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比起思考自己的謊究竟是好是壞,他們是朋友的事更令賀瀠瀠錯愕,「我以為繆少主是個沒有朋友的人……」她喃喃的說,當初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敢放話,不擔心有人傳話給他而謊言被戳破。
「陵親王是唯一的例外。」繆霆威冷笑,「惡名昭彰的我,因為沒有哪家姑娘願意下嫁,家人的確催得緊,沒想到竟有個女人被我晾在南城。」
話又被他兜回來了,看著他臉上佈滿陰霾,連聲音也冷了下來,賀瀠瀠真是心驚膽戰,想走,他又像座山般佇立在她眼前。
「說來,我也冷落你太久了。」話語乍歇,繆霆威就用粗厚的大手執起她清冷柔膩的下顎,俯身吻上她的唇。
她瞪大了雙眼,直覺的推打他的胸膛抗拒,但他強而有力的手迅速扣住她掙扎的雙手,另一手則將她纖細的身骨緊緊壓向他的胸膛。
「唔……唔……」
她蒼白的小臉染上紅暈,明亮的眼瞳氣憤的瞪著他,可始終無法擺脫他霸氣糾纏的唇。
他眸中帶著冷笑,狠狠的吮吻,為她愚蠢的謊話祭出懲罰。
疼!他的吻、他的擁抱都把她弄得好疼,這個男人身上有著一股強大如漩渦的力量,讓她只能被他恣意掠奪,早已緊繃的心弦更被這強烈的吻拉扯得更緊,無法呼吸,眼前立即一黑,昏厥過去。
看到她身子一晃,昏了過去,繆霆威眼捷手快的迅速抱住了她,手上的感覺卻讓他吃了一驚。她全身柔軟無骨,如羽毛一樣輕盈,纖細得令人心疼……
心疼?他濃眉不由得一皺,這字眼出現的詭異,而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體香,更是莫名的困擾著他。
一旁的倪夏曦瞠目結舌,手指抖抖抖的直指著繆霆威,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這臭傢伙竟當著他們一家三口的面,對著好友又親又抱,還把人弄到昏倒
雅致的客房內,繆霆威雙手環胸的再次打量躺在床上的女人,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世間少見的美人胚子。
「瀠瀠怎麼還沒醒呢?繆少主你太過分了,瀠瀠可不是花娘,任你亂親亂抱,就算她是你的未婚妻,但你們也才見過一面而已,怎麼可以這麼失禮呢」
倪夏曦不甩丈夫拚命要她閉口的眼神,氣呼呼的指著繆霆威那張討厭的臉叫個不停。
「沒錯,賢婿真是過分了些,你們尚未正式嫁娶——」陪同女兒前來的賀定康知道女兒因這人暈了過去,也是有些氣憤,可見到在繆霆威掃射過來的冷峻眼神,便頓時噤聲。
「賀伯父又沒說錯話,你瞪他幹麼?」
倪夏曦看到他對長輩無禮的態度,氣鼓了雙頰,伯父怕了不敢討公道,那就由她來討,她才不怕繆霆威呢!這是她的家,她的丈夫就在身旁,他敢動她
繆霆威抿緊了唇,冷冷的瞪向好友,「管一下你的妻子,不然,我一發火嚇著她,怪不了我。」
「你有能耐——唔!」倪夏曦的嘴立即被丈夫摀住。
龍倫在她耳畔以低沉嗓音道:「相信我,你不會想看到發怒的他。」
她不信邪的看向繆霆威,可才一對上他陰冷得足以凍死人的黑眸,她就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瀠瀠醒了!」賀定康高興地說道。
繆霆威的目光立即回到床上的美人身上,雖然黑眸沒方纔那麼冷,卻還是深沉得不見任何波動,讓人看不出他的真正思緒。
醒來的賀瀠瀠目光與他對上,他看到那雙美眸裡的驚悸與畏懼一點一點的離開,最後恢復平靜。
「請讓我跟繆少主單獨談談。」她微喘著氣坐起身,看著憂心忡忡的父親、好友夫妻,以及一直隨侍在她身邊的兩名丫頭,用冷靜的語氣說道,然後把目光轉回面無表情看著自己的男人身上。
眾人聽出她語氣裡的堅持,雖然不放心,還是點點頭走出了房間。
第1章(2)
賀瀠瀠這才深吸口氣,純淨的美麗眸子勇敢的直視著眼前男人,「對不起,繆少主,這一切皆因我而起,我會好好跟我的親朋好友解釋清楚。」
她沒有指責他那個無禮的吻,因為,從那個吻和那時的眼神中,她感受到他強烈的怒火,顯然他對她擅自拿他的名號來散播不實謠言而火冒三丈,這一點,她的確站不住腳,也無法斥責他的無禮。
