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一下,」他耍著幽默道,「這是什麼意思?我的IQ很一般,所以不是很清楚這代表什麼?請用白話文說明一下。」
「交給修東恆。」她的話超簡潔。
「你為什麼不自己交給他?」
「我不想再見到他。」
「分手了?!」
「分手?」江彩櫻認真的思考「分手」這兩個字合不合適,是否正確代表她現在和修東恆的處境。「我不認為自己有和他交往過,所以如果沒有交往,那就不是分手。」如今她全部要撇清。
「吵架了?你在鬧脾氣?」
「不是這種事。」
「那你為什麼要退回東西?信封袋裡的是錢吧?」
「是錢。」
「這是為什麼?」柯漢唐當然要問,好歹他也陪江彩櫻站過便利商店的大夜班,是有革命情感的。
「那些東西和錢,它們都不屬於我。」
「這錢……」
「韓國旅遊的費用。」
「連這你都要還?」
「我說過……那不屬於我。」江彩櫻點到為止。「麻煩你把這些東西都交給他。」
「江彩櫻,」柯漢唐覺得自己必須出來當和事佬,為了讓她氣消,這一會哪怕叫他上山下海、赴湯蹈火,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咱們修大牌現在好不容易有點人味,「裡外一致」了,你又要把他打回原形嗎?」
江彩櫻緊抿著唇不說話。
「如果有小弟可以幫忙解決的地方,你儘管開口,我絕對上刀山、下油鍋也不怕,視死如歸。」
「你不用死,都結束了。」她眼神一黯。
「你總要給個理由吧。」他鍥而不捨的又道。「不然我會被修大牌罵的。」
「他知道理由。」
「修大牌知道?!」他錯愕反問,所以她不是在鬧脾氣?
「他心裡清楚、明白得很。」
江彩櫻現在只能在秦菲的咖啡館做全職工作,其他的工作……套句現在的熱門話,她是回不去了。
幸好有秦菲和衛奇諾的力挺,衛奇諾把房子押金都先退還給她,讓她可以應急度過這次的難關;至於那些盯梢的狗仔若問什麼,她都是回以冷冷的一句——結束了。
就這麼簡單,結束了。
不管他們信不信、接不接受,反正對她來說就是這樣,而日子還是要再繼續,人生還是要往前,狗仔要跟就跟、要編故事就編故事,除非他們有大文豪一般的想像力,不然日子久了,在沒有東西可拍、可寫的情形下,他們總會放過她吧。
這天又是在咖啡館要打烊前,修東恆出現了,這會他連墨鏡都不戴了,反正全台灣大概會認字、有看報紙的人,都知道他和她的糾葛,所以他已不需要偽裝,更不用墨鏡。
「焦糖拿鐵。」進到店裡後,他對她說著,態度溫柔。
「對不起,我們要打烊了。」江彩櫻語氣平淡的說。
「那麼隨便有煮好的咖啡……」
「沒有。」
「那可以給我一杯開水嗎?」他仍很有風度的面帶淺淺微笑道。
「我們已經要打烊了。」她再重複一次。
他知道她的意思就是要他走,但如果他真的起身走了,也就表示他們之間是真的完蛋了,他可從來沒有要結束的意思。
「彩櫻,你可以坐下來,好好的聽我說嗎?」他對她動之以情,姿態擺得非常低。
「……不要再讓我難過了。」換她求他。
「就是不想讓你難過,我才非來不可。」他也很堅持。「十分鐘?」
「十分鐘?」她看著他,不禁有點感慨。「修大牌以為十分鐘就可以改變一切,扭轉這個世界嗎?你以為這個世界是全照著你的意思在運轉?你是凡人,總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吧。」
修東恆沒有動怒,他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但他依然面帶微笑與乞求。
見他這樣,反倒是江彩櫻覺得不好意思,她說話似乎過分了一些,他對她的好,她不可能拋在腦後,而如果他真的這麼愛她,他當然會想來挽回,暫時撇開她被他蒙在鼓裡的這件事,他其實沒那麼壞,於是她拉開了椅子,在他的對面坐下,像以前一樣。
他吐了口長氣,臉上浮現欣慰之情。
「你還是只有十分鐘。」她強調。
「我會長話短說。」
她伸出手朝同事做了個手勢,請他們送來兩杯咖啡,他們倆最近的新聞鬧很大,幸好同事們都保持關心但不介入的態度。
沒一會,咖啡送來了,同事帶上店門之後悄悄的離去,把這裡的空間完全留給他們。
「你的同事很棒。」
「你想說的就是這個?」
