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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童繪

  警衛掏出了手銬,花了一番工夫硬是將這鬧事的醉漢給銬上,便趕緊將之拖出酒吧。

  好不容易平靜了些,領班才想關心一下韓悅的手傷,方才受到無妄之災的那桌客人開始發飆了。「搞什麼啊!這是什麼五星級飯店啊!」畢竟也是喝了酒的,說話自然大聲些。

  這一鬧,其它客人也頻頻私語。

  遠離到無人一角,韓悅壓著不停冒血的傷處,擠出微笑。「領班,我沒事,只是小小的擦傷,回後頭弄一下就好了,你還是先去處理一下……」

  才端起韓悅的手的領班知道她說的沒錯,只好點點頭,拋下她,領著其它員工去向其它客人道歉。

  韓悅低頭看看自己手上的傷,除了在心中暗罵一聲衰,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抬頭再看其它員工都在幫著安撫客人,歎了口氣,又瞧瞧手傷,準備回後頭休息室消毒包紮傷口。

  不想,才一轉身,卻撞進了一副胸膛。

  「啊,抱歉!」撞飛了人家的東西,韓悅急忙彎身撿起。那是房間的鑰匙卡,她拾起遞回,才發現對方的白襯衫上沾了血。「天啊……抱歉!真的抱歉!」韓悅上前想替他擦拭,卻忘了自己兩手都沾了血漬,於是越擦越髒。

  那人驀地一把抓住了她慌亂的手。「夠了。」

  那是非常好聽的聲音,低低的、沉沉的,帶有一絲冷淡,聽來卻是舒服的。

  ……只是,是錯覺嗎?這聲音近來常常聽見,如果她沒記錯,上一回,不過幾小時前……

  韓悅不敢抬頭,也不想抬頭。

  藍浩琛早已看出是她,他低頭看著那傷,不禁皺起眉。

  右手手掌間有深淺不一的幾道口子,其中還嵌著碎玻璃片。

  「呃……先生,真的很抱歉,我馬上請人來幫你處理襯衫,」並未察覺他蹙眉的表情,韓悅還在裝死,不願承認一日之內會撞見這個衰鬼兩次。「先生,真的很抱歉,先生……呃,先生……」一直抽不回自己的手。

  「你可以假裝不認得我,但,」藍浩琛緊緊扣住她白細的手腕,不容反抗。「急救箱在哪?」

  可以感覺到韓悅愣了下,然而,最訝異的人其實不是別人,是他自己。

  為什麼看見她手上的傷會令他揪心?這個問題,直到兩人來到員工休息室一角處理傷口時,藍浩琛還是很疑惑。

  韓悅則覺得氣氛很詭異。

  不,應該說,她覺得眼前的事很不可思議。

  這個男人自始至終沒有放開過她的手,深怕她會跑掉似的。他細心地為她挑掉玻璃碎片、消毒上藥,最後包紮起來。

  那一刻,韓悅才看他舒開了眉,心中忽然有種難以言喻的波動,一抬眼,見到他輕抿的唇,不自覺吞了吞口水;她扯開笑,胡亂找了個話題:「對了,你……唔、沒想到會再見耶,哈哈哈……」

  在那一點也不友善的直視下,韓悅乾笑著。

  「藍浩琛。」

  「嗯?」

  「我的名字。」

  「喔。」

  「不要連自己吻過的男人都不知道名字。」冷淡又帶譏諷的語氣。

  「……」嘴角抽  動。

  沉默。

  空蕩蕩的休息室中,就只有兩人在對視。

  「呃……喔,沒想到你包紮的技術那麼好。」受不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韓悅又扯道:「都不會痛耶!哦呵呵呵呵……」

  這句話讓他微微僵了下,而韓悅也發覺了。

  藍浩琛別開視線,起身環顧了四周。

  韓悅並未再說話。

  「你在很多地方工作?」藍浩琛問道,那是順帶一問的語氣:「哪一個才是你的正職?」

  「都不是。」她倒是答得毫無芥蒂。

  藍浩琛回過頭來,望著她將櫃門關上的側影。「你還是學生?滿二十了嗎?」

  「……我今年二十四。」韓悅斜了他一眼。她是天生一張娃娃臉,可是猜二十也太誇張了吧?

  好看的眼瞇細,藍浩琛打量著眼前的女人。這張臉近來時常出現在他腦海——以及眼前;是令人難忘的、令他不禁想念……這對他來說是很新奇的感覺。雖然繞在身邊的女人很多,離去的女人也很多,他珍惜與她們在一起的時間,但從不曾想念過誰。

  初見,當她年紀還小,而他是個律師,藍浩琛的原則不允許自己做出犯法的事。

  二十四……藍浩琛貝起有點邪氣的笑。

  忽略他投來的注目禮,韓悅此刻擔心的是他沾血的襯衫,看來價值不菲,現在沾上了點滴紅印,慘不忍睹。「藍先生,真的很抱歉。你要不要換下這一身,我……我洗乾淨後再還給你?」她賠笑問道。

