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簡單?」
「本來就不難。」
「那你的舒壓……」他還以為有什麼苦力活要做呢。
「看到五顏六色的水果泡在軟軟又有彈性的透明果凍裡,感覺就很舒服,而且只要不放太多糖,我可以三餐把果凍當飯吃,既吃得到水果又有水分,這有什麼不好?」
「太不健康了。」他可不贊同。
「你現在不是在演醫生吧?」她揶揄他。
「你那麼不會照顧自己又怕麻煩……柯漢唐的媽媽聽說廚藝很好,不如我請她鹵一大鍋滷味、牛肉之類的,你以後只要煮個飯就可以配來吃,很方便。」他就是想要照顧她,想把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保護。
「幹嘛麻煩人家?」她錯愕的問。
「那你自己會鹵嗎?」
「隨便吃一樣飽。」
「我懂了。」修東恆沒再多說廢話,反正他要做的她總是不同意,生怕自己欠了他似的,幸好他知道怎麼令她屈服……
第二天深夜,來找江彩櫻的人是柯漢唐,他帶了一大鍋紅酒滷牛肉來,那香氣大概從公寓的大門口就可以聞到。
「修東恆真的跑去麻煩你媽媽?!」江彩櫻很不好意思,如果修東恆在場,她一定給他一拳。
「如果你知道我媽看到那個修大牌給的紅包有多眉開眼笑,你就不會怪他了。」柯漢唐無所謂的笑了。「修大牌真的是真心愛你,他不會白白叫我媽做事的,而且即使沒有紅包,我媽也樂意展現她的手藝。大家都對你這麼好,你知道的吧?」
江彩櫻不語,但眼中已有喜色與感動。
「修大牌說他晚一點會過來,叫你一定要留一些給他。」他再傳話道。
「這麼一大鍋,我怎麼可能一次吃完?」
「沒關係,他會這麼說,就表示他人會過來。」
「柯漢唐,你勸勸他……」
「我是勸過他了。」他打斷她道。「看他前些日子那麼痛苦焦躁,我告訴他,絕對不能放棄你。」
江彩櫻的心此刻又被深深撼動了一次,覺得自己愈來愈逃不開修東恆所撒下的網,一張……又厚又大、柔情的網。
修東恆這麼頻繁的在深夜出入江彩櫻家,不可能不被狗仔拍到,但是一次、兩次後,大家好像也都麻木了,新聞慢慢激不起那麼大的漣漪。
狗仔也會在咖啡館偷拍江彩櫻,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們看到的就是一個平凡努力的女孩在為生活奮鬥,有些狗仔報導他們的事時反而筆觸還變得溫和祝福有善意,這倒令修東恆和江彩櫻很意外。
這日陪江彩櫻打烊的修東恆,一邊看著報紙,一邊嘖嘖稱奇。
「看來以後我沒有新聞價值了。」他故作惋惜的口吻說。
「為什麼?」她馬上替他擔心起來,怕是自己壞了他的前途,怕是因為她的存在讓他事業走下坡,她不想當那個罪人啊。
「當狗仔會對一個大明星的戀情說出好話、寫出祝福時……」他搖搖頭。「這不是很可怕又反常嗎?還是不是狗仔文化啊?」
「只要你不再出現,我們倆恢復成兩條並行線,我相信你的行情會立即回升。」她繼續擦拭著桌面說道。
「彩櫻,你想過結婚嗎?」他忽然丟出一顆炸彈,好像是要試試這顆炸彈有多大的威力。
「結婚?!」她抬頭看他,錯愕不已。
「和我。」他直率的說。
「希望你不是在求婚。」她臉色僵凝的說。
「但如果我是呢?」他挑釁的看著她。
「我會拒絕你。」
「為什麼?」修東恆有些不悅,她最好別再說什麼要去相親,他才不管她爸爸或是她繼母對她有什麼安排,他只管他自己和她的事。「我相信我可以做一個好丈夫、好爸爸。」
「我知道你真的可以當一個好丈夫、好爸爸,但你娶的人不應該是我,因為我壓根沒有想要高攀你。」她表明自己的心態。「我配不上超級巨星。」
「江彩櫻,你說這話是要故意氣我嗎?」縱使不爽,他仍幫她把一些椅子擺放收好,沒有讓她一個人忙。
「是真心話。」
「那如果我說我非你不娶呢?」
「修大牌,現在這年頭沒有這種對白了吧?」她放下抹布望向他,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你會說出這麼瓊瑤式的話,我很意外。」
「彩櫻,我是真的想要娶你。」
「我不敢答應,也不敢相信。」
「那要怎樣你才會點頭?」他直接問。「除了你,我不會考慮娶任何女人。」
