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眉看了好一會兒那美麗的波舞。「向原野,你為什麼回台灣?」她忽然問。
他一愣。
「聽說你在美國,本來是擔任急診室醫生,前途看好。」她轉頭凝視他,認真地問:「為什麼要回台灣呢?而且還來到一家兒童醫院?」
他瞪了她好一會兒,好片刻,才半嘲諷地反問:「這裡是我的家鄉,難道我不能回來嗎?」
「不是不能,只是覺得奇怪。」她不理會他譏誚的語氣。「照理說在美國醫院工作,待遇比台灣好多了,而且執刀的機會也此這裡多。」
「同樣的問題,你應該去問你的男朋友。」
「黎暉嗎?」她微微一笑。「他說,是他該回家鄉奉獻的時候了。」
「難道我不能是同一個理由嗎?」
「你?」她抿唇,但笑不語。
在她心目中,黎暉選擇回台灣是為了貢獻己能,理所當然,而他回國,就是一件怪事。
向原野瞇起眼,胸口莫名地窒悶。
她對他的評價,還真不高……不,該說她對他技術的評價很高,但對他人格的評價,就不怎麼樣。
去!他驀地一甩頭,不曉得自己幹麼在乎她的看法。
「你明明不喜歡孩子,卻接受兒童醫院的聘請,來擔任兒童醫生,你不覺得很累嗎?每天要應付那些調皮的小蘿蔔頭?」
「我不覺得有什麼累的。」他撇過頭,不想看她盈著笑意的美眸。「那些孩子不敢在我面前作怪。」
「也對,他們都很怕你。」月眉若有所思地點頭。「經常有孩子告訴我,你是醫院裡最可怕的魔鬼醫生。」
向原野胃部一沉,如遭重擊。「跟黎暉那個聖人比起來,誰都是魔鬼。」他澀澀地評論。
她沒說什麼,只是輕輕地笑。
聽著那清爽又柔美的笑聲,他一腔鬱悶頓消,俊唇不知不覺一抿。
誰是聖人,誰是魔鬼,這一刻都不重要了,她高興就好。
月眉吃畢早餐,拿面紙優雅地擦了擦嘴。「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向原野。」
「謝什麼?」
「那個孩子。謝謝你把他救回來。」她微笑低語,嗓音逐漸朦朧。「他媽媽真的很高興,我也……鬆了一口氣。」
她鬆了一口氣?他淡淡地揚唇。「你這女人就是愛自找麻煩,明明不關你的事。」
「我說了,那個孩子是在我面前發生車禍的……」
「所以你就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無聊!」
「無聊?或許吧……」
不是或許,根本就是!她簡直就是個過分善良的笨蛋。
他轉頭想揶揄她,卻發現她的眼睛不知何時閉上了,正有一下沒一下地點頭打瞌睡。
吃飽了,就想睡啦?
他好笑地望著她,伸手想推醒她,卻在即將觸及她時,猶豫地凝住。
彷彿感受到他的遲疑,她歪過頭,索性靠上他肩膀。
喂喂喂!居然睡到他肩膀上來了?這女人沒搞錯吧?
向原野瞠瞪著眼,一時間竟手足無措。
在他這個壞醫生身邊居然敢睡著?這女人還真一點戒心也沒,果然是個不知人間險惡的大小姐。
真是個無知的千金小姐……
他凝視她白裡透紅的臉蛋,她密密彎彎的眼睫,弧度優美的俏鼻,還有兩瓣微微分開的櫻唇。
她睡得真甜,真放心。
向原野心一動,大手悄悄搭上她的肩,輕輕使了個巧勁,讓她依偎在自己懷裡。
目光下調,溜過那稍稍擋住視線的圍巾,滑進V形乳溝……該死!
他呻吟一聲,感覺胯下猛然竄過一股激烈的熱潮。
是慾望。他竟對熟睡的她產生了慾望,真該死……
他一面咒罵自己,一面卻忍不住低下頭,偷偷地,輕薄那性感紅潤的唇……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似是有某樣東西正踐踏著草皮,他警覺地回過頭,發現是一隻土狗。
他伸出食指,抵住自己的唇,示意狗兒不要發出吠吼。
噓,不要吵醒她了。
狗兒會意,果真一聲不吭,聰明的黑眼睛瞧了他好一會兒,然後轉身小跑步離開。
他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努力壓下體內一把灼燒的慾火,然後,他將她輕輕放落草地,讓她的頭擱在自己臂膀上。
他注視著她甜美的睡顏,慢慢地,眼皮愈來愈重。
糟糕,他好像也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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燦爛的陽光,照醒了月眉。
她睜開眼,陽光一下子射入眼瞳,她刺痛地連忙又閉上,用手蒙住眼皮。
幾秒後,她才又張開眼,先適應了會兒光線,才往身旁一望。
這一看,她駭一大跳。躺在她身邊的,竟是也沉睡著的向原野,而她方才拿來當睡枕的,就是他強健的臂膀。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
她驚嚇地一骨碌坐起身,不敢相信地握住自己的臉。
她竟然……睡在向原野懷裡?!
