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洛奇亞的回答卻將她的希望毫不留情的澆熄。
「你在懷疑什麼?你以為我會在意旁人的目光?不想你那樣叫我,純粹是喜好問題,小侄女。」將她抱得更緊,身材修長的她在高大的他懷中看起來仍十分嬌小,兩人緊密貼合,沒有半點空隙。
即使他的體溫很溫暖,被環抱著的莫苔色卻只覺心寒。
為什麼就不能放過她?她只想當個平凡人,談平凡的戀愛,不想挑戰錯誤。
「既然我們真是叔侄關係,那麼就請你放開手,我還在乎對錯,『叔叔』 。」
勉強壓下苦澀的失望,她板起臉,僵直著身子說。
「那又如何?」
「什麼叫那又如何,你是我的叔叔耶!動不動又抱又親成何體統,接下來是不是要上床?」他的不在乎徹底踩中了莫苔色的痛處,讓她倏地爆發。因為她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倫常,就如同真的不在乎她一樣。
「第一,不許再喊我叔叔;第二,我們一定會上床,我要你。」洛奇亞沒有理會她憤怒的諷刺,僅是低頭含吮她的白玉耳垂,將舌尖伸進她耳朵裡。
「啊!」她嚇得摀住耳朵,想退開卻動不了半分,他的鐵臂牢牢限制她的動作。「你、你在胡說什麼!我們……不可能……」
他怎敢露骨地說出企圖,血緣關係是改變不了,他真膽大至此,不在乎世人異樣的眼光?
「我看了你三年,從收到徵信社送來的第一張相片,我就告訴自己,這個女孩我要定了,不計任何代價也要得到她。」他邪魅地盯住她,瘋狂地笑說。
那張相片上是他似曾相識的笑臉、甜美而無憂的溫暖,她的臉上洋溢著被幸福籠罩的光彩,開心地笑著,手拿海芋揮動,似在說:想要幸福就來找我,我有滿滿的愛要送給你。
那一眼,令他冰冷的心騷動不已,很想摧毀她滿臉笑意,在他處於被背叛的黑暗時,酷似那個留著披肩長髮女孩、擁有一雙黑曜石明眸的她,憑什麼擁有陽光般的笑容?「你……你太可怕了!」她輕顫,心中居然為他的話而有一絲悲哀的喜悅。洛奇亞吻著她的唇,放低聲音。「你要有墜落地獄的覺悟,我會親自將你推下去。」
「你……」為什麼是她?她好想大聲問。
轟隆隆平地一聲雷,她知道自己泥足深陷,面對宛如徹旦的他,淚,不受控制地滑下她的臉頰。
第六章
早在十六歲那年,洛奇亞便知道他並非老沙頓的親生兒子,不是因為髮色不同,或是少了一雙藍眸,而是他瘸了一條腿的親生父親找上他,要他給予生活上的資助。
一開始他並不相信他的說詞,找了各種借口否定,並命人把他當流浪漢趕走,威脅他不准踏上沙頓家的土地一步,否則要將他活活打死。
其實在見到那一頭因生計貧困而失去光澤的銀髮時,他的信心已大為動搖,再加上從小聽來的傳聞,他幾乎可以確定兩人之間有所關聯。
但是他不肯接受喊了十六年父親的男人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一名衣衫襤褸、渾身惡臭,一見到他就伸手要錢的臭乞丐。他掙扎著,痛苦於出身的污穢,不敢對別人提起此事,直到他發現母親偷偷摸摸出門,將裝有紙鈔的袋子塞入自稱他父親的男人手中,藉由兩人的對話,他終於不得不接受一切。
母親的野心一直很大,不甘於只當個卑微的情婦,無名無份以年輕的肉體換取一年十萬英鎊的皮肉錢,因此不只和老沙頓一人上床,只要擁有強壯體魄及雄厚金錢資本的男人,都能成為她的入幕之賓。
而他的生父,挪威制琴師傅維比便是其中之一
他們合力創造了他,也讓子息不盛的老沙頓勉強點頭同意娶母親為第二任妻子,當時他的獨子漢斯為了愛不惜和他起衝突,所以他才需要多個兒子制衡,讓漢斯產生危機感而聽從安排。
可惜父子倆薄弱的親情不敵愛情的魔力,在得知父親後繼有人後,漢斯毅然決然地帶新婚妻子離開,從此不再回頭。
「喂,你的表情看起來很憂鬱,你沒快樂過嗎?」
來到英國後,她幾乎每一天都作夢,鮮有中斷,夢中有個缺乏母愛的男孩叫洛,他渴望得到同伴的認同,想貼近嚴厲近乎冷酷的父親,很努力地想獲得眾人的關注,可自始至終都沒人注意到他非常需要愛。夢裡的洛很寂寞,他沒有朋友,沒有童年,只有孤獨和做不完的功課,陪著他的是一室寂靜,以及不肯停留的腳步聲。
她心疼他,也想多陪陪他,可是夢還一直持續著,看不到結局,她有預感到了最後,他依然是一個人,沒人可以走進他孤寂的心。
而現實中,洛奇亞和洛一再重迭,他們的影像是那麼鮮明,同樣有雙令人印象深刻的銀眸,只是男人的眼中充滿冰冷和孤傲,而男孩的眸底是一界傷和失落,就如同現在的洛奇亞一樣。
兩人相似的程度,幾乎要讓她懷疑他們是同一個人,也因此總是無法打從心底討厭洛奇亞,但是 … 可能嗎?
