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喜極而泣啊!」谷靖聽了露齒笑。
「欸。」坦白說,太后心裡十分忐忑,她曾趕他離宮,又曾當殿說要殺他,擔心他不原諒自己,從此與她有隔閡。
他彷彿曉得皇祖母緊張什麼,伸手替她抹淚,說:「欸,皇祖母別哭,母后說,皇祖母之前不知靖兒是您的孫子,所以為難過靖兒,這會兒心裡懊悔難過,要靖兒別生皇祖母的氣,還要靖兒好好孝順您。靖兒聽明白了,以後會好好侍奉皇祖母的。」
這話令太后聽了驚喜交加。「靖兒真是哀家的好孫子,嗚嗚……」她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了。
一旁的谷明華從年輕時就識得太后,從沒見過她這麼失態過,不禁好笑道:「太后別哭了,這再哭下去妝都要花了,不好看。」
在場的人也只有他敢這麼消遣她了。
她瞪了他一眼,這才擦去眼淚,但一手還是抱著谷靖不放,當真疼進心坎,捨不得放手。「慶王有什麼資格取笑哀家,你這幾年可是天天抱著哀家的金孫疼,可憐哀家不知情,盼了多年才終於抱到孫子,你若是哀家,興許此刻哭得比哀家還難看。」
他被說得無語,這話倒也沒說錯,自己若是太后,難保不會一樣抱著靖兒哭得淅瀝嘩啦,自己這又有什麼資格笑她?於是立刻抱拳道歉說:「臣這老骨頭不會說話,還請太后見諒。」
「慶王大不了哀家幾歲,說是老骨頭,不連哀家也說上了,這哀家可不依。」她冷言道。
似真惹火太后了,他面上有幾分尷尬。「這……」不由得看向谷若揚,讓他調解調解。
谷若揚抿笑,母后這表現分明就是嫉妒這些年皇叔獨佔她的寶貝孫子,這是吃味到極點了。
「母后,皇叔是無心之言,您就饒過他吧!」他笑言道。
太后哼聲道:「你這不孝兒,這會兒他既是你的親叔叔,又是國丈,身份多重,你就向著他了?」她連兒子也罵。
「兒子這只是——」
「別說了,你連哀家也騙,害得哀家差點連靖兒也殺了,這筆帳哀家還沒來跟你算!」這下開始算總帳了。
谷若揚頓時乖乖閉嘴,只是看來受母后一頓罵還是少不了的。
谷明華面帶歉意的看向自己的女婿,怪自己一句話開罪太后,反倒連累女婿也受訓。
翁婿倆都拿太后沒辦法,阿紫看著這狀況也無可奈何。
「皇祖母,別找父皇算帳,也別與慶爺爺鬧彆扭了,這傷了和氣不好,咱們一家人還是和和樂樂的好。」谷靖抱著太后的頸子,奶聲奶氣的說。
這可讓太后一顆心都酥綿了,什麼也顧不上。「好好好,靖兒說得是,咱們一家人不計較,哀家不計較!」她笑得闓不攏嘴。
谷若揚與阿紫相視一眼,瞧這將來恐怕只有靖兒能治得了母后。
正覺得好笑,見慶王不甘寂寞也湊上前去,想把靖兒從太后身上哄下來,輪自己抱抱。
太后當然不肯,將慶王踢回座位,獨佔孫子後,終於瞧向阿紫,這眼中滿是歉疚與感激。「阿紫,之前讓你吃苦了,也謝謝你替哀家生下這麼聰穎的孫子,哀家會讓皇上好好補償你的。」
阿紫朝身旁的丈夫看去,眼底泛著細細的漣漪。「阿紫擁有若揚哥哥全部的愛,這已是最大的恩寵了,哪還需要補償什麼。」
太后聽了輕歎。「也是,如今這後宮裡哪還有別人,不就你而已,這要是過去哀家定是不容許的,但哀家見你夫妻情深,眼裡都容不下別人,這也就不強迫了,免得枉做了壞人,讓你二人怨恨。」
「兒子與阿紫多謝母后成全。」谷若揚馬上笑著說,他本來還擔心後宮無嬪妃,母后日後會為難,此刻聽她這麼說,不禁鬆了口氣,不用再擔心該如何說服母后了。
「得了,你父皇若能像你一樣專情,一生只愛哀家一個,那哀家也能像阿紫一樣歡喜的,可惜他一生女人不少,唯獨哀家為他生下兒子,這才能坐穩皇后之位,直至如今的太后之尊,哀家這一生也算是母憑子貴了。罷了,你二人能恩愛到老最好,哀家不管了,以後就只專心關心靖兒——這天色也不早了,哀家要留靖兒晚膳,你們全都退了吧!」這說著說著就趕人了,言下之意有了孫子,兒子媳婦都不重要。
