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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蒔蘿

  他才剛到賀蘭山便接到飛鴿傳書說花穎毒害龍子,被關進天牢,他一刻也沒敢多耽擱,立刻快馬回京。

  聽他這麼說,花穎心頭一片酸楚,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岳暘,你對我真好……有你這麼對我,我就算死了也值得……」

  「說什麼傻話,我不會讓你死的,一定會救你出去!」岳暘屈著食指心疼的抹去她眼角的淚水。「我一回到京城就直接到天牢來,還未瞭解整個案情,你快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她搖頭,雙手貼在他的手上,像是要汲求支持與溫暖。「我也不知道,我正要出宮,就有一堆侍衛押住我,說我的點心有毒,還說我毒害葉貴妃腹中的龍子。」

  「毒害龍子?!」

  花穎點頭,「他們說葉貴妃吃了我做的點心,不久後就滑胎了。」

  「點心裡有加了什麼會讓孕婦滑胎的食材嗎?」

  「當然沒有,點心裡會加哪些東西你也知道,那些食材跟本不會造成滑胎,我覺得我是被陷害的!」花穎哽咽的說著。「否則怎麼會這麼剛好,貴妃吃了誰的東西都沒事,偏偏吃了我做的點心就滑胎……可是御醫卻一口咬定是吃了我帶進宮的點心才造成貴妃流產……」

  岳暘雙手搭著她的肩。「穎兒,你先別顧著哭,好好回想從你進宮到入獄這中間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不,你從進宮開始就說給我聽,不管路上遇到何人還是碰上什麼,都仔細想想。」

  花穎回想著當時,鉅細靡遺的將經過說出。

  片刻後,岳暘臉色凝重的沉思。「聽你這麼說,從你進宮到出宮,根本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花穎點頭。「是啊,比較可疑的就是帶著我繞遠路的宮娥跟太監,還有那個大姨媽味道很重的宮娥。」

  「什麼味道很重?」

  「我剛要進宮時,一名宮娥正從宮外回來。我剛剛不是說還有一個提著食盒趕得很急的宮娥並沒有接受盤查,直接提著食盒進宮,她經過我身邊時,有一股血腥味。

  「我當時心下還打趣著,她是癸水剛來嗎?不然血的味道怎麼會這麼重,也奇怪癸水剛來的人走路可以這麼快嗎?跟風一樣,沒兩步就走得老遠了。」

  「女子癸水來時動作會變緩慢?」他一個大男人討論女人癸水實在是很尷尬,可事關妻子的生死,再尷尬也得問清楚,現在任何一個線索他都不能疏忽。

  「是啊,想死的感覺都有,怎麼可能利索。」

  岳暘虎口抵在下顎,思索著。「現在案情應是一片膠著,你別急,我先到刑部看看他們的卷宗再說。」

  花穎拽氣的點頭。

  他拍拍她的肩膀。「你先休息,晚點我幫你帶些換洗衣物過來。」

  就在岳暘要轉身之際,花穎突然想起一事。「對了,岳暘,我現在想到有一事很奇怪。」

  「何事?」

  「那天我剛踏進內殿時就聞到一股血腥味,雖然已經用香熏過,可那味道卻沒有掩蓋住,我當時也狐疑過內殿怎麼會有這味道……」

  「好,我會注意卷宗上是否有與這血腥有關的線索。」岳暘點頭,「你休息吧,等我過來。」

  看著岳暘消失在幽暗潮濕的地牢長廊,花穎好想喊住他,叫他不要走,不用去查了,這是人家做好的圈套,根本查不出線索。

  可是這話到了喉嚨卻又喊不出來,只能任由眼淚撲簌簌地掉下。

  這一次,她恐怕是再也走不出這天牢了……

  岳暘從刑部出來後,看著外頭的夜色,忍不住吁了口長氣,揉揉疲憊的眼窩,這才想起他答應要拿換洗衣物到天牢給花穎的,誰知一翻閱那些卷宗,又找了問案官員瞭解案情,一番忙碌下來,天色竟然這麼黑了。

  這時間,天牢的大門已經關上,除了皇帝外任何人都不准進出,看來只能對花穎失約,明天一早再過去看她。

  「大將軍,現在是否要回將軍府?」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到處走走想一些事情,你不用跟著我。」找不出任何證據證明花穎的清白,他心煩不已,不想太早回去面對母親。

  牽著自己的坐騎,毫無頭緒的在京城裡閒晃,在他正經過熱鬧的夜市時,一道十分開心的叫喚聲自右後方傳來。

  「大將軍、大將軍,真的是你!」

  岳暘回頭一看,一名表情激動的男子正興奮的看著他。這名男子有點眼熟,是誰?