這當然不是修東恆要說的,他先是歎一口氣,沒提她退還包包、鞋子還有到韓國旅遊費用的事,直接切入重點。
「那天你外送咖啡到我們拍攝的地點,我乍見到你時,一度以為老天是在和我開玩笑。」
江彩櫻也沒有忘記那天的情景,她不語。
「當晚我拍完戲就跑到這裡來……」他因回憶而微笑。「我知道人死不能復生,也很清楚明白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個子怡,你不是侯子怡,你只是一個……和子怡長得很像的女生。一開始是好奇、是緬懷,但後來就演變成只是單純的想見到你。」
江彩櫻仍然不吭聲,定定注視著他。
「我一次又一次不怕碰釘子的來找你,在你的面前,我沒把自己當成是明星,我就只是修東恆,一個想要認識你、照顧你的男人。」他把一顆心攤在她面前,娓娓的道來。
到目前為止,江彩櫻都還聽得進去,也覺得他說得夠誠懇,所以她保持沉默,繼續聽他再往下說。
「相處過後,我慢慢的學著去瞭解那個叫江彩櫻的女生,那個獨立、自食其力又很有個性,不想要別人照顧的女生。」他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我很快喜歡上這個女生,喜歡跟她在一起的時光,喜歡我們一起時所做的事,喜歡那種照顧她的感覺,也喜歡她背上我送的包包和鞋子時那獨特又自信的味道,還有去韓國玩時,那快樂甜美又幸福的表情。」修東恆說著,眼中滿是柔情。
江彩櫻目光一閃,卻依然不吭聲,只是坐著。
「那一夜坐在飯店房間裡,看著你沉沉的入睡,我心中有的不是激情,而是一種滿足的感覺,因為你安安穩穩的在我面前睡著。」
她咬了咬唇,不想讓自己太快被感動。
「那時,我就知道自己愛上了你。彩櫻,我愛你。」
「你確定……你愛的人是我?」她神情痛苦的問。
「子怡早不在了,我很清楚自己現在的心情。」
「你有沒有想過,你對我的這份感情,它的基礎是建立在什麼上面?」這對她來說很重要。「因為我像那個女生?因為你有了再愛一次的機會,以為你可以彌補?」
「彩櫻,你說的都是對的,都有可能,但是……我一直知道你是江彩櫻,我愛的人也是你,那和子怡是完全不衝突的,她已經不在人世了。」他努力為自己辯護。
「但如果我沒有這麼像她,你會來找我嗎?」江彩櫻痛苦的說。「那一天晚上,你會追到咖啡館來嗎?會硬是花錢也要想辦法問到我的名字嗎?」
修東恆沒有回答,輪到他無言以對。
「你不會。」她替他回答了。
「彩櫻,那只是個契機,你為什麼要這麼在意?」他皺緊眉心。
「請你先離開吧。」她明白,但還需要一些時間再想想。
「不可能,彩櫻,我們是有感情的!」修東恆忽然大吼,他不想這樣,可是他的忍耐畢竟是有限度的。「我的感情給了你,也對你好,你不能否認這一點,我是拿真心在對你的。」
江彩櫻卻無法確定,若不給她一點時間沉澱,她會永遠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把她當江彩櫻,還是把她當成那個女孩。
「我需要時間。」她告訴他。「暫時分開一陣子吧。」
「這樣就能解決問題?」
「至少……我們都先冷靜下來,然後再好好試試沒有對方的生活是怎樣吧。」
第8章(1)
不管自己的處境如何,該給的家用江彩櫻一刻也不敢拖延,而這一次回家,繼母除了收下錢之外,還難得的關心起她來。
「和大明星現在怎麼樣了?」做人家繼母的何秀梅,擺明了是想佔便宜,她不是真的在乎繼女的未來,只是想要確定自己是否有利可圖。
「沒有怎麼樣。」
「如果能有個明星女婿……」
「阿姨,」江彩櫻冷聲的打斷她。「請你不要捕風捉影或是隨便臆測,根本沒有這回事。」
「但是前一陣子新聞不是傳得好像有那麼一回事?」
「沒有。」
「你真的沒有和大明星在交往。」
「真的沒有。」
何秀梅一向視江彩櫻為拖油瓶,先前有點油水可撈倒還好,但現在既然沒有和大明星交往這件事,那麼自己就要想想別的路了,別看這女孩臉老擺臭臉態度又冷淡,其實有不少人在打聽她的事。
江達倫收到來自老婆眼神的指示,把茶杯放下,女兒有一天終究是別人的,可現在的老婆是要和他過完這整個人生的人,所以他當然是要聽老婆的,至於女兒……把她嫁出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