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飯要多吃,才能長高。」葉幼美明著關心,暗地裡警告她注意言行。
原蘭荷這才發現自己差點洩漏姊姊最不為人知的秘密,被踹是應該的。她乖乖彎下身撿筷子,隔了一會兒才挺起身,臉上的笑容有幾分古怪。
「你笑什麼?」那麼曖昧,必定有問題。
「呵呵、沒事,只是想到姊姊送我的禮物讓我好萌喔!」心花朵朵開呢!
有富士山豹太、新田祐克,高口裡純、國枝彩香、吉永史、山根綾乃、立野真琴,甚至還有間之楔以及木原音瀨整套BL小說,等考完期終考,這個暑假她就幸福了。
萌?!什麼意思?原敬恆不解其意,很想不恥下問,又覺得還是先自己上網查,免得讓小女兒嘲笑他跟不上時代。
「記得看完要還我,別弄壞知道嗎?」天知道要將她的寶貝借出去是需要多大的勇氣,若是有任何損毀,定斬首不饒。
原蘭荷舉高右手,比出童子軍的手勢。「遵命。」
「幼美,你送給小荷什麼?」不管他送什麼女兒都意興闌珊,這點當然要好好討教。
見姊姊一臉為難,原蘭荷立刻回道:「爸,你還是別問比較好。」要是不小心引起父親的高血壓、心臟病,會讓她愧疚一輩子。
「不能說?」唉,兒女長大了,都有自己的秘密,他這個做爸爸的好寂寞。
「佛曰不可說。」為了能繼續跟姊姊借書,這秘密將永遠石沉大海。爸,對不起,恕女兒不孝。
飯後,原蘭荷高高興興地接過父母送的生日禮物,原蘭桂送她兩個超俊俏美型的男娃娃,讓她開心不已,原敬恆好奇問著小女兒要這個做什麼,她回答「開發人體無限可能」。
葉幼美聽了很無言。果然一山還有一山高,長江後浪推前浪。
妹妹,對於你的興趣,姊姊甘拜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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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黃的月兒高掛天際,獨自卻不孤獨,她也很想飄上天,無奈沒有翅膀又怕孤獨。
葉幼美站在陽台上,一手拿著已喝光的啤酒罐,雙眼看著天上的月亮,腦子裡想的是八月的新書內容,書名「霸主」。
「霸主」快寫完了,所以她有時間就先寫十二月那一場要出的「早,總裁大人」,因為主編已經放話要讓她寫套書,她當然要把皮繃緊一點,免得最後連表姊也不幫她。
「恭喜你出了第八十本書。」一陣冰涼的感覺碰觸她的臉頰時,她的耳朵也聽見這聲恭喜。
「謝……咦?你怎麼知道?」她的商業志一共五十六本,BL小說則是有二十四本,兩者加起來正好八十本。
原蘭桂微笑,眼神似乎反問她「你說呢」。
不用想也知道會是誰說的,不過她沒想到原蘭桂會對她的工作有興趣。
「沒什麼啦。」她接過他遞來的啤酒,豪氣地拉開拉環,暢飲一口。
除了生性低調外,大概也因為母親始終覺得寫小說不算是個正當行業,因此每當有人問起,她都微笑帶過不想說,帶不過就自稱是SOHO族,再追問下去就討打……不,是沒答案。
「很厲害。」
「還好。」她永遠摸不透原蘭桂的心思,他能這一秒對你好,下一秒又整得人死去活來,讓人死得不明不白。
「我不會再離開家,爸跟阿姨都希望你能搬回來一家團聚,考慮看看吧。」
「我住在那裡很好。」她自在快樂得像一隻小鳥,一點都不想回到牢籠裡。
「哪裡好?你都瘦了。」他摸摸她的臉,以前圓圓的,現在竟然摸得到骨頭,他不甚滿意。
她身體微微後退,可沒忘記他自下午出現後便帶給她的震撼,幾乎讓她心臟病發。
「你還是很防我?」他有些落寞。疼她寵她偏又愛逗弄她,才落到這慘況,這壞習慣,真的應該戒掉。
還來這招啊。「沒有。」這叫小心駛得萬年船。
「我真的是作繭自縛。」原蘭桂無奈地笑笑。「美美,你知道我在氣你什麼嗎?」
「什麼?」她要是知道就好了,能少踩幾顆地雷,少幾次被炸得血肉模糊。
「就是你竟然不遵守約定。」
約定?他們有什麼約定,她怎麼半點印象都沒有?
