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霆看到了她的牌,可他並沒有向她出示自己拿到的牌,逕自把手上的牌扔還給莊家,對她說道:「喔喔……我輸了。」
莊家暗吃一驚,老闆的牌是順子,明明是贏了,怎會說輸了?
「你手氣不賴哦!」黑耀霆下巴微微一偏,示意莊家把籌碼堆給她,他不過是欲擒故縱,試圖吸引她的注意力。
莊家只得小心翼翼地挪動長尺,把老闆的籌碼推向小姐那裡。
「也許吧!」白水菱伸手把檯面上的籌碼收進她那堆小山之中。
「瞧你說的,像贏的錢和你一點不相干似的,錢那麼多你不開心嗎?」黑耀霆調侃著。
「有錢又有什麼用?」有錢也買不起真心的愛情……白水菱默默地又喝了口酒,忽然悲從中來。
「怎會沒用?」黑耀霆審視她,很想分析出她是啥心態?贏了他的錢還那麼不屑一顧?
白水菱心情糟透了,懶得再回答隔壁的長舌公,他話多得惹人心煩,她希望他能保持安靜,別來擾亂她。
「你說說看嘛!」他追問。
她沒好氣地回頭,慵懶地白了他一眼,矇矓的醉眼隱約瞧見身旁這男人穿著白襯衫,長相似乎還不賴……她匆匆收回目光,沒心情去研究他長什麼樣子,她累了,等他輸光,她就要回飯店睡覺去。
黑耀霆煞費苦心終於等到這美人兒轉過頭來看他,卻是失望到家了,她美麗的眼睛像在夢遊似的,眼神就像從外星在看地球那麼的遙遠,對他毫無「驚艷」的表情,十足的冷淡,簡直和無視於他的存在沒啥兩樣。
這教他悶透了!
他可是女人們心目中的情聖,即便他向來多情卻無心,女人們還是愛煞了他,但這小女人實在是個例外中的例外,誘得他想更深入地探索她……
兩人短暫的沉默中莊家又發牌了,黑耀霆推出全部的籌碼,把牌拿到手上,再接再厲地跟她攀談。「你住哪裡?」
白水菱推了三分之一的籌碼到檯面上,真不懂這人是怎麼了?保持安靜對他有那麼難嗎?「你又住哪裡?」她冷幽幽地反問,可沒醉到失去防衛心。
「這裡的飯店。」這是真的。
「那就跟你一樣。」他也是賭客,她想。
「一個人嗎?」黑耀霆真服了她,看來她並不真是那麼沒腦子,故意把話說得模稜兩可,可見她還知道要防範陌生人,但這樣一來,他要對她下手就更加難了。
「嗯。」白水菱不耐煩地哼氣,發覺手上的酒又沒了,抬頭要找兔女郎,隔壁的男人又開口了。
「你要香檳嗎?」黑耀霆瞧她挺能喝的,說不定是個美麗的酒鬼。
「對。」
「那些兔女郎可能是去添新酒了,我去替你找!」黑耀霆把牌隨手擱在桌沿,逕自起身去找兔女郎。
第1章(2)
這時,剛剛那名兔女郎補好新酒,興沖沖往七號桌走來,打算等一下再大把地抓小費,不幸卻撞見老闆正好從七號桌走過來,她腳步躊躇,暗歎老闆幹麼要出現在七號桌,這樣她就不好意思太誇張地去拿那小姐的小費了。
「給我兩杯。」黑耀霆跟兔女郎拿了兩杯香檳,走回七號桌。
兔女郎眼見老闆遞酒給那小姐,這下她連拿一個仔仔的希望都沒有了,失望地掉頭,她得去找尋下一個凱子了。
「香檳來了。」黑耀霆傾身把酒送到美人面前。
白水菱瞅著眼前遞來的琥珀色液體,遲疑著沒接下,猜想這陌生男人熱心又多嘴的目的莫非當她是個艷遇,跟她搭訕,打算勾引她來個一夜情?
這樣的猜測令她臉頰發熱,心劇烈地震盪,她的確寂寞又傷心,可她需要那樣的撫慰嗎?跟一個不認識的男人上床,一早起床後互道早安,然後若無其事地各自閃人……
唉!她是想放浪形骸,做自己以前沒做過的事,但到現在為止,她了不起只賭了錢,不算是什麼徹底放縱,說實話她並沒有膽量去嘗試像一夜情這麼激狂、解放的事……骨子裡的她仍想守身如玉,根本放不開,對房事也毫無經驗呵!
「怎麼不拿?」黑耀霆端得手酸了,搞不懂她為什麼那麼難侍候?女人莫不對他的慇勤感動不已,她難道是個冷感的女人?
