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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蒔蘿

  「下個月三號……那不是不到半個月嗎?」

  他的唇瓣摩挲著她驚訝呢喃的粉唇。「我拒絕聽到一個不字,如若不說好,婚禮就改在三天後,一切從簡,不宴客、不發帖子,在大廳拜堂後直接把我的娘子扛回新房。」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霸了?」

  「不想為夫當惡霸,就趕緊點頭了,你說,嫁不嫁?」

  她沒好氣的瞅他一眼,雙臂勾上他的頸子,主動獻上自己的唇。「好,嫁,下個月三號我就把自己嫁給大將軍,可好?」

  碧藍如洗的天空,不時有幾朵璀璨的煙花衝上天際,大將軍府裡裡外外紅通通地熱鬧一片,府外圍滿了一群看熱鬧、等著發賞銀的百姓。

  今天是大將軍岳暘與未婚妻花穎成親的日子。

  雖然這對新人只想要低調完婚,請幾桌酒席慶祝一下即可,可是偏偏皇帝老兒不答應,還下令禮部著手幫忙辦理婚事。由禮部插手,婚禮自然是辦得盛大又隆重。

  雖然沒有十里紅妝,卻也是八人大轎加百抬的嫁妝,伴隨著噴吶聲與震耳欲聾的鞭炮聲,熱熱鬧鬧的將新娘迎進將軍府。

  在前來觀禮的眾人引頸期盼中,新郎新娘跨過門坎,進入熱鬧的大廳,跪在喜堂中間紅色的喜墊上。

  禮官見新郎新娘已跪妥,扯著嗓子高聲喊道:「一拜天地——」

  「且慢,這個堂不能拜!」忽然間,一道響亮的聲音由外而內的傳來。「不能拜,這新娘不是個好貨,大將軍千萬不能娶這女子!」

  這一聲叫喚讓眾人楞怔住了,原本喜氣洋洋的喜堂瞬間一片寂靜,賓客們你看我、我看你。

  新娘都迎進門,眼看就要拜堂了,竟然有人上門來鬧事?!坐在主位上的岳大嬸跟新郎官岳暘眉頭瞬間打結,究竟是誰前來鬧事?

  婚禮進行到一半被人打斷,花穎心急得也想要掀開喜帕看清楚究竟是何人來鬧場,卻被媒婆給阻止,怕不吉利,不許她自行揭開喜帕。

  「這是?」連今日特地代表皇室來觀禮的太子跟二皇子也困惑的自椅上起身,走向岳暘。

  不一會兒,兩個婦人領著京兆府尹從層層迭迭的賓客中擠了出來,一看見一身喜服的新郎新娘,其中一名婦人便指著新娘,聲音拔尖,高亢的說:「官老爺,那個即將拜堂的新娘就是我家裡的逃奴,花小蕊!」

  逃奴?!這兩個字一出,整個喜堂裡又是一陣嘩然,一個個不敢置信的看向花穎。

  看到柳氏跟汪氏的出現和她們犀利的指控,跟著父親一起前來觀禮的葉翩翩,狠戾的眸光直朝花穎射出,嘴角扯著陰沉的冷笑,等著看好戲。

  聽到逃奴兩字,花穎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察覺到她的倉皇與不安,岳暘緊握著她冒著冷汗的手給她安慰,低聲的安撫她,「別怕,一切有我。」

  他厚實含著暗勁的掌心傳來的溫暖與力量,頓時安撫了她所有的不安。「嗯。」

  一看到汪氏,坐在主位上等著兒子和新媳婦跟她磕頭拜堂的岳大嬸也坐不住了,向前拉著岳暘,焦急的小聲問著,「暘兒,汪氏跟那個女人來破壞你的婚禮,究竟有何目的?」

  岳暘拍拍母親的手臂,亦是低聲安撫,「娘,不用緊張,一切交給我處理。」

  聽到兒子這樣跟她保證,岳大嬸又道:「你好好處理,千萬別傷了穎兒的心,我可就只認她這麼一個媳婦。」

  岳暘閃爍著寒冰的雙瞳寒意逼人,直鎖著柳氏跟汪氏這兩個居心叵測的女人,還有他們身後國字臉一臉嚴肅的京兆府尹屠譽,和一群來抓人的官差身上。

  屠譽看見一屋子的權貴,連忙向前,先向太子與二皇子請安,後又問候葉宰相等人。

  岳暘向前抱拳,朝屠譽行禮,「屠大人,在下今日娶妻,不知您這是何意?」

  屠譽一點也沒有顧慮岳暘和花穎的顏面,也不看太子跟二皇子都是今天的坐上賓,像是怕這喜堂裡的客人聽不到似的,大聲地道:「疾風大將軍你別急,這叫柳氏的婦人,指控大將軍今日即將迎娶的新娘是明珠縣清河鎮李府的逃奴。」