她激烈的舉動吵醒了他,也掙扎地睜開被陽光刺痛的眼,坐起上半身。
「你醒啦?」他沙啞地問。
她醒啦?他怎能還如此鎮靜地問她?他們剛剛可是……
「怎麼會這樣?」她望著他,明眸流露出無限焦急。「我們怎麼會在這種地方睡著了?」
他眨眨眼,看著她也不知足因為剛睡醒,還是被陽光曬得紅撲撲的臉蛋,以及臉上那難得顯現的驚慌,心弦驀地一扯。
為什麼她的表情會這麼可愛?可愛得教人忍不住想肆意蹂躪她。
好不容易沉睡的慾望一下子便甦醒,他忽地側過身,不顧一切地將她壓回草皮上,方唇找到那令他貪戀的柔軟,狠狠地吸吮。
她沒料到他的舉動,腦海一時空白。
他乘機撬開她齒門,舌尖探入她唇腔裡,汲取她珍藏著的糖蜜。
她這才記起要掙扎。「唔……嗯……」
大手伸入她如雲的秀髮,定住她的頭。「別動。」他鬆開她的唇,改而進攻她敏感的鎖骨。
她一陣顫慄,明知自己應該馬上推開他,卻找不到抵抗的力量。
她清楚地感覺到他身軀的重量,清楚地感覺到他身上的男人味,以及他的唇在自己肌膚上輕薄時,那微妙而奇異的觸感。
拜託!快放了她吧!
她絕望地在心裡求饒,卻又絕望地察覺內心某處,其實並不真的希望他放了自己。
他的唇往下移,撥開礙事的圍巾,找到她潔白細膩的前胸,在上頭落下一個個又輕又碎的吻。
她強烈地感覺到,乳峰最頂端,正充滿渴望地突起。
好丟臉,實在太丟臉了。
她迷濛地想,玉手卻不聽話地自有主張,潛入他濃密的發間。
領悟到她無言的邀請,他更加不客氣地將臉埋在那豐盈的雙乳間,像個孩子,貪婪地嗅聞著……
忽地,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瞹昧的氛圍。
兩人同時一凜,月眉垂落手,向原野也低咒一聲,不情願地坐起來。
她臉紅心跳,一面整理著散亂的圍巾,一面偷偷窺望他。
他不知是接到誰的電話,先是眉宇凝王,臉色很難看,慢慢地,他歎一口氣,眉頭舒緩。「……嗯,我知道,你別哭啊。」
他在跟誰講電話?聽見他嗓音變得溫柔,她不覺豎起耳朵。
彷彿察覺到她好奇的注視,他側轉身,避開她的視線,聲音壓得更低。
「你乖乖聽話,我答應你,有空就去看你好嗎……因為我醫院很忙……我知道……別哭了,眼淚擦乾……」
斷斷續續的低語,月眉聽不清,卻也拼湊出了大概。
似乎是有某人打電話給他,哭訴著受到什麼委屈,而他,正極力安慰對方。
她澀澀地猜測著來龍去脈,心口,像壓上了一顆大石頭,悶悶的。
幾分鐘後,當她覺得自己幾乎壓不住一股想要尖叫的衝動時,他總算掛電話,轉過一張無表情的俊顏。
她看著那漠然的臉孔,不知怎地,眼眸有些酸痛。
「是你女朋友嗎?」她問。
「什麼?」他愣住。
「是你女朋友吧?」她盯著他,笑容可掬。「沒想到你也會那麼溫柔地跟人說話呢!你一定很疼她。」
他瞪她,臉頰泛上一抹可疑的紅。「你誤會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那是誰?」
他一窒,像遭人一擊正中胸口,臉色倏地別白,默然不語。
「女朋友就女朋友,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啊?」她調侃他,無助地發現自己的心好痛。「向醫師一表人才,有女朋友也不是什麼怪事啊。」
「我說了,她不是我女朋友!」他猛然扣住她手腕。
她吃痛,卻不許自己叫出聲。「那她是誰?」明眸倔強地迎視他。
他冷哼。「你管不著。」
「我才不想管!」她氣憤地拔開他的手。「我只是替你女朋友感到不值,她的男朋友居然背著她在外面胡亂輕薄別的女人!」
他怔望她,兩秒後,眼眸點亮邪氣的光芒。「你在吃醋?」
「什麼?」她一愣,眼看他看著自己的眼神滿是玩味,臉頰驀地滾熱。「我幹嗎吃你的醋!」
「你在吃醋。」他篤定地宣稱,唇畔那抹迷人的微笑簡直氣煞人也。「傅月眉,你不喜歡我有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