谷若揚與阿紫兒子被佔,也不敢討,摸著鼻子要出去了,偏那慶王不肯走。
「太后,這天色快黑了,臣這時候回去也錯過晚膳了,不如就留下來和太后與靖兒一起用膳吧?」他為了與孫子多說些話,這臉皮厚到連太后的飯也敢蹭。
太后瞪他一眼,「你這老東西,晚回去你慶王府的廚子敢不做飯給你吃嗎?哀家的慈鳳宮不留你,還是滾回去吧!」
「太后這也太無情,好歹臣是您的小叔子,嫂嫂對小叔子能這樣對待嗎?再說……靖兒喜歡吃什麼,臣最清楚了,留下來能細細跟太后講講……」
谷若揚與阿紫聽到這裡,對視而笑,已有心理準備,兩人將來有得爭孫了。
谷若揚摟著阿紫走出慈鳳宮,此時外頭已見燦爛的夕陽,她倚在他的懷裡,輕輕蹭了蹭,「這以後兩位老人家不會因為爭靖兒而鬧到翻臉吧?」她有點擔心的問。
「這很難說。」
「你也這麼認為,那怎麼才好?」
谷若揚微微睇著她,眸光閃爍,嘴角笑得有些陰險。「這事也是有辦法解決的。」
「怎麼解決?」
「你知道的。」他眼中浮著笑意,嗓音低沉如水。
「我知道?我如何會知道?」她微愣。
他的手扣著她的,與她十指交纏,同時輕揉摩挲著,這下,她哪裡不明白他的意思?!心撲通撲通地跳起來,手一用力,想要將他甩開,可剛一使上勁,就被他壓進懷裡,半分也動彈不得。
「阿紫啊,咱們盡快再生個皇子或公主,保管兩人不用搶,一人一個剛剛好……」他在她耳邊低語,那吹在她耳廓上的氣息,酥麻得令她渾身一顫。
她面紅耳赤,臉龐發燙了。「可是……夕陽剛落……尚未晚膳……」在他蹂躪人的目光中,她用小得像蚊蚋的聲音說。
「晚膳?這不正好,咱們在床上用了……」他抱起她,快步往承乾殿去了。
這一路趕得急,尤一東還得清道,讓宮人們快閃避開,主子要辦「人命關天」的大事,耽誤不得、耽誤不得啊!
這對主僕太誇張了,阿紫簡直無地自容,索性將臉埋進他胸口,一路上都不敢見人。
番外:不是冤家不聚頭
京城知禮街上的一處豆腐攤前,今日意外來了幾位衣飾精貴的人物。
這幾人往這攤上一坐,立即讓這簡陋的灘子變得金光閃亮起來。
月兒作夢也沒想到自己的攤子能有這群人光臨,那可不是蓬蓽生輝可形容的,她勤快仔細的為這群人各送上一碗碗熱呼呼的豆腐腦,能讓這群貴客喝上自家的豆腐腦,那是三生有幸呢。
「月兒家的豆腐腦是全京城最好喝的二右揚哥哥,嘗嘗。」阿紫笑著讓谷若揚嘗鮮,扭頭又對唐元寧夫妻道:「元寧哥哥、明雪,你們也試試,很好喝的。雁萍,你說是不是?」
谷雁萍點頭附和,「沒錯沒錯,阿紫嫂嫂未進宮前,咱們經常一起來,這裡的豆腐腦的確是一絕,相公也別忘了多喝一碗。」她不忘招呼自己駙馬多嘗。
今日這攤上來了三對夫妻,帝后就不說了,另外兩對分別是唐元寧和陸明雪以及陸明雲與谷雁萍。
「駙馬,咱們吃完這碗豆腐腦再去前面的巷子口喝紅豆湯吧,那家的紅豆湯也是出名的好喝,既然出來了,一定不要錯過。」谷雁萍對陸明雲說,未出嫁前她就經常偷溜出宮,對這京城街上十分熟悉,哪裡有好吃的她一清二楚。
陸明雲為難的搖了頭,「這紅豆湯今日我恐怕不能喝了。」
「為什麼?」谷雁萍的臉馬上垮了。
陸明雲見嬌妻如此,不禁莞爾。「今日兵部事情不少,本是走不開身的,可你硬拉著我,只得出來一趟,待會兒還得趕回去將未完成的工作做完。」他解釋道。
「你都做到兵部尚書了,還是凡事親力親為,皇兄,您這是虐待雁萍的駙馬了,讓他每天沒日沒夜的處理政務,害得雁萍三天兩頭見不到駙馬,您這是故意要讓雁萍守活寡嗎?」她馬上向谷若揚抱怨。
谷若揚挑挑眉,還沒說話呢,陸明雲已教訓起妻子來——
「皇上面前,不得胡說,這成何體統?!」
向來驕氣的谷雁萍,讓自家駙馬一罵,竟是半點氣也不敢吭,乖乖低下頭了。「皇……皇兄,雁萍說話沒分寸,您別見怪了。」
她這還道歉了,陸明雪見了忍不住笑出聲來。「長公主真教我哥給克得死死的。哥,人在外頭,你好歹也給長公主一點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