  「逃奴這事,屠大人可查清楚了?」岳暘冷哼了聲反問。

  「下官自知今天是疾風大將軍的大喜之日,如若沒有確切的證據,又豈敢帶著手下前來抓捕逃奴。」

  「這柳氏指控我即將過門的妻子是逃奴,那旁邊那位呢?」岳暘看著汪氏,眸子漫上一抹厭惡之色。

  「汪氏指控花穎當年污蔑她,害她坐了一年的冤獄。」

  「喔,是這樣子的嗎?!可有證據證明?」

  「她們兩人皆有呈上證據,因此下官才前來提人。」

  「屠大人,我們先不談柳氏的指控,先來談談汪氏這事。」岳暘幽深漆黑的眼眸中寒芒湧動,冷冰冰地看著屠譽。

  「屠大人,當年汪氏到我府上偷竊銀兩及食物,這都是鐵一樣的事實,別說雙河村有許多人證可以證明,就是今天婚宴現場也有很多證人,他們皆可以證明花穎並未污蔑汪氏,且玉林鎮的衙門皆有紀錄。

  「屠大人,在下不知道你所謂的證據是什麼,可你憑什麼認定花穎陷害汪氏?」岳暘同時暗示府內的呂管事一眼。

  「汪氏指控花穎污蔑她偷竊兩百兩銀子,她實則只在櫥櫃裡順手拿走三兩銀子,並指出花穎趁人之危,霸佔原本屬於趙家的良田,她要求本府尹做主,要花穎歸還當時屬於趙家的土地。」

  「屠大人單憑這一點指控就認定花穎污蔑他人,莫非在屠大人的眼裡認為拿走三兩銀子不叫偷,要順走兩百兩銀子才叫偷?」岳暘譏笑反問。「原來屠大人是這麼當官的!」

  屠譽頓時一陣面紅耳赤。

  「還有霸佔一說根本子虛烏有,當年趙家繳不出汪氏的罰金,準備賣地,花穎非但沒有責怪趙家出了一個賊人,更同情趙家,以德報怨,出了比市價還要高上兩倍的銀子買下當時那一大片只值三十兩的無用荒地,這些買賣紀錄府衙皆有登記造冊,一查便知。

  「汪氏口中的良田,便是當年花穎高價買下的那片荒地,那片荒地經過花穎努力的開墾與改善,才有今天的規模。」

  不一會兒,呂管事手捧一個紫檀木匣子進入喜堂,將這匣子交給岳暘。

  岳暘高舉這木匣子,將裡頭的幾件文書拿出。「為了避免各說各話,口說無憑,日後有所爭執,當年我便謄抄了一份畫押筆錄,上頭皆蓋有府衙的大小辟印,還有證人的手印。

  「以及當年那塊荒地的買賣文書,上頭都註明了買賣原因,也在衙門做過登記,這些都是可以查驗的,還請屠大人親自過目。」說完,岳暘將手中那幾份文書遞給屠譽,讓他親自看個仔細。

  屠譽看清楚這幾份保留了三年多的文書,表情僵硬的抽搐了兩下。

  蓋有官印的手抄筆錄跟當年是何種原因進行買賣全都記載得一清二楚,屠譽萬萬沒有想到岳暘做事如此滴水不露,頓時有一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預感。

  屠譽沉咳了聲,口氣不再似方纔那般冷硬。「既然大將軍有文書為證,待下官查核後再向大將軍稟明。可今天下官前來最主要目的是柳氏指控您的未婚妻是李府的逃奴,還請大將軍見諒,讓新娘拿下喜帕給柳氏認人。」

  「看來屠大人今天是故意來尋本將軍晦氣的。」岳暘眸底滿是寒光,森寒的語氣宛如冰霜。「屠大人,不知岳某是否平日有得罪於你,否則你為何要在岳某的大喜之日上觸岳某霉頭?!」

  「岳大將軍,不知你此話何意?」

  「屠大人,誰不知道這元貞國的習俗,拜完堂入洞房之前,新娘的喜帕是不能揭的,否則這對新人將會霉運纏身、發生不幸。你今天故意讓本將軍即將過門的娘子在未拜堂前揭喜帕,不知是何居心?」岳暘緊盯著屠譽。

  屠譽這才猛然想起習俗裡有這一說,先前他急著完成宰相交代之事,卻忽略了這點,讓他頓時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只能硬著頭皮道:「岳大將軍,下官辦事一向是秉公辦理,絕不徇私枉法,並不是有意尋大將軍晦氣。」

  「好一個秉公處理,今天這種日子你都能前來破壞,岳某還真不知道屠大人還有什麼事情是不敢做的。」岳暘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

  看著岳暘不怒反笑的神情,屠譽心下隨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箭已在弦上,方才也鬧了那麼一大場,他回不了頭,只好壓下心中忐忑,義正詞嚴道:「大將軍,如若您的未婚妻是李府的逃奴,大將軍娶了她,日後就是李府的奴才。大將軍功在社稷,是朝廷的棟樑,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發生,因此下官才斗膽了,請大將軍見諒。」

  「屠大人口口聲聲說我的未婚妻是李府的逃奴,執意要她揭開喜帕,也不知屠大人有什麼證據證明她是李府逃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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