她怔住了,也不明白自己要怎樣才能點頭——因為她根本沒想過點頭這回事,她總是被他逼到陷入天人交戰的地步,內心紛亂不已,一個聲音說要把自己交給他,另一個聲音又覺得和他保持距離會比較好,但無論哪一個決定,他似乎都已離不開她的心中和生活。
「彩櫻,我不會逼你,但是我一定會等到你。」他向她許下承諾。
「你的事業……」
「你還不明白嗎?」他歎了一口氣。「你遠比我的事業、我的一切、我的人生還重要,有了你……那些我都可以不要。」
馮家珍找到修東恆拍戲的地點,這一點都不難,因為前天劇組才在一個訪問中公佈需要大量的臨時演員,即使是路人都可以入鏡,所以她絲毫不費力的找到他,誰教他家管理員已經不讓她進去,據說她好像是他列出拒絕會面的黑名單之一。
拍戲拍到一半,修東恆就發現了混在臨時演員群中的馮家珍,可當下他又不能說什麼,只好耐著性子把戲拍完,一等導演喊卡,他立刻上前把她從人群中拉出來。
「馮家珍,你到底想怎樣?」他才不管現場有多少人在看,直接就開罵。
柯漢唐見狀想要過來,卻被他的一個瞪視給逼得退回去,警告他這時最好不要在老虎嘴上拔毛。
「你們大樓的管理員不准我……」馮家珍答非所問,還想先告狀。
「那是我交代的。」
「你也不接我電話。」
「我不想接。」
「那我只好來這裡了。」馮家珍擺出楚楚可憐的模樣,想要讓四周的人同情她。「修東恆,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完全拒我於門外?」
「你知道為什麼。」
「愛一個人不是罪過。」
「但是如果你已經知道你愛的人對你沒興趣,並沒有和你同樣的感覺,你是不是該收手?是不是要適可而止?你去找江彩櫻做什麼?」他可沒忘記那件事。
「我是為了她好才去找她。」她倒是理直氣壯。
「為了她好?!」他不敢置信這女人竟說出這種話。
「她會有我瞭解你嗎?她清楚以前你和子怡的事嗎?她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一個長得很像子怡的女孩,而我就是要讓她明白這一點,好教她不要有太多的幻想和妄想。」她說得無私又寬大,好像自己是真的為江彩櫻好。
「但是我愛她。」修東恆突然大聲說道,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一般。「聽清楚了,我愛她。」
馮家珍一僵,不知道被雷擊和心被重傷哪個比較痛,而這一會……她希望自己被劈死算了。
「有幻想和妄想的人是你。」
「那個江彩櫻只是有張和子怡神似的臉孔,她不是子怡!」她一直到現在還在重複這些老掉牙的話。「我!你看看我,我才能給你幸福,才是你的真命天女。」
修東恆一臉不耐煩,她為什麼說不通呢?為什麼他就是沒有辦法讓她懂、讓她死心?
「愛我!」馮家珍突然用力的抓著他的手臂。「我會給你我全部的愛,全部給你……」
「我愛的是江彩櫻!」
「不要!你來愛我!」馮家珍像是發瘋了,眼神不太正常地低吼著,「你愛我嘛,子怡都死了,我終於等到她不在人世的時刻,我有機會了,而且默默守候了你三年,你應該愛我的。」
修東恆只想把她的手拿開,她已經失控了,應該去看心理醫生。他忍不住直搖頭。
「江彩櫻憑什麼插隊?!」見他態度決絕,馮家珍怒問。「她憑什麼得到你?!她只是一個替代品!」
「不,她就是江彩櫻。」修東恆大聲駁斥,「因為我愛她,所以馮家珍你死心吧,你別搞到我們連朋友都不能做!」
人很容易由愛生恨,也很容易因為得不到就想毀掉,馮家珍的眼神慢慢變冷,不再有熱情,她覺得自己對修東恆的愛被他親手給扼殺了,他活生生的毀了她對他的幻夢。
「修東恆,你不怕我去掀你的底嗎?」
「我沒做虧心事,怕什麼?」
「子怡是因你而死的。」
「那是意外。」因為江彩櫻的開導,他早釋懷了,對那件事雖然有遺憾、有痛苦,但他明白那是意外,任何人都可能碰上,無法預料。「子怡是被酒駕的人撞死的,隨便你想怎麼造謠,我不怕你。」
「我要毀了你!」她慢慢的從他身邊走開,撂下狠話。「我會不斷的爆料讓你再也混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