「謝謝。」白水菱閃躲他的目光,接下了香檳。
黑耀霆無奈透頂,在她面前他就像空氣一樣,她根本視若無睹,他嚴重懷疑自己的「美色」比不上一杯香檳。
唉!他重重地在心底歎了口氣,坐了下來,看來這是一場耐力戰了。而他才坐定,她的手機就響了,唱的是首日語歌……
「不好意思,等我一下。」白水菱擱下手上的酒杯,低聲說。
「請便。」黑耀霆冷笑,獨自喝起香檳。
白水菱從口袋裡取出手機,謹慎地看了下號碼,發現是家裡的電話,應該是老爹或媽打來的,並不是何尚冬……想起他,她的心又痛了。「忘了他吧!說什麼也得忘了他。」她告誡自己停止不必要的傷感,深呼吸,平靜地接聽了家人的電話……
「菱兒,你還好吧!」是老爸。
「我很好。」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來輕快。
「今天贏了多少?」白家老爸深知女兒的苦處,故意逗她開心。
「多到數不清了。」白水菱看向她的籌碼。
「所以說啊,人生有失必有得,看開點啦!」
「這個比喻並不好。」
「是不是還沒忘了那小子?」老爸探問。
「正在努力地遺忘中。」白水菱心情沉重地說。
「那很好!老爸是想說,你放假回來之後就正式接替我管理公司,我把你升做執行長,你要先有心理準備。」
「我還想多請一個月的假。」她還想多逃一些時日……
「菱兒,聽老爸一句話,逃避絕不是你人生的目標,你得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天下的好男人何其多啊,說不定下個男人會更好哩!」
「那你是不准假了?」白水菱眼睛熱熱的,真想哭……
「當然,一個月夠了,應該說太久了,不怕我和你媽想你啊!」老爸發出愛的呼喚。
「好吧,這個月過後我會回去。」白水菱承諾了。
「好,我等你回來,保重哦!」
「會的……」
黑耀霆手上玩著撲克牌,耳朵卻沒放過她說的任何話,雖然不知電話誰打給她的,但他猜想她正努力地去遺忘什麼人或事,見她把手機收進口袋裡,他淡淡地開口問:「可以開始了嗎?」
「可以。」白水菱才應聲,手機又響了。「不好意思。」她跟隔壁的黑耀霆說一聲,低頭拿手機,以為是老爸還有話沒說完又打來,沒看號碼就聽了。
「水菱,求求你別掛我電話,徐蕾有話對你說。」
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不是老爸,而是何尚冬急切的請求,她心一揪,勉強地說:「我現在很忙。」
「不可能,你家裡的傭人說你出國度假了。」
白水菱閉上雙眼,期盼自己清醒些,鎮定些……「那你就更不能打擾我的私人假期——」她話說到一半,徐蕾泫然欲泣的聲音取代了何尚冬的,想必何尚冬把聽筒拿給了徐蕾,但她並不想聽他們之間任何一人的解釋啊!
「水菱……我真不知要怎麼求得你的原諒……對不起啦……我情不自禁地愛上了尚冬……嗚……」徐蕾哭著說。
白水菱一顆心直往下沉,該哭的人是她吧!她並不是聖人,她不過是個有喜有怒有妒的凡夫俗子,無法接受男友背著她和好友偷偷亂來。「別哭了,懷孕哭泣對寶寶不好。」她淡聲安慰,將所有的情緒都隱沒在心底。
「我很對不起你……嗚……」徐蕾仍哭個不停。
白水菱被她的聲聲道歉,壓得喘不過氣來,出聲制止。「這樣就夠了,別再說了。」
「不,你讓我說,你一定要聽我說……其實我們三人上個月一起去看電影時,尚冬本來就要跟你坦白了,可是他看你心情那麼好,只好忍住了,才會拖到準備結婚了才讓你知道……」
白水菱乍聽到這勁爆的內幕,覺得自己就像被巨石K到,整個人愣住了,傻了,心更破碎了,原來都怪她不該心情太好,才會拖延到他們結婚的良辰吉日才爆出來,該求得原諒的罪人應該是她……
「我們一直很辛苦地瞞著你在準備婚禮,就怕你知道會不開心,心底一直很過意不去……可是又有誰同情我?我都懷了baby了,還不能光明正大地跟他爸爸結婚……嗚……其實尚冬在我剛懷孕時就到我家去提親了,我爸媽很喜歡他,他的爸媽也很在意我肚子裡有何家的骨肉,他們都希望我們快結婚。」徐蕾哭得更慘烈了。
白水菱感覺自己的身子在搖晃,好一會兒才明白自己在發抖,嚴重受創的心和自尊讓她再也無法負荷更多的真相,她痛苦到什麼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