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辰啞口無言,只能腹誹著自家大哥,雖然大哥為他出面揭發了曲如霜的陰謀,他很感激,但是大哥對靈心的特別照顧,也讓他恨得牙癢癢的。
但是要大哥在他不能行動的時候多照顧靈心,也是他特別拜託大哥的,所以現在靈心有了種種特權,只能說他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奚辰只能數著日子養傷,終於當他能在陳公公的扶持之下,慢慢的在房裡走了幾步後,顧不得自己身體還不算大好,他便逼著陳公公攙著他出寢宮,坐轎到織染局逮人。
陳公公無法抗命,只能無奈的與幾名侍衛,小心翼翼的抬著奚辰來到織染局。
之後織染局的管事太監看到了二皇子,卻是惶恐地告訴奚辰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什麼?你說靈心辭去了織染局的職務?」在紫淵國,只要理由正當,宮人是可以離職的,因此奚辰氣得跳腳。「誰准的?」
織染局的管事太監膽戰心驚地道:「是太子殿下手諭,剛剛才送到奴才手上,那靈心人都還沒走遠呢……」
聽到靈心人還沒走遠,奚辰連忙上轎,往宮外追去,自己身體都快撐不住也顧不得了。
剛出了宮門,果然看到靈心慢吞吞的身影,然而奚辰一下子憤怒起來,因為在宮外等著接靈心離開的,居然是武仕書!
雖然武仕書沒有表白過,靈心也沒有挑明,但誰不知道武仕書對靈心的愛意?
否則他閒著沒事幹麼不去幫別人,偏愛幫這個陰陽眼的膽小丫頭,連她要回家都還親自來接?
「靈心!」轎子趕到了靈心身旁,直接停下,然後奚辰扶著轎一臉蒼白的出現了。「你為什麼要走?」
靈心一看是他,眼眶就開始紅了,掙扎了一陣子後,只是聲如蚊哼地道:「這宮裡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怎麼會沒有你的容身之處!」奚辰簡直要發起脾氣來。「本皇子不是說要立你為正妃?難道你拒絕本皇子,就是為了跟武仕書離開?」
這指控顯然就是氣過頭沒大腦所說的話了,靈心一聽,眼淚馬上就掉了下來,哽咽地連罵都罵不出。
武仕書哪裡能看靈心受這種委屈,他連忙跑到靈心身旁,對著奚辰怒喝道:「你如果不能珍惜她,就閉上你的嘴,不要再來糾纏她!你沒見到她哭成這樣了嗎?」
「我如何待她,不干你的事!」奚辰高傲地道。
「哼!你身為二皇子又如何?能給靈心榮華富貴又如何?她在你身邊只有傷心難過和煩惱!至少我沒有讓她哭過,我敢說沒有人比我對靈心更好!」武仕書不甘示弱。
奚辰被堵得啞口無言,靈心聽著他們的對話,越哭越慘,原本瘦了一圈的身子就還沒養回來,現在又更憔悴了,如果說她以前是一朵嬌美可愛的小圓菊,現在只能算是一株被風雨摧殘過的雛菊。
奚辰很心疼。回想自己確實常常讓她哭,以前當鬼的時候,常常嚇她也就罷了,她為他的事被打入天牢,哭到整個人都快虛脫,也是為了他。直到現在,她為情所傷,獨自垂淚,還是為了他。
不過在武仕書面前,奚辰無法放下他的架子,只能端著他的尊嚴,試圖用高壓的方式說服靈心。
「靈心,本皇子知道你也捨不得離開,才會哭得這麼慘。」奚辰定定地望著她,眼中滿是愛憐。「本皇子可以給你後悔的機會,回到本皇子身邊。」
靈心只是慢慢的抬起頭,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哀怨地道:「我只問你,如果我跟你回去,你可以接受我同時和好幾個男人在一起嗎?我和你之間怎麼親密,和他們之間就怎麼親密……」
「不行!不可能!這太過離經叛道,太離譜了,本皇子不准!」不用說接受,光想像奚辰就快受不了。
要是有人敢摸靈心的臉,像他摸靈心一樣,他一定就會毫不遲疑地把那人的手給砍下來。
「那就對了。」靈心幽幽一歎,眼角還有殘留的淚水,看來楚楚可憐。「所以我也一樣。你後院那麼多女人,憑什麼要我跟你回去,接受與她們共事一夫?我寧可獨自離開,因為我不希望以後自己在你身邊,過的是爭風吃醋又怕失寵的恐怖日子,天天在宮裡只忙著與別的女人鬥爭,那樣的我,也不再是我了。」
奚辰原本在武仕書面前裝得傲然的表情,因她這席話而慢慢地凝重了起來。他從來沒有站在她的立場想這個問題,如果他無法接受她有很多男人,為什麼能要她接受他有很多女人?