「你在說什麼啊?」
彎彎的眉、彎彎的眼,小巧的鼻子搭配微嘟的紅唇,一張充滿困惑的臉蛋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他對美的定義就只有她能精準詮釋,其餘的人一律被他打上「不美」兩個字。
指尖纏上她落在肩膀上的髮絲,置於鼻尖嗅著,仍是白天聞到的玫瑰香氣,這味道令他心安。
察覺兩人似乎靠得太近,葉幼美欲退,髮絲卻卷在他指頭上,退不得。
「那個……我頭髮兩天沒洗了耶。」她誠實坦白。
「我不介意。喜歡我送你的洗髮精嗎?」她喜歡玫瑰,凡是冠上「玫瑰」兩字的產品,只要他覺得不錯就會寄回台灣給她。
「不錯啊,不過很可惜現在快沒得用了。」不懂他是到何處找來那麼多有關玫瑰的產品寄回來,不過多虧他,讓她省下不少錢。
「喜歡的話,我繼續送你。」拜她所賜,他喜歡玫瑰一事已經在美國的舊公司聲名大噪,在他回台灣前,朋友相送的禮物也是一堆有關玫瑰的物品。
「你……幹嘛對我那麼好?」好怪喔。
「你猜呢?」他回以淺笑。
她猜不到也不想猜,注意力回到先前的話題,「等等,你還沒說清楚我沒遵守什麼約定。」
「你猜。」原蘭桂仍是那一抹教人心癢難耐的勾引笑容。
又要她猜,當她閒著沒事幹啊?
「我不猜,你不說就算了,反正一定是芝麻小事。」不知道也不會死。
「美美,我真的很想你。」
「你喝醉了嗎?」
「大概。」許是風太柔,玫瑰太香,月光太朦朧,他不自覺親近她,一點一點拉近距離,眼底倒映著她困惑卻又對他盈滿信任的臉蛋,讓他好不愉快。
是了,她對他確實有一股難以形容的信任在心底作祟。
即使老受他折磨、欺負,對他有滿腹的抱怨想一吐為快,但就是無法真正討厭他,因為他真心待她好過,她感受得到,只不過他的好往往不及他的冷漠。
原蘭桂之於她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
兩人近到鼻尖只相距幾公分,正好是很曖昧的距離,她一動也不動,原蘭桂亦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就怕下一步遭她拒絕,那樣他會很痛苦。
是風太涼月光太柔吃太飽不想動還是其他什麼因素,竟讓她傻傻地站在原地,完全不懂他為何親近自己?
他身上沒什麼特別氣味,倒是嘴裡飄出淡淡麒麟酒香,是他最愛的啤酒。他離她很近,而且還有逐漸縮短的趨勢,她不懂,不明白,卻也沒想過逃,因為她仍對他……
風輕拂臉頰,她的髮絲碰到了他的臉,心跳怦怦作響,她瞠目,因為他的俊臉已經貼近她的頰,溫暖的鼻息噴在她的頸子.
唇有意無意輕觸她小巧又敏感的耳垂,引發她一陣輕顫。
他一手扣住她纖細的腰身,指尖自光潔的額頭、柔嫩的粉頰一路婉蜒至鎖骨間的凹處,兩頰親匿地磨蹭,她被動地任由他步步侵略而不知如何抵擋。
氣氛有點……浪漫。
浪漫的讓她不禁為之著迷,寫過不少愛情小說,製造過不少場纏綿悱惻感人肺腑的場景,她卻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久到以為自己不可能會再動心,直到當下——他,令她迷惘。
四片唇瓣幾乎近到要相貼,卻讓屋裡傳出來的尖銳叫聲阻止,頓時什麼旖旎、纏綿的氣氛統統沒了,理智回籠,葉幼美也順勢往後退,讓他撲了空。
直到此刻她才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以及胸口的震動有多劇烈,實在是太曖昧了,比她所寫的兩個男人的愛情還要曖昧。
葉幼美轉身離開陽台,全身依然燙燙的,怎麼也沒想到他們之間會出現這種詭異氣氛。
經過客廳時,她看見原敬恆坐在電視機前。
原敬恆的嗜好是看恐怖電影,他的兒子亦是同樣嗜好,父子倆閒著沒事就愛看恐怖電影,舉凡叫得出名字的電影,他們沒一部錯過。
這嗜好太奇特,要找到同好相陪不容易,以至於她總是那個陪在原蘭桂旁邊嚇得渾身發抖、半夜不敢入睡的可憐蟲,人家是「伴讀」,她是「伴看」。
「叔叔,在演什麼?」她打聲招呼。
提到興趣,原敬恆露出開心的笑容。「這部片叫『毛骨悚然』,內容是有一隻怪物,每到固定的時間就會跑出來,並在接下來的幾天內以殺人剝人皮為樂——」
「我知道了,謝謝。」葉幼美迅速打斷他,免得晚上睡不著。「叔叔,你慢慢看,我先上去洗澡了。」
話剛說完,眼睛還來不及移開,已經看見一幕殘忍至極的畫面,她告訴自己不可以看、絕對不能再看下去,可眼睛在接收到恐怖的畫面後,她的腳竟然移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