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扁嘴,莫離提醒自己,剩下一年零三天。「吃過飯就過去。」
「給我留點好吃的。」衛左的眼睛往廚房飄去。
自第一天看見顧綺年燉的魚湯,他就饞上了,衛左的舌頭沒有莫離那麼刁,可也是個吃貨,住穿差點兒無所謂,可這吃的吃得不好實在令人難受。
為了任務無法講究吃食也就罷了,但好東西擺在眼前不能碰,真教人捶心肝。
上回莫離把一盤沒吃完的煎餃收進屋裡,他偷吃了,意猶未盡。莫離回屋,發現煎餃消失,立馬跳上屋頂,扭住他的耳朵,把他拉出去暴打一頓。
為了好吃的,莫離可以翻臉不認人。
「憑衛右那傢伙捎來的信。」他拍拍胸口,笑得一臉曖昧。
他的話讓大剌剌的莫離突然間紅了臉頰,露出小女兒神態,看得衛左眉頭微顫。
唉,月老是不是老得頭昏眼花了?哪有這樣辦事的,身為兄弟,他替衛右叫屈,明明是一股風流勁兒,樣貌好、氣質佳,走到哪裡人人誇,怎麼會看上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
「信呢?」她伸手。
「不行,你說話不算話,等我吃到東西才給。」衛左護著前胸。
莫離挑嘴,再好吃的東西都不超過三口,她還說過,「要不是不吃東西會死人,我才不想委屈舌頭。」
聽聽、聽聽,有這樣說話的嗎?
偏偏衛右寵她寵得沒邊了,到處給她找好吃的,每次衛右找到好東西,衛左求莫離分一點兒給他吃兩口,她哪次不是嘴巴說好,一轉身說過的話就變成屁。
莫離橫他一眼說:「我們這裡的規矩是,要吃飯就得動手。」說著,她把腳邊的桶子踢到他跟前。「去撈兩斤蝦子上來。」
她老早發現池塘有蝦,卻不想把衣服弄濕,這會兒有人自動送上門還客氣啥?
衛左不囉嗦,鞋子一踢、褲腳一卷,下水去!
「顧綺年,你快看,我抓到什麼?」莫離一手提著桶子,一手抓起兩條魚,力氣大得不像女人。
顧綺年放下鍋鏟,看見蝦子,眼睛一亮,說:「我給你做蝦餅吃。」
蝦餅?口水迅速分泌,莫離舔舔唇,聽起來好像不錯。「我要做什麼?」
「剝殼。」顧綺年接過魚。
「小事,看我的。」她應聲道。
打下手的事,莫離沒少做過,掌鍋掌勺她不行,但洗洗切切難不倒她。
莫離把蝦子拿到井邊洗淨、剝殼,還自動自發把蝦殼埋進菜圃當肥料,看著綠油油的小菜苗,嘿嘿,不是她自誇,知不知道剛從泥地裡拔出來的菜,那個鮮甜味啊,外頭買的哪裡比得上?
顧綺年手沒停過,做好松鼠魚後,立刻將另一條魚肉切下,剁成魚漿,為增加黏稠度,她抓甩好一會兒,莫離剝好蝦子,接手甩魚漿的動作。
顧綺年轉身備料,蒜頭切末,蝦仁去沙筋、切塊,放進大鍋子裡,加入調味料、豬油和魚漿充分攪拌後,繼續摔打,摔打功夫莫離最強,她自然接手。
燒熱鍋,把調好的麵糊倒出些許,顧綺年不斷翻動鍋子,做成面皮,一張張攤在旁邊。做好的面皮放在砧板上,放進摔打後的材料、鋪平,再蓋上另一張面皮,收邊處用魚漿黏合。
起油鍋,把蝦餅下鍋煎熟,待兩面煎成金黃色,再起鍋,切塊。
蝦子太多,每片餅裡的蝦子份量十足,顧綺年煎了滿滿兩大盤。
「行了,上桌吃飯吧。」
顧綺年看一眼莫離的饞相,笑著把蝦餅遞給她,莫離立刻抓起一塊蝦餅往嘴巴塞。
「小心,會燙……」顧綺年急道。
來不及了,莫離被燙到,她連吹幾口氣後,硬是要先嘗為快,一路走、一路吃,一面呼氣、一面咬,她飛快咀嚼,因為實在……太、太、太、太好吃了!
顧綺年笑著把飯菜端到廳前佈置好,莫離發現桌子上有三副碗筷,一愣,問:「有客人要來哦?」
顧綺年淡淡一笑,說:「讓那位下水抓蝦子的幫手進來一起吃吧!」
「嗄?」莫離愣住,反應不過來。
「你沒換衣服,衣服也沒濕,抓魚就算了,算你功夫厲害,可是撈蝦……沒人幫忙?我不信。」
莫離乾巴巴笑兩聲,說:「沒關係啦,只是王府裡的小廝,不叫他一起吃也沒關係。」
聽見「小廝」兩個字,窩在屋頂監視的衛左一個沒站穩,差點滾下來。
「去吧,做這麼多餅,吃不完也可惜,這要熱熱的才好吃。」
莫離扁扁嘴,走到外面喚人。
衛左早就等不及,莫離前腳剛跨出門,他已經降落地面,衝著她笑不停,行經她身旁,往她額頭敲一記栗爆,莫離沒逃過,撫著額頭,橫眼瞪人。
衛左得意揚揚說:「綺年姑娘心裡通透得很。」
莫離朝他的小腿踹去,衛左的武功略高一點點,所以……沒踹著。
兩個人從外頭走來,打打鬧鬧的,孩子似的,顧綺年抿唇一笑,望著衛左一身夜行衣。
小廝?奴婢?這靖王府裡的「下人」比宮裡還講究?
