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有我在,哪怕是我死,也不會讓你受到一點點傷害。」祁昊牢牢將沐澐護在身後,怒瞪著那些持刀劍圍住他們的官兵。
「來人,把這些賊子全給我抓起來!」對方的領頭一聲令下,官兵們立刻衝了過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外頭忽然又衝進來一批士兵,團團包圍那群官兵,解救了白眉山寨的人。
「啊?」現在是怎麼回事?
白眉山寨的弟兄們的嘴全張得像碗那麼大,由干情況太過複雜,大家全都傻眼了。
「兵部尚書張予善大人到!」
一名身穿朝服、一臉正氣的老者排開士兵,走到前面來,對大家說:「白眉山寨的各位壯士們,切莫驚慌,現下不會再有人驚擾各位了!」
「這些兵為什麼要救我們啊?」有人悄聲問。
「誰知道?」就連祁昊也是一頭霧水。
一名身穿陳舊袈裟的老和尚,站在張予善身旁,不發一語,別有玄機地掛著微笑。
「園方大師!」沐澐一眼就認出他來。
「沐澐那老禿驢是誰?」祁昊馬上追問。
那傢伙的笑,瞧起來就很詭異
「祁昊!」沐澐倒抽一口氣,差點被自己的唾沫嗆住。「不可無禮!這位是從中土來的圓方大師,日前在感通寺掛單,父皇會為我們指婚,便是受圓方大師所指點。」
「是嗎?」聽到是他成就了他與沐澐的婚事,祁昊對他的印象好多了,立即上前抱拳致意。
「大師,在下祁昊,方才失禮了!」
「駙馬不必客氣,老袖只是做該做之事。如同你們,也正做你們該做之事。」圓方大師依然啥著那抹淡然的微笑,好像從不生氣,也從不停止微笑,那雙透著深意的眼眸,就像能看透一切似的,教祁昊沒來由地頭皮發麻。
「敢問大師,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沐澐實在不解。
究竟哪些人是幫他們的?又有哪些人要對付他們?她已經完全被搞糊塗了。
「蝗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只是趁勢之利,圖些便宜罷了。」圓方大師依然微笑著。
「可是那些黑衣人……」
「你放心,等會兒自然會有人來收抬他們。」
「什麼?」沐澐還是不懂。
這時,外頭忽然一陣喧嘩,又有人領著另一隊人馬到來,捉拿黑衣人。
當沐澐看見領頭之人,真的是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外——外公?\'」
「沐澐,你受驚了。」董合快步走了進來,慈眉善日的他一身深藍錦袍,精細華麗的儒袍,更襯得他氣度儒雅。
他膚色白皙,平整的臉上甚少皺紋,讓人瞧不出己經年屆七十了。
他慈祥地對沐澐笑著,眼中寫滿擔憂。
「外公得知你遭人綁架,驚慌得坐不住,立即帶人趕來,如今已查出幕後的主使便是監察御史陳再琿,陳再琿以及這一幫鷹犬爪牙,如今都己被捕,將會打入大牢嚴加拷問,你可以安心了。」
嘩,好個陰狠的角色!
知曉內情的人,莫不為董合的狠毒狡詐搖頭歎息,自歎弗如。
他早在沐澐年幼時,便在她身邊埋下暗樁,以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在她離宮後又派人跟蹤,好暗加陷害。因為擔憂祁昊可能隨她回宮,阻擾他登上皇位,所以他策動官府挑了白眉山寨,並且擄走沐澐,好來個挾天子以令諸侯。
不料事跡敗露,沐澐被祁昊等人救出,又引來圓方大師與保皇派的大臣,他為了不讓自己的陰謀被揭穿,便將一切全推給走狗陳再琿,撇得一乾二淨。
陳再琿懦弱怕事,豈會是主謀呢?他不過是董合的代罪羔羊罷了!
「我打賭那陳再琿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祁昊附在沐澐耳邊悄聲說道。
依董合的心狠手辣,豈會留著活口到明日?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這些當初為他賣命的人,如今就快沒命了。
望著外公的笑容,沐澐心底克制不住地陣陣發寒。
那張慈祥的面孔之下,居然有著如此狠毒之心,連她這個親外孫女也不放過,他真是……太可怕了!
