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君沒說什麼,只是輕輕笑著。「就是爸爸節的前一天啊。」
欸?難道她沒發覺古怪?「對厚,我怎麼會給忘了?」不管了,總算是逃過一劫了。「好,到時候我們一起來。」
「一定喔。」
「那當然。」她記住了,敲進了腦袋,絕不可能忘。
「媽咪。」
「嗯?」
「下輩子,你還要再當我的媽咪喔。」
「好啊。」
「真的喔,你要記得我喔。」她揚著繪在手上的鮮艷康乃馨。
「沒問題。」她相信儘管到了來生,也不會忘了這麼一個貼心的女兒。
「我呢?」一直沒發言的利正揚很哀怨地插入母女倆貼心的對話。
「爹地還是爹地啊。」
「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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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君君送回醫院之後,溫馨的氛圍瞬間蕩到冰點。
冰點裡悶燒著毀天滅地的能量,在關門的瞬間,徹底釋放。
「說!你昨晚到底是在搞什麼鬼。」凌千絹開頭第一句就釋放所有能量。
利正揚揚起笑,企圖以暖笑融化她。「千絹……」
「別想打馬虎眼,給我說清楚!」他的行徑古怪,必定有其內幕,說出來,大夥溝通商量,再決定責罰。
「對不起,千絹。」伸臂摟住她,他吻上她的髮梢。「昨晚我聽見你跟陸副理的話,我知道你是因為他才嫁給我,所以我……」
他總是在擔心,自己會不會再次被拋下。
尤其當他得知,她是基於那種可笑的理由才嫁給他,更是瞬間崩解了他的信念。
她垂眸回想。「所以,你因為我們的對話而當眾離席,給我搞一夜失蹤?!」可惡!再踹兩腳。
利正揚任由她踢踹不還手,失去平衡,兩人雙雙跌進沙發,他被壓得死死的。
「你既然有心要聽,你為什麼不聽到最後?!」偷聽?這真是個壞習慣,更混蛋的是,居然沒聽完。
「嗄?」還有下文?
「你一定是聽到他說我跟他分手打擊太大,所以才閃電結婚的,對不對?」她怒不可遏地吼著,淚水飛噴。
「……對。」
「不可否認,我一開始的動機確實是如此,因為我的人生太過一帆風順,我認為人生本來就該照著我擬定的藍圖進行,但是陸克翔卻告訴我,他要和別人結婚,我當然會生氣。」根本是氣死了。
「那麼,你……」
「閉嘴,我還沒說完!」她要狠地瞪著他。「後來,就是昨晚,他告訴我是為了要激我才騙我要跟別人結婚,但我的反應不是興師問罪,而是賭氣的找人嫁了,我於是忍不住自問,我是否曾經愛過他。」
利正揚眉頭微攏。「你怎麼會這樣問?」但心裡忍不住歡呼。有懷疑,代表她的心動搖了,而原因,當然是因為他。
「因為我開始思考我和他以及跟你之間的關係。」表情很複雜。
「怎麼說?」他開始扮演起心埋輔導師。
「因為不一樣。」
「什麼東西不一樣?」心不自覺地雀躍著。
抿了抿唇,她很懊惱地說:「喜歡他,就像是喜歡上一種理想、一種社會價值觀。」這是她後來想通的。所以,陸克翔的試探,她不妥協。
「那麼,我呢?」他口乾舌燥地問著。
凌千絹一雙骨碌的大眼瞪著他。「不知道。」哼,要她說就說?
「對不起。」他環住她,強迫她貼緊自己。
「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天下太平嗎?要是有這麼好的事,我們一起去搶劫再去跟店家道歉,你看人家會不會對你丟石頭。」聽著他急遽不穩、時重時輕的心跳,她開始懷疑他有心律不整的問題。
「今天在遊樂區,你跟君君已經用空氣槍打了我好幾次。」他感覺快要分崩離析的靈魂逐一回到體內。
「拜託,那種軟綿綿的球根本不痛。」她哼著。
「那你覺得應該怎麼做,才能夠原諒我。」丟石頭、吐口水?
