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發神經,幹麼死抓著我不放,快放手啦!」這傢伙簡直是只打不死的蟑螂。
打了人就想跑?休想!一股親手教訓她一頓的衝動,使他固執地不肯鬆手。
「好,這是你逼我的。」她舉起一張木椅,打算一次解決這個大麻煩——
驀地,房裡突然大放光明,刺眼的燈光讓她反射性地瞇起眼睛。
園丁老張和美桃帶頭領著一行人破門而入,手持各式清掃工具站在房門口,一副準備作戰的緊張模樣。
當大家看到房間內凌亂不堪的場面時,全都瞠目結舌地愣在原地,尤其是當美桃看見倒在地上的男人時,更是嚇得立刻放聲驚叫——
「少爺——」美桃快步跑到裴羿身邊,檢查他的傷勢。
看到多日不見的裴羿竟然血跡斑斑的倒臥在地,美桃既驚又怕。
少爺?美桃姨叫這個男人「少爺」,那他不就是……
「少夫人,你拿著椅子做什麼?」小雨走到夏靜言面前小聲地問道。
「啊?我……沒幹麼,現在沒事了,嘿嘿嘿。」夏靜言尷尬地放下手中的木椅,心虛地笑了笑,當下真的很不想承認自己是「少夫人」。
低頭多看了一眼滿臉是血的裴羿,慘了慘了,這下真的闖下大禍了。
「小雨,快去打電話請表少爺過來一趟,快點!」美桃側過頭急忙吩咐。
而夏靜言只能幹晾在一旁,默默為自己……和她的「丈夫」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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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夜混亂,房裡總算恢復原來的整齊模樣,裴羿的傷口也得到妥善的處理,包紮妥當。
「其實沒那麼糟,只要小心照料,這點小傷不用多久就可以痊癒。」嚴司佑嘴角帶笑,一副雲淡風輕的口吻。
對於他這麼一個見慣「大場面」的外科名醫來說,裴羿頭上的這點皮肉傷根本不值一提。昨夜剛接到小雨打來的求救電話,說什麼「羿少爺滿臉是血、倒地不起」之類的話,他還以為家裡鬧出人命了呢!
「好險她的氣力小,傷得不重。」完成包紮工作後,嚴司佑開始收拾起手邊的醫藥箱。
「什麼?你瞎啦?!」裴羿不服氣地抬高那只滿是瘀青與抓痕的手臂,讓嚴司佑看清楚那血淋淋的證據。現在他頭上纏繞著紗布,身體、雙手上多處的傷痕,可都是那個女人力大如牛的最佳鐵證。
嚴司佑撇撇嘴,他就是沒瞎,才會憋不住笑意的。
「那就算扯平好了,你那天在結婚典禮上居然當著大家的面丟下她一個人掉頭離開,也沒交代半個字,你知道她當時的處境有多難堪嗎?」嚴司佑公道評論。
「這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更何況我是急著去處理公事,又不是出國去玩。」裴羿理直氣壯地澄清。
真要論排名,在裴羿心中永遠都是父母優先、工作第一,其他滾一邊去!
「但那天你可是『新郎』,而且婚禮還正在進行中耶。」
「所以呢?」
「所以你這個『新郎』當然要在場啊!」這還需要人教嗎?枉費他有一顆在商場上足智多謀的精明腦袋。
「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我當然會在場。」他都說了是因為有緊急事件才會突然離開的,這傢伙怎麼聽不懂啊?