「憂鬱?」取下叼在嘴角的麥桿,倚在欄柵的洛奇亞長腿一伸,露出冷笑。
「你弟弟不是要你離我遠一點,最好保持一公尺距離,你忘了他的叮囑嗎?」
真是個可取的好弟弟,設想周到,寸步不離的像個小母雞,時時刻刻盯著離巢的小雞,免得被老鷹叼了。
她不在意他的敵意,只是點頭。「小喜是為了我好。」
「嗯哼!很感人的手足情深,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們是親姊弟。」
「我們本來就是親姊弟,血緣關係不能否定我們是一家人的事實。」他們比血緣更親密,緊緊融和在一起。
他一嗤。「是嗎?那你在怕什麼,我們可是連血緣也否定不了的親人。」
「我……我才不是怕。」她壯膽地吸一口氣,向前一步。「我是來感謝你送我雪兒,它是一匹很漂亮的小母馬。」
毛色偏棕,才兩歲大,尚不能跨騎,起碼要長到四歲,腿骨健壯才能賣人。
「感謝別人要有誠意,你的誠意在哪裡?」他危險的目光熟悉得讓莫苔色趕緊退回原位。
偷瞄遠處的弟弟一眼,她咬咬下唇,輕聲回答,「在我心裡。」
他故意曲解她的話意,輕佻地問:「你是說願意打破心裡的禁忌之牆,和我共度迷亂的夜晚?」洛奇亞從不掩飾想要她的決心,大膽露骨的程度每每令莫苔色面紅耳赤,天說不出一句話來,老想著要逃跑,譬如此時。「你能不能別老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他一諷。「我已經很保守,起碼沒馬上將你壓在草堆裡,拉高你的裙擺,你的衣服,恣意妄為地將自己埋入你體內。」
「你……」光是聽他寡廉鮮恥的形容,莫苔色就有種錯覺自己是赤裸的。
她很想控制體內節節高昇的熱度,一股不受約束的熱氣卻直由下腹往上竄失去冷意的銀眸注視下,她變得不像自己。
心不再純潔了,從發現愛上他的那一刻起。
「過來。」他朝她伸出手,目光堅定。
她遲疑,又退後一步。
「不要讓我說二遍。他不會讓她逃離的!
她這回沒有移動腳步,僅是搖頭。「我不想成為撒旦的同伴。」
洛奇亞勾著邪佞的笑,突地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來不及了,你已在煉獄之中。」這是一個秘密,他不會告訴她他們不是親叔侄,他要她同他一樣被火焚,在滾水中呻吟哀號,享受著遭上帝遺棄的痛苦。
「洛奇亞……」
「走吧!別傻愣愣地呆站著。」
「走……」忽地被拉著走,重心不穩的莫苔色只能跟著移動腳步,免得一跤跌入馬糞裡。
他回頭一拉她快及肩的烏絲。「你不是想騎拉菲爾,給你一次尖叫的機會。」
她愣了一下,以為兩人把話說開後,他只會變本加厲的蠻橫掠奪,不會再對她付出少得可憐的溫柔,沒想到……
「別太興奮了,小女孩,把口水收一收,真難看。」
語含嘲弄的洛奇亞閃過一絲笑意,他喜歡她收到驚喜時的可愛表情。
「我……我要騎馬!」
人都是有弱點的,即使有些小聰明的俏佳人也不例外,向來活潑好動的她愛好各類戶外運動,尤其是與風競速的運動更是她的最愛。在台灣,養馬的風氣並不盛,屈指可數的馬場少之又少,少數幾個馬術俱樂部又貴得要命,一張會員卡至少上百萬,她哪有膽子向大姊提出要求,不被罵到臭頭才怪。
「側騎。」沒有二話。
「可是……」那不就要和他共乘一匹?
「你穿的是裙裝。」將愛駒牽出馬廄,洛奇亞以指順順它的發亮毛髮,再在馬背上輕拍兩下。
莫苔色一聽,立即說:「那我不騎了。」
裝上馬鞍,扣緊鞍帶,他眉一挑,像是很能商量一般。「要我抱你還是你自己上去?要知道,裙擺下的長腿優美纖雅,很能勾起一個男人的慾望。」邊說,他故意流氣的掃了她的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