他吻得很好,剛柔並濟、技巧熟練。僅僅憑著這個吻,正常人梅小姐也開始「難受」了。
在鬆了手臂推拒他的力量後,梅施深深喟歎,所謂墮落,是從失去開始的。金子都已經給他拿走了,死捧著裝金子的罐子還有什麼意義?只能——破罐破摔了。
或許這次開始於一個纏綿火辣的吻,給她的感覺好過以往,她在他進行完三步驟,就要進行到最後一步時,驟然清醒地夾緊雙腿擋住他,說道:「危險期,用套子。」
阮廷堅自然就從善如流了,這時候用不用套子並不是重點。
積蓄了這麼多天的能量爆發出來是很恐怖的,梅施只記得自己反手抓住頭頂的床欄,不停不停地搖,醒來的時候手腕疼得像是斷掉了……
第2章(1)
一瘸一拐地去衛生間清洗完自己,出來的腳步沉重得難以承受。
阮廷堅已經醒來了,在晨光裡表情一派矜貴和氣,顯然心情極好。他躺在枕頭上望著渾身水嗒嗒,一臉委屈的她微微一笑。
梅施立刻激動了,這微笑是什麼意思?得逞後的輕蔑,縱慾後的滿足?
「這次是個意外!生理需要誰都有!不代表什麼其他含義!」她尖聲說。
阮廷堅唇角還殘存的笑意平和斂去,他沒有生氣也沒有反駁。只是掀開被子,白花花光溜溜地與她擦身而過去浴室洗澡,梅施只能故作純潔地看窗外,頓時沒了氣勢。
「我知道。」他淡然說,好像她剛才的激動反而是欲蓋彌彰的心虛,梅施氣結。
沒吃早飯阮廷堅就帶著她離開果園,梅施也樂於聽從他這樣的安排,心情太敗壞了,誰都不想見!尤其那個歡天喜地的菜心。
「我先送你回去換衣服,然後一起去你父母那兒。」阮廷堅的口氣一如既往,梅施點點頭,連脾氣都沒力氣發了。昨晚太累,梅施沒一會兒就睡著了,等阮廷堅推醒她,已經在柯家門外了。梅施對時間的快速流逝表示很欣慰,總比清醒著面對好。
柯家空無一人,平常吵吵鬧鬧的地方一片寧靜,顯得格外孤寂。柯家兄弟和辰辰都各自回家過節了吧,中秋是個團圓的日子。
換了衣服下樓時,意外地看見阮廷堅在廳裡等她。原本被朋友們拋棄的孤獨感,因為他仰起頭看她下來,淡淡地微笑說:「換好了?」而消散無形,神秘的溫暖感覺剎那盈滿了整顆心臟。
第一次,她向他笑了,點頭說:「嗯,我們走吧。」
從梅家出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多,明月當空,竟比小區的路燈還亮上那麼幾分。
「怎麼打算?」阮廷堅一邊開車一邊隨口問。
「啊?哦……送我回柯以勳家吧。」梅施沒想到他會這麼問,連續折騰了兩天,她覺得應付完父母已經是最後一個項目了。
「看場電影?」阮廷堅的口氣還是那麼的不經意,梅施聽著卻像平地一聲驚雷。「團圓之夜,一個人回家還真是有點兒淒涼。」也許月光有開啟語言功能的作用吧,阮廷堅的話明顯比往常多一些。
梅施想了想柯以勳空蕩蕩的別墅,終於還是沒有說出拒絕的話。孤獨感比和阮廷堅一起看電影更可怕。
梅施看著影院裡洶湧的人潮,瞪著眼搖頭,原來團圓之夜無所事事的人這麼多哪!售票廳裡人來人往,梅施淹沒其中,個子不高的缺點此刻最明顯。一個抱了一大桶爆米花的人撞了她一下,阮廷堅適時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身旁。梅施悄悄看了眼握在自己腕子上的手,修長,整潔……溫暖。或許情侶們熙來攮往的電影院太適合靠近,她竟然沒想掙脫,以前和曉淨她們來看,瞧著別的女孩子有男朋友相伴,心裡又發酸又不屑,滿是酸狐狸心理。現在,就算是阮廷堅,在濃郁的愛情氣氛裡,有個男人拉著她的手,感覺也是很棒的。
「看什麼?」阮廷堅蹙著眉看著電影海報牌,似乎拿不定主意。
「看科幻的那部吧。」梅施覺得和他一起看愛情片是非常驚悚的,萬一有床戲就更尷尬了,還是科幻的好,打打殺殺就完了。
買票的時候阮廷堅鬆開了她的手,梅施像拿了別人東西的小朋友一樣,表情有些倔強地將手藏到背後。她的確要了不該要的東西,最近桃花運衰弱,剛才牽手的時候她竟然對阮廷堅也產生了一絲甜蜜的感覺。想想在果園的時候……她現在非但沒有為已經犯下的錯誤反省,還心甘情願地犯著新錯誤。
「買爆米花?」阮廷堅拿著票,轉過身來,就好像太陽東昇西落般自然地拉住她的小臂,一扯,順著手腕握住她的手。梅施木然地看著被他的大手包裹住的自己的手,心裡突然有個聲音哀歎說:這就是阮廷堅,別掙扎了,他不會看在眼裡的。
阮廷堅買了最大桶的爆米花和兩瓶可樂,大概是嫌棄捧著爆米花的樣子太傻,他選擇拿可樂。梅施倒沒什麼意見,爆米花聞著挺香的,她一邊走路一邊就忍不住抓來吃。阮廷堅無手可拉,乾脆摟住她的肩膀……梅施顫了一下,這簡直是得寸進尺!說來也奇怪,她可以在風流一夜後理直氣壯地說生理需要毫無人類感情,把那瘋狂的夜晚整個折疊到記憶的前一頁,可卻怎麼都無法面對拉手啊,摟肩膀這樣的舉動。或許這些不是生理需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