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姓蟠還是什麼的——」
「姓蟠!」她驚呼出聲。
「怎麼了嗎?你認識?」
「我……我不認識。」她心虛的低下頭來,一顆心坪坪跳個不停。
該死的!這男人回來就死定了!
這日,斯府的氣氛很陰沉。
大廳裡秦畫意滿臉陰霾,讓才剛風塵僕僕歸來的斯家男人們,都有些心驚膽跳,斯老爺雙眼利索,一見不對勁,馬上抱著多日不見的小孫子溜回房去。
至於逃不掉的斯聞人,只得乖乖站在廳上等著瞭解是什麼事惹怒了娘子?
「娘子,你身子不舒服嗎?」他試探的問。
他的小心翼翼只換來她狠狠的一眼。「走,跟我進房去!」
這凶神惡煞的神情,讓他遲疑了,竟不敢就這麼跟她回房去,不知房裡會不會出現鐮刀、棍棒之類的東西……見他還磨蹭著不動,秦畫意回身掃去一眼,這下何只動,他簡直是用跑的跑進房了。
進房後,他馬上四下瞄瞄,還好,沒有凶器,娘子應該沒有弒夫的打算。
「你近來還是感到壓力很大嗎?」她逕自坐下,好整以暇的問。
壓力?
「呃……經過娘子開解過後,已經舒壓不少了。」他小心的回答。
「是嗎?」她那雙水晶般剔透的眸子閃著怒光。
「娘子……」斯聞人額上瞬間冒出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
「聽說近來江南治安很糟,唯獨咱們杭州堪稱國泰民安,這事你聽說了嗎?」
「娘子是聽說了什麼嗎?」他唯唯諾諾的問。
「你說,我聽到了什麼了呢?」她口氣緩慢,聲音透著火。
「娘子,那、那不是我幹的!」心下明白發生什麼事後,他馬上矢口否認。
「那是誰幹的?」
「我也不知道,是冒充的!」
「你這傢伙敢做不敢當,還想耍我嗎?」她暴跳如雷了。
「我是說真的,真的不是我!」
「那我問你,你離家去江南收租,江南就發生這些事,有這麼巧的嗎?」
「真有這麼巧的,你想想,我是與爹同去,怎麼可能有機會使壞?」
這話讓她冷靜下來,是啊,公公也去了,他不可能撇開公公幹這些事的。
她乍聽江南出現惡徒、又是姓蟠,馬上直覺認定就是他幹的,現在想想,又覺得可能冤枉他了。
「娘子,我怕你生氣,又怎麼可能再以蟠爺的名義幹壞事,真的,請你相信我。」他準備要起誓了。
看著他真誠無欺的模樣,反而教她困惑起來,總覺得哪兒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彷彿、彷彿自個正看著一團迷霧,這霧氣逐漸朝她靠近,不久……即將吞噬了她……「秦兒,你怎麼了?」見她突然恍神,斯聞人擔心的問。
「我……我沒事。」忽然間瞭解到自個的想法很荒唐,她甩了甩頭,朝他笑了笑。
那帶笑的眼睛令他的黑眸不由得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其實,我已要小江去查那惡人的底細,相信不久就會知道是誰冒充我,又為什麼要這麼做了。」
「小江已經去查這件事了嗎?難怪方纔我沒見他與你們一道回來。」
「嗯,這事我比你還驚訝,一定要查個清楚。」
秦畫意幽幽地望著他,「是啊,那就查清楚吧。」因為她也很想知道真相。
第5章
小江在三天後回來了。帶回的結果是,查無頭緒。於是秦畫意合理的懷疑,有問題,誰會做賊的喊捉賊啊?
賊……難道她已認定自個的相公就是那個惡人?