她很聰敏,雖然孱弱卻比一般女子多了一股爽颯氣質,要不,就剛剛那記狂吻,一般女子便不可能以此平靜態度視之,繆霆威很訝異自己的心裡竟然對她的反應有了好感。
「瀠瀠欠少主一個解釋,此刻便全盤托出,希望少主能包容體諒,不與瀠瀠一般見識。」
她娓娓道出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不可諱言的,那個突如其來的吻仍困擾著她,尤其他狂傲的眼神不時掃過她的唇瓣,讓她的粉臉不由自主的發燙髮紅,只能低頭努力壓抑胸口失速的心跳及莫名的悸動後,再鼓起勇氣抬頭繼續說,可從頭至尾,那雙霸氣的黑眸都定視著她不放。
好不容易在那雙極具侵略性的黑眸注視下說完一切,賀瀠瀠屏著氣息,心跳如擂鼓的看著聽完原因後一直不發一語的男人。
知道自己成了擋箭牌的繆霆威,腦中突地萌生了個連他自己都意外的想法,所以靜靜思索著是否真要實行。
室內的氣氛跌入一片僵滯的沉寂中,而他注視她的眼神又太灼熱,讓賀瀠瀠忍不住開口打破靜默,不安問道:「少主是不信瀠瀠的說詞?」
「不是。」他終於開口,但灼灼黑眸裡的專注仍令她忐忑。
「那麼是?」
「既然如此,就將錯就錯吧!你乾脆跟我上北方,這樣我可以不被逼婚,你也不必再陷入過去媒婆糾纏不清的日子。」
此話一出,賀瀠瀠一臉驚愕的看著他,這是終身大事,他怎能如此輕易決定?還用這種像在談論天氣的輕鬆語氣
「反正我也欠一個妻子,家人耗費心力的找了一大堆閨女,我還沒看就覺得煩了,現在你出現正好省事。」繆霆威平靜的繼續說。
近一年來,他被家人逼婚逼得快煩死了,而她已及笄、家世良好、看來明理又識大體,加上賞心悅目……真要相處應該也不難,是個合適的人選。
「什、什麼?可是、可是我一點也不想成為你的妻子啊!」她臉色忽青忽白。事情發展怎會如此荒腔走板?
一點也不想繆霆威抿緊薄唇,黑眸底下暗潮洶湧。這個女人,膽敢利用他的聲名來嚇人,卻不買他的帳!除了面子被削的怒意,他心裡還莫名生起受傷的感覺。
他冷冷說道:「繆家堡一向有呼風喚雨的能力,要什麼有什麼。」俊俏的臉上閃過一絲冷戾神色,再次直勾勾的定視著她。
聞言,她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下,她很清楚繆家堡的能耐。
位處北方的繆家城富可敵國,主事的繆家堡更以經商聞名,只要有錢可賺,各種生意都接,再加上與朝廷的關係十分密切,一些朝廷不能做的事,都會由繆家出面搞定。
聽說繆霆威自幼就跟著父兄南來北往,見多識廣,很快便在商界嶄露頭角,可他真正有名的卻是他的不可一世、脾氣暴躁。
這樣的一個人正跟自己目光對峙……賀瀠瀠突然有一種詭異的感覺,彷彿自己已成了他看上眼的獵物。
「我從小體弱,光從南城到這裡就走走停停,耗費了數月之久,我只會成為你的累贅。」她試著跟他說道理。
「那是我的事,還不需要『娘子』替為夫操心。」他扯笑。
「這是一生之事,繆少主是賭氣才欲將錯就錯?」
「我說了,我有需要,而且我行事向來果決,尤其事關女人,我下決定更快。」
他的弦外之音是女人的事根本不值得他深思熟慮
賀瀠瀠皺起眉。女人在大多數男人眼裡都只是無足輕重的存在,他顯然也不例外。
「既然如此,有些事瀠瀠不敢隱瞞。從有記憶開始至今,我天天都得有一碗雪山人參藥湯入肚。」即使這話的用意是要他打退堂鼓,可說起事實,臉上仍是有著苦澀,「但我仍像個半死不活的人,就算成親,也只能供著、看著,夫妻之間不可能只靠相知相許來維持,更何況我們連這點基礎都沒有,你真想娶個碰不得的女人?」
她的身體弱到連圓房都不成瞧見她的苦澀神情,莫名的心疼又浮了出來,繆霆威淡淡說道:「我不介意,那方面的需求我自有對象發洩。」
他大剌剌的話讓賀瀠瀠尷尬的紅了臉,她深吸口氣又道:「但你的家人呢?也能不在意?」
「大不了,我多納幾名妾。」
「可是——」
「夠了!看你是要和我成親,還是你要我派人戳破你擅自利用我的聲譽擋婚的謊言,你自己選擇吧!」
瞧他臉色沉下,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你在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