原本他便有意遣散那些妾室,但這是因為他已看清了那群女人的真面目,倒不是因為他已決定日後只有靈心一個女人。如今被靈心這麼一說,想想那些妾室爭風吃醋的嘴臉,也是為了要生存下去,如果他娶了靈心之後,又重新納了一堆妾室,難道他要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靈心也為了他身邊的一席之地,變成那樣可憎嗎?
奚辰似乎明白,他錯了,而且從一開始就錯得很離譜。他並不是錯估了她的愛,而是錯估了愛情那種獨佔的本質。
他若真的愛她,就不應該讓她受那種苦!他若真的愛她,就不可能有多餘的感情可以分給別的女人!
看著奚辰大受打擊的樣子,武仕書不知怎麼沒有勝利的喜悅,反而更加不安了,因為靈心對於奚辰的感情,他都看在眼裡,她離開他的原因更體現了她有多在意奚辰,武仕書知道自己並沒有贏,而是輸得更慘。
「唉,靈心,我們走吧!」武仕書只能帶走她,讓彼此之間都冷靜下來,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但至少眼下他不能讓她受傷。
靈心默默地回頭,跟著武仕書走了,甚至沒有多看奚辰一眼。而奚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開,竟心虛地無法上前一步。
奚辰沒有馬上回到寢宮,即使他已虛弱得幾乎站不起身。他讓陳公公等人領著他的轎子,慢慢的繞著皇宮走,這段漫步的時間也讓他好好思考,在自己的感情路上,他究竟做錯了什麼。
曾經有一個女人很愛他,那個女人叫曲如雪,可是他只把曲如雪當成一個妹妹,一起玩可以,一起睡免談,甚至在曲如雪放下身段向他求愛時,他只是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我對你沒興趣」傷透了她的自尊。
所以,曲如雪在悲憤之下,嫁給了一直對她不錯的大哥,也才有了之後曲如霜為了姊姊而向他報復,造成一連串的慘事。
他並不是清心寡慾,相反的,他有很多女人,只是這些妾室有的是大臣見他後勢看好,獻給他的美女,有些是對他拓展勢力有幫助而娶來的。反正他生得俊俏討喜,身份不凡,還可以藉此得到權勢地位,這些女子們也樂得嫁給他,所以他娶了她們也沒什麼好良心不安,你情我願,交易一場,不像曲如雪這種付出真心的,他敬謝不敏。
之後呢?
在他生病之時,她們明顯的表現出了對一個活死人的厭惡,認為他拖累了她們,避之唯恐不及,他醒來後,又一個個回來開始爭權奪利,這就是要和他過一輩子的女人嗎?到底哪一個可以讓他交心?哪一個又可以讓他安心?
至少靈心從不覺得他會是個拖累,無愛的時候尚且如此,後來有愛的時候更是無怨無悔。
奚辰思考著這些問題,轎子也慢慢的轉回了他的寢宮。在陳公公的攙扶下,他回到了房中,卻赫然發現他的幾名妾室都等在了房裡,對他房裡的侍衛宮人們大呼小叫,一見到他進門,瞬間全數安靜,個個都擺出了大家閨秀的那一面。
其中,曾經很受寵的紀側妃,溫婉地問道:「殿下,聽說你去追那個宮女靈心了?不知道人追回來了嗎?」
奚辰只是搖搖頭,臉上難掩疲累。
他這副模樣,自然讓那些女人們對靈心又妒又恨,至少她們從沒受過奚辰這樣的重視。其中一個梁側妃此時聲音尖利地哼了幾聲,顯示了下存在感後,彷彿情義相挺般開口,「殿下去追一個平民,自個兒身體都不顧了,那靈心不過是個宮女,哪裡有那種資格?」
「唉,靈心還沒入宮就這麼囂張,未來只怕在後宮興風作浪,殿下要迎她入宮,可得三思啊!」另一個妾室也說道。
紀側妃聽得舒爽,口頭上卻啐了一聲,瞪了那兩名女子一眼。「唉唉唉,你們這是做什麼?殿下都還沒說話呢!殿下去追靈心,可有說是要收了她?」
「唉喲,那靈心不過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收了她不是丟盡殿下的臉?妾身可不希望姊妹裡有這種下賤人等啊!」一個心裡頭酸到臉都扭曲了的妾室也接著說。
紀側妃為難地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轉向奚辰。「殿下,我們都知道殿下情深義重,對靈心或許也是如此。不過靈心的背景……確實難登大雅之堂,殿下可考慮考慮梁側妃她們所說的話,給靈心一大筆賞賜也可以。當然,最後如何行事仍由殿下決定,至少要封她為正妃不太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