  「大將軍,你不記得我了啊?我是大虎啊,我們一起上過戰場,你還救過我,在白馬坡的時候,當時我的右腹被敵人刺了一刀,你砍了那人,把我背回營地,救了我一命,你還記得嗎?」這名叫大虎的男子趕緊提醒他。

  岳暘這時才想起。「大虎,是你,你傷好了吧,現在如何了?」

  「都好了,當初多虧有大將軍救我一命,我可以說是因禍得福,現在在皇宮裡當禁衛軍小隊長。」

  「不錯,有出息!」

  「沒有大將軍你有出息。」大虎不好意思的抓著頭,而後連忙指著一旁的麵攤。「大將軍,你用晚膳了沒,不介意的話到我家的麵攤子用碗麵吧,我老爹擀的面可好吃了!」

  大虎這麼一說,岳暘才想起自己今天一整天都沒用膳。他看了一旁的麵攤,也不跟大虎客氣。「好,來碗麵吧。」

  「老爹啊,趕緊給我們大將軍下碗麵來,再切盤小菜、拿壺燒酒,這大將軍可是兒子的救命恩人,你可得煮好吃點。」大虎對著攤位上忙著下面的老漢指了指,逕自拿壺燒酒跟兩個杯子坐到岳暘身邊。

  「大將軍,你習慣了酒樓裡的好酒好菜,可千萬別嫌棄這小麵攤。」大虎替岳暘倒了杯燒酒,接過他娘親切好、送上來的小菜。

  「你想太多了,我比較喜歡這一種親切的味道。」岳暘不客氣的夾了塊滷味吃著。

  「那就好,大將軍您別客氣,盡量吃,不夠我再讓我爹下面。」大虎趕緊將他老爹煮好的麵條推到岳暘面前。

  「那我不客氣了。」

  「您別客氣啊大將軍,當時要不是有你在,救了我們家大虎一命,他早死在戰場上了,哪裡能有今天,您千萬別客氣。」大虎的老爹領著老婆、媳婦,還有一家大小全部站到桌邊,跟岳暘磕頭道謝。

  「你們不用客氣,救自己的戰友是軍人的義務。」

  大虎爹領著家人再度跟岳暘磕頭謝恩後,便各自散開,忙自己的事情去。

  這時候,麵攤旁邊的巷子裡傳來尖叫聲夾雜著哭泣聲。

  「你這殺千刀的,竟拿自己兒子的命去賭,我那可憐的還沒來得及出生的孩子就被你賭掉了,天底下怎麼有你這種老子……」

  麵攤裡吃麵的人跟大虎一家人聽到這打罵聲,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然後下面的下面,洗碗的洗碗,繼續忙著自己的工作,一群人似乎對這吵架聲習以為常了。

  「把銀子拿來,這是你兒子的命換來的錢,你這殺千刀的不得好死,你沒良心,為了銀子竟然狠心用藥把你兒子給做了……啊!你不得好死……」巷子裡不斷傳出婦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不一會兒,一名年輕的姑娘腳步急促地自巷子裡走出來,在巷子口緊張的觀望了一下,隨即穿越街道往另一邊走去。

  「啊,是那名姑娘!」大虎看到那名年輕姑娘時驚呼了聲。

  「大虎啊,你什麼時候認識這麼水靈的姑娘?」大虎的娘不懷好意的瞅著大虎。

  「什麼啊,那姑娘是綴霞宮的宮女。」

  一聽到綴霞宮,岳暘抬起頭來問道:「你一個禁衛軍的小隊長怎麼會認識後宮的宮女?小心被隨便扣上罪名。」

  「不是啊,我會認得這名宮女,是因為大約半個月前,我值夜班,接近子時的時候,我帶兵巡邏到綴霞宮附近,突然尿急,讓手下先去巡邏,我隨便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解決。

  「結果就看見方纔那個姑娘鬼鬼祟祟地在綴霞宮宮牆外的一株大樹後方挖土,埋了一個用黃布包著的東西,還燒紙錢。我自己也是脫隊跑去方便,所以也沒有叫住她。」大虎生怕被誤會,趕緊解釋。他家可是有一隻貨真價實的河東獅,他哪裡敢有異心。

  一聽大虎這麼說,岳暘不禁懷疑起這宮娥怪異的行徑。

  而大虎娘胖胖的手掌撫著臉頰,皺著眉頭說:「聽你這麼說,難怪我也覺得這姑娘眼熟,原來是她啊!」

  「娘,你也認識她?」

  「大約前一陣子吧,這個姑娘來過三次,第一次來後不久,春花就跟她那賭徒丈夫阿貴大吵一架,好像是阿貴把她肚子裡未出生的胎兒給賣了。」大虎娘翻著白眼道。

  「把胎兒給賣了?有聽過買已出生的嬰兒,可沒聽過有人要買未出生的嬰兒啊,娘,你會不會聽錯?」

  「沒有,這事才懸咧,那姑娘第三次來的時候是一大早,還提了一個大食盒,回去時似乎變得有點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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