不……她沒有認定,她該相信他的……「娘子,今天是岳父大壽,咱們別遲到了,可以出門了嗎?」斯聞人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賀禮,在她身邊輕聲提醒。
「呃……我都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她抱過曉娟懷中的小寶,回神說。
自從她嫁人後,爹每年的壽宴都是相公籌辦的,這回爹的五十歲壽辰。相公將壽宴辦在秦家寶石齋的店門前,席開幾十桌,宴請了親朋好友以及街坊鄰居同歡。無可否認的,他真是個好男人,也是個孝順的女婿,什麼都好,面面俱到,讓人無從挑剔……挽著丈夫的手,秦畫意笑得很愉悅,將連日來的疑惑拋諸腦後,和丈夫帶著孩子回娘家祝壽。
「岳父,今天是你的大壽,一定要多喝幾杯,小婿再敬你!」餐桌上斯聞人第七度舉杯敬秦尚儀。
「好好好,你這小子今天是存心要見我喝醉的模樣,無妨,這酒爹跟你拚了!」
秦尚儀喝得滿臉紅通,還是舉杯就干。
女婿費心為他辦的壽宴他哪能不喝,且今日不只女婿灌他酒,連街坊鄰居也都來瞎鬧,一杯接一杯的敬他壽酒,今晚要能不醉就是奇跡了。
但他今天開心,醉得痛快,所以來者不拒,就連小孫子都來湊熱鬧,站都站不穩的小身子,雙手捧著一杯灑了泰半的糖水。「外公過壽,小寶也要乾杯。」
兩歲不到的小娃兒口齒不是很清晰,敬酒的模樣十分可愛。
他呵呵大笑,抱過孫子。「好,外公跟你喝!」又是一大杯的酒灌下肚。小寶讓外公抱住後,便不肯下來,小手習慣的往他身上亂摸,他見狀笑著主動將懷裡的一串金鑰匙掏出。「小寶找的是外公這串金鑰匙嗎?你又想進外公的寶庫玩耍了啊?可惜外公今晚客人太多,不能帶你進去玩,這串鑰匙上頭也鑲了不少寶石,你就先湊合著玩,下回你來時外公再帶你進寶庫玩個夠。」他對著外孫寵愛的說。
他從不離身的那串鑰匙就讓小孫子把玩著,一雙眼也不時的注意著,這串鑰匙可不能掉……回頭又有人來敬酒,他的酒杯轉眼又空,連著數十杯酒下肚後,他連說話也大舌頭了,視線逐漸模糊不清,壓根就留神不了孫子手上的鑰匙是不是還在。
這夜,斯聞人的深黑雙瞳凝視著妻子,眼神極為複雜難解,像是在掙扎著什麼。
「相公,你看夠了沒?再這麼瞧下去,我都要不好意思了。」從爹的壽宴回來後,他就一直緊盯著她不放,兩顆眼珠閃著令人不解的光芒,讓她莫名的心慌起來。
他朝她溫柔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什麼,我娘子迷人,所以我才要多瞧幾眼。」
「貧嘴,都幾年夫妻了,還瞧不夠嗎?」這話教秦畫意紅了臉,笑得眼波流轉,好不羞赧。
他瞧著她黑得透亮的笑眼半晌後,又低沉著嗓音緩緩說道:「瞧不夠,尤其今晚瞧你,彷彿回到四年前的初夜,你坐在這張床上,我掀開你的紅巾時的驚艷,經過了四年,也生了娃兒,你的外貌跟身段都沒變,一樣的纖細美麗。」他毫不吝嗇的讚美。
忽然聽他說這些,一時還真教人難為情,她走近他,窩進他懷裡。「我記得你今天喝的是壽酒,不是甜酒,怎麼說出的話比甜酒還甜?」說得還真動聽啊!
她喜孜孜地。
他雙臂使了力的抱牢她。「秦兒,你瞧我是不是也沒變?」
「你當然沒變,還是當初那個掀開我紅巾時玉樹臨風的男子。」她伸出玉指愛戀地輕點著他的唇。
「嗯……」
不只他的外貌沒變,連心也沒變吧?因為不能變……心一變,就不能狠到底了。他握住了她點唇的手,「秦兒,謝謝你了。」
「謝什麼呢?」她嬌笑地睨了他一眼。
「謝你這幾年的相待。」他深情厚意的說。
「這有什麼好謝的,我待你的不及你待我的百分之一,你對我的種種呵護,我可是點滴在心頭,懷著感恩的心情在度過每一天呢。」她這輩子樣樣順遂,在家有爹溺寵,出嫁又有丈夫疼愛,沒有吃過一天的苦頭,活得嬌貴,幸福愉快。
「是嗎……」斯聞人半垂雙眸,始終含笑,但那笑容好生詭異。
「對了,相公,你今天怎麼了嗎?灌了爹不少酒,爹酒量很好的,可還是教你灌得醉得差不多了。」她想起離去時爹連站都站不穩,還是由相公攙扶著才能順利走回房間呼呼大睡。
今日的壽宴是爹喝得最盡興的一回,而這得歸功於拚命灌酒的相公,往年相公怕爹飲酒過量對身子不好,很少這麼跟爹喝的,今年似乎有點反常,拉著爹卯起來的喝。
今晚相公喝的也不比當壽星的爹少,可他至今還很清醒,她不禁訝異,原來相公的酒量這麼好啊,難怪她從沒見他喝醉過。
「難得五十大壽當然得讓爹開心,所以才會勸爹多喝了幾杯。」他淡笑的解釋。
秦畫意偎著他,小腦袋在他身上磨贈,歎息著,輕笑道:「你這女婿比我這女兒還貼心,難怪爹這麼滿意你。」小手撫上他的胸膛,意外感受到他的心跳有點快。
這是酒喝多了的關係嗎?
「這是我該做的。」他撫著她的發說。
她的頭枕向他的頸窩,心裡又暖又燙。「相公,我好慶幸自個能嫁給你做妻子,我愛你,真的好愛你,如果能夠,我希望與你生能相守,死能同墓,我想生生世世與你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