「那麼請問在結婚典禮上除了『結婚』以外,還有什麼事情是更重要的?」嚴司佑翻了個白眼,巴不得在裴羿頭上再補兩拳。
「當然——」
「摸著你的良心說。」嚴司佑沒好氣地提醒他。
這下子,裴羿可答不上話了。他抿著嘴,一臉寒霜地沉默著。
「羿,我知道你事業心強,但別忘了,你已經結婚了,以後要多放點心在這個家和靜言身上。」
「用不著你擔心。」原來,她叫「靜言」啊。
裴羿終於在腦中拼湊出妻子的全名——夏靜言,一個跟她的粗暴舉止完全搭不上邊的名字。
「是是是,那我這就先行告退,回醫院照顧那些需要我擔心的病患了,你們小倆口慢慢聊吧。」邊說,嚴司佑含笑的視線投向門邊。
夏靜言就站在那裡,臉上帶著不安及歉意,似乎正猶豫著要不要繼續朝他們走近。
順著嚴司佑的視線望去,裴羿立刻不悅地皺起眉頭,厭惡地收回目光。
嚴司佑笑咪咪地提起收拾好的醫藥箱離開床沿,在經過夏靜言身邊時還不忘鼓勵似地對她眨了下眼。
她頷首一笑,依依不捨地目送嚴司佑離開。
陽光王子一離開,房裡氣氛頓時變得凝重、陰沈。
夏靜言尷尬地看著眼前那男人僵凝的側臉,思索著該如何打破這片沉默。
「你還好吧?」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兩眼直盯著他頭上纏繞的紗布和身上各處青紫瘀痕看。
「哼。」他諷刺地輕吭一聲,冷漠如冰。
她鼓起勇氣朝他走近幾步。「對不起,我當時真的不知道你是誰,情急之下才會動手,我真的感到很抱歉……」她誠意十足的鞠躬道歉,希望獲得他的原諒。
她的話引來他熊熊的怒火。裴羿像道熾烈的火牆,瞬間矗立在她面前。「你連自己的丈夫都認不出來,這也算理由嗎?!」
夏靜言迎著他的怒吼,慢慢地抬起頭來,四目交接的瞬間,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萬萬沒想到這張她從未仔細端詳過的臉,竟會生得如此英俊出眾、卓爾不凡,即使頭上纏著不相襯的紗布、表情冷峻嚇人、目光銳利如刀,卻都無損於他帥氣的相貌。
一時間,夏靜言竟然失了神,忘記自己危險的處境,納悶地想著——以他這副足以令所有女人尖叫的外表和難以計算的身價,就算他的左腿有點不良於行,看起來也沒半點親和力,但只要他願意,應該還是有很多名門淑媛對他趨之若騖才是啊,為何需要花錢娶個像她這種小角色當老婆?
「怎麼,現在又成啞巴了?」
聽到他冷硬的嗓音,她才從沉浸的思緒中回神。
不敢相信,她居然只因為這個男人一張帥得過分的臉,就像個花癡似的發呆失神,忘了自己身在何處,還有……剛才說到哪了?
「那個……我是來向你道歉的。」情急之下,她只能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不、接、受。」裴羿目露凶光地瞪著她。
這男人也太沒肚量了吧!夏靜言小嘴微張,愣愣地看著他。接著,緩緩地辯解刀——
「裴先生,其實我覺得你沒什麼立場不接受我的道歉耶,因為這件事……你也有不對的地方啊,要不是你突然回來,又偷偷摸摸地爬上床對我毛手毛腳,我怎麼會出手攻擊你?」她只是做出任何一個女人在面對危險時都會有的正常反應罷了。
「我回我的房間、上我的床、抱我的女人,到底哪裡錯了?」明明是她有錯在先,居然還把他形容得像個淫賊一樣!
「我說過了,當時我又『不知道』你的身份,更何況就算我們是夫妻,你也沒有權利強迫我做不願意做的事。」她再次重申,拒絕被物化。
「你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裴羿瞇起眼睛,用飽含怒氣的危險眼神瞅著她。
「明明是你的口氣比較差吧。」
「別忘了你的身份。」他提醒她。「一個我花錢買回來的女人,沒資格跟我談什麼權利,你只有服從我的義務。」溫柔乖巧,是他挑女人的首要條件,凶巴巴的母老虎可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夏家的三個女兒,一直都是社交圈裡公認集美貌與氣質於一身的「花瓶」,她們美麗出眾、溫柔婉約的優雅形象,總是深獲男人們的青睞,所以他才會挑上她們。
「現在我給你一個向我道歉的機會,只要你保證以後會乖乖地順從我,我可以既往不咎,往後也不會虧待你。」他大方地承諾,給她一個認錯的機會。
夏靜言輕擰細眉,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有問題,才會聽到這麼離譜的論調。
「裴先生,除了動手打傷你這件事以外,我不認為我有其他需要向你道歉的地方。」她理直氣壯地回視他。
他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空氣中瀰漫著一觸即發的危險氣氛。
「你……跟我原先想像的很不一樣。」他更加貼近她,熠亮的瞳中閃過一絲精光。
「我、我就是我,一直都是這樣。」她立刻澄清,眼神卻不自覺地閃爍了下。
「那就是你父親對我撒了謊,他把你說得……很符合我的需求。」他突然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縮到最近。
記得夏建華親自到公司裡告知他最後決定的那天,足足浪費了二十幾分鐘聽他口沫橫飛地誇捧這個女兒有多麼溫柔乖巧、蕙質蘭心、氣質典雅,加上生得一副沈魚落雁的花容月貌,和他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更是完全符合裴家媳婦條件的不二人選。
而今看來,那似乎只是個自賣自誇的詐騙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