顧綺年沒有多餘的話,招呼兩人坐下,把碗遞給他們,心中卻暗自忖度:到底是誰這麼看重她,竟派兩個能耐人來監視自己?
第四章 她想湊合兩人(1)
前世葛嘉琳在合巹酒裡作文章,他強要了孟可溪,這一世他把合巹酒全倒在地上,卻還是假裝中了春藥,減低葛嘉琳的戒心,不過那個晚上,他沒碰孟可溪,也不碰葛嘉琳,卻和徐寡婦胡天胡地亂搞一場。
這是在打葛嘉琳的臉給葛皇后看,表達自己強烈的不滿。
葛氏女多,多到可以到處安插棋子,靖王府有葛嘉琳、皇叔恭王府有葛嘉芹……葛氏刃人在朝堂上呼風喚雨,女人在皇親貴青後院隻手遮天,哼,憑什麼讓他們心想事成?!
衛翔儇知道葛嘉琳的盤算,在合巹酒裡下藥,他藥效發作之後必會認定孟可溪心機深重,爭奪寵愛、不擇手段,成親第一天便在兩人中間埋下炸雷,葛嘉琳好手段。
被他用來演「解藥」的女子是個寡婦,還是個風流寡婦,徐氏是奶娘的三媳婦,丈夫過世不久便與外男有首尾,奶娘為著兒子的名聲不願聲張,卻經常被她氣得病倒。
那夜,見他腳步凌亂離開喜房,徐寡婦便湊上前作勢相扶,這一扶把主子爺扶到自己床上,顛鸞倒鳳一整夜。
她興匆匆地等著當姨娘呢,卻沒想到葛嘉琳雷厲風行,隔天板子打完,把她給丟出靖王府。
葛嘉琳場面話說得好聽,說為他的名譽設想,不能讓這等骯髒事張揚出去。
為證明趕走徐寡婦並非出於嫉妒,葛嘉琳賢良地把兩個陪嫁丫頭開了臉,放到他身邊伺候,五年下來,葛嘉琳不孕,還陸續在後院塞了六、七個女人。
她這是在測試呢,看看是自己的身體有問題還是王爺有恙,知道她的心思,他刻意讓幾個女人懷上孩子。
葛嘉琳夠狠,得到答案後,把胎兒全折騰死了,而那些女人糊里糊塗吞下絕育藥,從此王府後院安靜得很。
她以為自己做得夠隱密,卻不曉得他全看在眼底。
王妃生不了孩子,旁人也生不出,責任不會落在她頭上,葛嘉琳平白得到一個寬厚賢德的好名聲,何樂不為?
衛翔儇不介意葛嘉琳處置徐寡婦,不過是個品性不端的女子,他豈會為這種事較勁,只是他今日被攔下馬了。
攔馬女子叫做徐嬌,因為同姓,徐寡婦認她做姊妹。
徐嬌說,當年徐寡婦被打得只剩下半條命,她拖著斷腿找到昔日姊妹,這才活了下來,可那頓板子終究傷了身子。
不久後,徐寡婦發現自己懷上王爺的孩子,徐嬌幾度想上門把這件事告訴王爺,但徐寡婦阻止了,她說王妃是個厲害角色,若那時候回王府,孩子肯定沒辦法安穩生下。
最後徐寡婦決定留在徐嬌家裡養胎,沒想到徐寡婦無福,撐不到孩子呱呱墜地,剛陣痛不久就一命嗚呼,幸好大夫機警大膽,立刻剖開她的肚子,這才發現難怪徐寡婦瘦得不成人形,肚子卻大得驚人,原來裡頭有兩個孩子,是一對孿生兄弟。
徐嬌頗有幾分姿色,只是脾氣差,連八字都壞到離譜,算過她八字的師父都說,她天生剋父母、克子女也剋夫,有這種傳言她哪還說得成親事?於是她靠著父母留下來的幾畝田地過日子,徐寡婦死後,她便把孩子留下來養。
衛翔儇算了算,那兩個孩子有可能真是自己的。
徐嬌希望他把他們母子三人一起接回京城,卻擔心葛嘉琳容不下人,左右為難,她甚至暗示,願意讓王爺養在外。想當他的外室?衛翔儇輕蔑地看著徐嬌,如果真是自己的孩子,就該光明正大回王府,如果想訛詐?他豈是可以被欺騙的性子!
表面上,他淡淡回答,「這種事,得王妃作主決定。」
揚鞭甩過,策馬離開,一轉身,他立刻派衛南跟蹤徐嬌,暗中調查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