沐澐將臉埋進祁昊懷裡,不敢也不願看向他。
董合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卻笑得更加和藹可親。
「呵呵!沐澐,看來你十分中意你父皇所指的附馬,不如由外公為你做主,早日完婚,廣邀各國王公貴族前來慶祝,擺上千桌酒席大宴賓客,大家熱鬧熱鬧。」
他想挾著主婚之恩,好好地掌控這對夫妻。
怎知祁昊心直口決,當下就不耐煩地擺擺手。「不必了不必了!我是個粗人,不看重那一套,再說沐澐她爹還躺在床上病重著呢!誰有心清慶祝?找個日子祭告祖先,擺個幾桌酒席,拜堂完婚便行了。」
「你——」董合沒想到他不但不賞臉,還當場讓他下不了台,霎時氣得臉色漲成豬肝紅。
但他仍僵笑著道:「駙馬此言差矣!沐澐貴為大理的長公主,大婚之事豈能隨便?要是傳揚出去,人家還當我這外孫女是什麼失貞敗德之女呢!」
聽到這句刻薄的話,沐澐立即白了小臉,但她仍是鼓起勇氣,望著那位她曾敬愛有加的老人,堅定地說:「外公,沐澐認為附馬說得沒錯。如今父皇病重,沐澐也無心思慶賀,沐澐覺得祭告祖先,拜堂完婚,己算隆重,外公的盛情,沐澐只能推卻了。」
「是嗎?」董合心裡氣炸了,臉上卻還是掛著笑。「那倒算是外公多事了?也好,既然你們都己決定,外公就不再插手了,希望你們的婚事平、安、順、利。」
說完,他衣袖一甩,扭頭就走。
塗大柱瞇眼瞧著董合怒氣沖沖的背影,湊近祁昊低聲問道:「老大,您覺不覺得他方纔那句平安順利,聽來別有玄機,搞不好他想找人在你們成親之日對付你們哪。」
「八成是。」這隻老狐狸若做出這種事,他一點都不感到驚訝。
「虎毒不食子,這狠毒的老頭卻連自己的外孫女都不放過!不過老大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幫您的。」
塗大柱一副「您老請安心」的表情,拍拍他的肩。
「你們?」祁昊狐疑地瞧著他。
他成親,他們能幫什麼忙?
幫忙多喝幾杯喜酒就成了!
三月十五,大理觀音會,沐澐與祁昊在這天正式拜堂完婚。
觀音會又稱觀音市,這天開始一連七日,彝、白、回、藏各族會聚集在蒼山腳下集市交易,並有賽馬、歌會、舞蹈等各項活動,非常熱鬧,就如同替這對新婚夫婦慶祝一般,他們哪還需要其他賀客呢?
不過外頭是熱熱鬧鬧,皇宮裡可是戰戰兢兢。
為了怕董合惱羞成怒,派人來找碴,白眉山寨的兄弟們暗中埋伏,個個謹慎戒備,就怕他們敬愛的老大與公主大嫂遭暗算。
祭過祖、拜過堂,祁昊迫不及待入洞房去瞧新娘。
進了新房,掀起鳳冠上的珠簾,瞧見愛妻那張鬧仙般嬌羞迷人的艷容,祁昊心裡飄飄然,什麼危機陰謀都拋到腦後去
「公主附馬,請喝交杯酒。」
一旁伺候的宮女有些奇怪,不但長得粗壯,嗓子還沙啞得很,但祁昊沒多想,只當她是染上風寒。
他接過宮女遞來的酒,按照禮俗與沐澐一起喝了交杯酒。
喝完酒,他轉身把酒杯遞還給宮女,不經意對上宮女那張抹得五顏六色的醜怪容貌,惡地一聲,差點把剛才喝進去的酒全吐出來
「大柱!」祁昊瞪大眼,立刻認出這個丑宮女就是塗大柱。
「嘿嘿,老大,恭喜恭喜啊!」
塗大柱咧開抹得猩紅的嘴,教人瞧了更想吐。
「你這是在做甚麼?」祁昊咬牙切齒地問。
他以為把自己僑裝成這副模樣,旁人便認不出來了嗎?!
「做什麼?老大您瞧不出來嗎?我在保護公主大嫂啊!」
「保護她?」
「是啊!那日你們讓董合下不了台,我料想他一定會派人來謀害公主大嫂,所以偽裝成公主大嫂的貼身宮女,就近保護她!」塗大柱慷慨激昂地道。
嘿嘿,他的忠心可昭日月、可感天地,足以名留千古哪!
「那可真是勞煩你了!」祁昊冷冷一笑,抓住他的領子,把他揪起來,提往房門口。「早在婚禮之前,我們就已經逮到企圖在食物裡頭下毒的奸細,這會兒是風平浪靜、天下太平,所以你甭搶了,吃喜酒去吧!」
說完,祁昊打開門,把他扔出去,然後關上門,順道上門。
接下來他想要做的事,不宜開放參觀。
祁昊回到床邊,一屁股生下,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視他的愛妻,她低垂著頭,羞澀的神情逗人,更顯嬌媚。
癡癡地瞧了許久,他才取下沐澐頭上的鳳冠,鬆開她盤起的髮髻,一頭烏黑的頭髮霎時如黑瀑般落下。
「你真美。」他癡迷地瞧著,沙啞讚歎著,情不自禁伸出手,順過那頭絲綢般的滑膩髮絲。
望著她,他心頭萬般感慨。
「終於,我是你的駙馬,而你是我的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