「不知道。」
扁著嘴,發現有把力道扳起她的下巴,然後吻上她的唇,輕輕淺淺的,像是初戀偷嘗禁果的那種生澀之吻。
她瞪大眼,俏顏紅透。
討厭啦,幹麼這樣吻她?吻得她莫名害羞。
「對不起,我只是吃醋。」他湊在她的唇角低聲柔喃。
「你以為吃醋兩個字是免死金牌嗎?」她還很嘴硬,卻沒拒絕他的吻,緩緩地閉上眼,享受他如綿綿細雨般的吻。
她喜歡這樣被他溫柔呵護的感覺……
「我很不安。」
「為什麼?」她攬眉。
「我怕你會跟君君的母親一樣,突然就消失不見。」他吻著她柔嫩的頰、圓潤的耳垂。「我怕在不知不覺中冷落你,哪天下班回家,你就會消失不見。」
「你怕我消失,結果你就先搞失蹤?」忍不住用力地咬他的唇。「給我聽清楚了,利先生。我凌千絹向來不幹偷雞摸狗的事,就算哪天我要跑,我也要先坐下來跟你好好聊過,確定彼此想法再做定奪,絕不可能搞人間蒸發!倒是你,下次再給我不分青紅皂白的失蹤看看,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以牙還牙。」
「千絹,真的對不起,不要生我的氣。」他柔聲呢喃著,像是一團和祥的夜幕,輕輕將她籠罩,又像一片暖洋洋的海面,輕輕搖晃著她。
「不准你再誤會我。」扁著嘴,她覺得自己受盡了委屈,好像被狠狠甩了兩巴掌之後,又拿了藥膏給她貼的感覺。
「我答應你。」
「我根本不愛他。」
「我知道了。」他的吻愈來愈放肆了。
「我餓了。」
「……現在?」就在這麼情生意動之刻?
「我、餓、了。」再次重申,惡意強迫他蠢動的情慾就此打住。
看著她惡意挑釁的美麗嘴臉,他不由得勾唇笑著。「那還等什麼呢?走吧。」他坐起身,再次吻上她的唇,然後趁她不備,將她打橫抱起,快步往二樓沖。
「喂,你幹麼帶我回房間?」她小聲抗議著。
「喂飽你。」說得很狂野,動作卻像是蓄滿月華的柔情款款。
「我是肚子餓,我……」
唇被堵住,再多的抗議也說不出口了。
「我懷孕捏∼」她在喘息縫隙中掙扎著。「我過兩天要去產檢。」
「所以我會很小心。」
「厚,就跟你說,我是肚子餓——」
第七章
「……高劑量的化學治療確實能夠殺死體內的癌細胞,但也能傷害正常細胞,而連久的成立宗旨是在拯救生命的同時,能夠延續生命,讓血癌不再是可怕的夢魘……」
聚光燈打得渾身發燙,利正揚卻若無其事,以嚴肅的表情偶爾穿插輕快的口吻,幹練而簡潔有力的敘說連久製藥的成立宗旨和藥品製作過程。
這不是頭一次有媒體邀他上通告,但卻是頭一次他點頭答應。
因為他最近心情很不錯,也不再拒人於千里之外。
「今天我們非常謝謝連久製藥總裁——利正揚先生的精闢解說,謝謝。」主持
人笑吟吟的,發現場邊人員在旁舉牌,她又問:「不知道能不能談談利總裁的新婚呢?有傳聞說,利總裁是相親結婚,而且是閃電結婚,願意談談嗎?」
利正揚笑意微噙。「已經偏離主題了。」
「只是一個輕鬆的話題。」
他笑而不答,但笑意不達冰冷的黑眸。
主持人見他以沉默應對,也只能無奈地趕緊畫下句點。「非常謝謝你的配合,利總裁。」
利正揚滿意微勾唇,輕握過手後,確定攝影機已經停拍,笑意隱遁,只想立刻離開現場。
莫名其妙!
明明是來談公司理念的,為什麼扯到他的家務事?
利正揚快步離開,順手掏出手機,想打給千絹,詢問她今日去產檢的結果,卻見有人走向前來。「抱歉,那話題讓你覺得不舒服,但沒辦法,我也想知道。」
「……朱汶?!」他震愕得說不出話。
「好久不見。」朱汶輕勾笑意。
七年的歲月,她並沒有因此蒼老或憔悴,甚至比他記憶中更加亮麗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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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教人不敢相信。
凌千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晃著,整個人失魂落魄到極點。
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
「千絹?」
她像是沉入海底,耳邊的雜訊聽來總是隔了層水幕,聽不真切,直到有人強而有力地扳正她的身子,她才驀地清醒。
「你在幹什麼?紅燈了耶!」陸克翔低吼著。
她下意識地朝一旁探去,發現燈志早就變了。「喔。」
「你怎麼了?」
「我……」未語,淚先流。
「你……」看了下左右,他拉著她走進一旁的咖啡廳。「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情緒不要這麼豐富,想哭也要等到沒人再哭。」
她總是這麼真性情,和繁忙都市裡的人不大相同。在每個人學著藏起眼淚武裝自己的時候,唯有她會笨笨地說哭就哭、說笑就笑,壓根不懂偽裝,那般真實的深深吸引他,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