  藍浩琛這才想起自己一身狼狽,暗忖一陣,回:「好是好,但總得給我一套替換的吧。」

  韓悅有些為難起來,一時間要去哪變出衣服給他?「啊、這個……」她翻開自己的置物櫃,從中掏出一個塑膠包裝還未拆封的黑色T恤,是之前支持活動時發的,當時因為主辦單位給錯大小,她沒辦法穿。她將之拆封攤開。「這個可以嗎?」

  第3章(2)

  正面全黑,手臂部分有看來極蠢的卡通圖案……藍浩琛挑眉。

  韓悅自然知道像他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會穿這樣的衣服,仍是笑道:「你有西裝外套,穿在裡面看不見的。」她不敢說背後的圖案更幼稚。

  「……拿來。」他冷冷地說,一邊拉下領帶、褪下外套。

  韓悅上前替他拎起,置於椅背,又見他脫下了襯衫,露出光裸的身子。視線繞了繞,很自然地避開了不該看的地方。

  見此,藍浩琛好笑地道:「別告訴我你沒見過男人的身體。」連陌生人都能強吻了。

  韓悅自認沒必要解釋這問題,在他面前,她出過的醜已經夠多的了。一手好心地為他捲起T恤一角,遞上給他穿上,又彎身拾起外套。

  藍浩琛接過套上,從內袋中掏出名片夾,說著:「我的名片,到時要還我時,先打給我。」

  韓悅低頭讀著,見到那律師事務所的名字時,暗暗訝異他果真來頭不小。

  藍浩琛沒再多說什麼,沉默地走向休息室門口。

  韓悅誠惶誠恐地上前拉開門。

  步出時,藍浩琛轉頭看了她一眼,才道:「手傷一天至少要換一次藥。」

  「喔。」韓悅望著他的背影離去,想了很久,還是覺得那句聽來像是關心的話從那冷漠的嘴裡說出,十分不搭。

  回身,忽覺鬆了口氣。來到方纔他所站的位置,收拾著髒了的襯衫,一樣東西吸引了韓悅的目光。呆愣了兩秒,她一把抓起,衝出休息室。

  「藍先生!等等……」在廊下攔下他,韓悅將手中之物遞出。

  那是他的領帶及鑰匙卡。

  藍浩琛表情冷凝地將之收回,深深看了她,從她身邊步離。

  這令韓悅有些錯愕,只因,那是惱怒的眼神。

  可……

  他在氣什麼?

  藍浩琛沉著臉。

  望著空蕩蕩的位子,他今晚的女伴,已然離去。

  拾起桌上的紙片,上頭寫著,明白他的心不在焉是因為另一個女人,而她,不想成為那個女人的替身。

  握著紙條,他倒入沙發中。

  他……顯得心不在焉了嗎?

  從未因為與女人不歡而散感到如此鬱悶,明明,是為那千篇一律的理由。只不過是因為他的若即若離、他的用情不專、他的滿不在乎,才氣跑了一個女人。

  和往常沒什麼不一樣。

  那,又是為何,他會……惱火?

  是,他在惱火。

  為什麼會一見韓悅被纏住就不禁想上前替她解困?是理性壓抑了那想法,才會在眼看她受了傷卻無力阻止?那又是為何一見她受傷,他會想揍人?為何替她裹傷、為何留下襯衫就為想再見她……甚至,與韓悅相處時便忘了還有一個女人正等著與他共度良宵?

  韓悅……

  咬牙。

  忽然間,他要自己停止思考。

  他不能再想。

  他不想知道那些答案……

  在住處附近停好了車,藍浩琛不顧十字路口的信號,過了馬路。

  時間正值午夜,但對於平時絕不允許自己犯法、小事也不苟且而行的人,這實在有些反常……

  眼看好友緩緩步來,溫政繁從騎樓陰影中步出,揚聲喚道:「浩琛。」

  藍浩琛這才彷彿從夢中醒來,掃了好友一眼,擰擰眉,從口袋中掏出鑰匙開了門。

  溫政繁聳聳肩,很自動地跟著入了公寓,進了電梯、上了樓,直到進到藍浩琛新居中,他才開口:「哇……這邊不錯耶,很寬敞。」環顧著,擅自推開幾扇門觀摩一下。「這個房間多出來的吧?」裡面什麼也沒放,甚至連新買的窗簾都還沒拆封的丟在一旁。

  「我還沒時間弄,就先空著吧。」那麼小的房間要放他的大書櫃放不下,而他也少在家中工作,就空著吧。藍浩琛從迷你小冰箱拿出兩瓶啤酒,待好友看完,遞給他示意他乖乖坐下。「你來做什麼?所長找我有急事?」略帶諷刺的語氣。

  政繁極少出差、極少晚歸,全為了一個女人。政緊要為她待在自己家中,就為了等,等她那三百年才出現一次的需要。政繁會隨時準備好,讓她依靠……雖然認識他們兩人這麼久,藍浩琛卻從未見過小幸向他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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