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哥哥,我爹爹的死,你一定很過意不去吧!之前宇文徹跟我說的話都只是他的臆測,而我竟然想也不想的就相信他的話,傷害了你……」之後的話,她已經說不下去了,因為只要一想起二十歲的嚴霆親手殺了對他而言就像再世父親的冷傑,為的就是讓冷傑別再受太多的苦頭,進而背負這份罪惡一直到他死去為止……
「芙兒,別再說了。」他的心是激昂的、是雀躍的,因為她已經懂得他了,這時,心裡頭的沉甸甸重擔突然放下,他低下頭握緊她嬌弱的小手,想從她的手裡得到一絲一毫的勇氣。
「霆哥哥,等我們一回皇城就成親好嗎?」她害羞的將小臉更往他背肌靠去。
「哪有女孩子家自己提親的?」嚴霆勾起薄唇。現下的他得意萬分,因為他已經得到全世界的幸福。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說!」冷芙放開手跑至他跟前,仰起頭瞅著他,「霆哥哥,我想要成親!我想要跟你成親好嗎?」
「嗯!」嚴霆上揚的嘴角已經顯示出答案了,他深情的望著她良久,接著將她的一隻手掌拉至他的臉上貼著,「芙兒,有了你,我這一輩子也就完整了。」
權力、富貴、功勳、佳人,他每一項都具備了,那他的人生也就到達幸福的最頂峰,至少他是這般想的。
「不,霆哥哥,你還少了一樣。」冷芙側身將肩靠在他的胸膛上,低頭玩著他的大掌,「你還少了孩子,我們兩人的孩子。」
「的確,我還要我的芙兒為我生個孩子,一個屬於我和你的孩子。」低啞男聲在她的頭頂上響起,話語裡是誰都比不上的愉悅,是幸福的愉悅。
大風揚起,吹皺兩人的衣袍,但是他們卻不覺得冷,因為他們的心現在是暖洋洋的。
「芙兒,你都還沒告訴我,你究竟為何會來這裡?還有你是怎麼來的?」他無法忘懷昨天她的嬌軟語調傳入他的耳裡時,那份喜悅與感動。
「這……」冷芙依舊不停歇的玩弄他的大手,想了想,才緩緩道出,「有一個人告訴我,在茫茫人海中,兩個人能相遇、相愛是多麼的難得,她要我好好把握你給的這份愛情。我知道人生還有許多路要走,但是我一想到未來的路途如果沒有你的攜手陪伴,那我寧可不要繼續走下去……」
之後的話語裡,冷芙提起蔻丹告知她邊關戰事告急,以及她如何請綠繡幫她找來一些會武藝並可以依靠的家丁隨她一同前來,為的就是告訴他,他一直都有她的陪伴,他不是一個人孤獨的走在人生道路上。
「傻芙兒,你為何不等我班師回朝後再說呢?」他心疼她越過千山萬水只為陪伴他,他也心疼她餐風露宿坐了一個月的轎子來找他。
「不,我等不及了,我當下只想向鳥一般飛到霆哥哥身邊,什麼事都不管了。」冷芙用力的抱緊他,語氣裡全是堅決,「霆哥哥,我愛你,我愛你愛到無法自已了,我想,我是一個壞女人、壞女兒,因為當我將你與爹爹去世的事放在同一個秤上時,你對我的重要遠遠超過我爹的死……我是一個不孝的女兒,卻又是一個愛你愛到無法自拔的女人……」
「芙兒……」嚴霆反手抱住她因抽噎而抖動的窄肩,「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你對我的愛我都明白了……」
「霆哥哥?」冷芙抬起頭望著嚴霆突然止住話的面容,她舉起手為他拭去眼底流轉的淚水。
不知道從哪時候開始,他的人生背負著許多包袱,為了在如履薄冰的官場上打滾,為了在成千上萬能者當中脫穎而出光耀門楣,他早已將脆弱、痛苦的情緒深深隱藏在心底深處,不許它隨意洩漏出來。
但是他累了,他真的好累……
「芙兒……」嚴霆瘖啞嗓音陡然脫出而口,語帶哽咽的話裡有他最真誠的愛情,「謝謝你懂我,謝謝你愛我,有了你的陪伴,我才可以再繼續昂首挺立的走下去。」
「霆哥哥,我也是,我只要有你的陪伴,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冷芙將臉側靠在他的胸膛上,聽他沉穩的心跳聲以及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她在他的懷裡找到了一輩子的依靠,從小,她母親早逝,父親時常在外打仗,她幼小的心靈其實很害怕寂寞,一直到她的霆哥哥如神祇般出現在她眼前,他張開手問她是否與他同行?她想也不想的就握緊他的手,也許從那時候開始,她的人生就因為有了他而發光。
而他在抱著嬌弱人兒裡尋覓到一生的依戀,他知道以前的日子裡,他沒有真正的家人,但是現在,他有了,未來漫漫長路中,她會在他寂寞、徬徨、孤獨、無依時握緊他的手,笑著叫他一聲「霆哥哥」,那會比什麼都還來得令他容易滿足,比什麼都還來得容易撫平他困惑的心。
長年漫天風沙的漠北裡有一對擁抱的人兒,他們看起來就像風中臘燭般,隨時都會被寒風吹滅,但是他們的心裡卻燃起熊熊烈火,那火光是用盡長江水也澆不息的愛火,在兩人心底蔓延,一直到攜手離開人世間為止……
尾聲
黑夜降臨皇城的天空,這天,皇城猶如不夜城般讓火紅燈籠照亮夜空,歌舞昇平的元宵佳節裡,百姓們面容全帶笑意。
在冷風吹拂皇城的一月裡,宇文戡帶著敗北的將士們班師回朝,但二月的元宵佳節,皇城又再度染上繁盛,今夜,鳳陽大道上小販雲集、賞花燈的人們如織就可以知道過了一個月的低潮,皇城又再度恢復生氣。
身穿白色、繡有粉色芙蓉花衣袍的冷芙提著花燈,她揚起大大的微笑,唇畔一對梨窩躍上悄臉,火紅燭光映在她的臉上,讓她看起來幸福洋溢。
「我雇了一艘畫舫,現在我們就去河邊坐船賞夜景吧!」身穿深藍色衣袍的嚴霆緊緊握住她的小手,生怕嬌小如她會在如海人潮中與他走散。
「嗯!」冷芙朝他扯了笑容,便隨著他走至河邊,兩人上了畫舫。
被天染黑的河水上行走著十來艘船隻,照慣例,許多女孩子都會在這一天放紙蓮花在河面上,因此河上如今是點點燭光,就像夜空中繁星點點般。
冷芙將手靠在船邊的欄杆上,一雙水亮瞳眸直盯著一朵朵紙蓮花,卻沒發現原先站在船頭的嚴霆早已走至她身邊坐下。
「想什麼呢?」嚴霆伸手為她撥去腮邊烏絲,柔情眼光全落在她的嬌嫩粉頰上。
她輕輕一笑,然後緩緩開口,「我在想,下個月我們就要成親了呢!二」
「是呀!再過一個月,我們就是真正的家人了。」嚴霆勾起嘴角,俯身親吻她的軟潤雙唇,「到時你可不能再跟別人說你是鎮國將軍的女兒,而是將軍夫人。」
「討厭!」冷芙將嬌小身子靠在他的寬闊胸膛前。
「芙兒,你今天為何穿這樣?你不是害怕白色嗎?」他記得她討厭白色,是在她母親入土那天發生駭人事件後才開始的。
冷芙舉起手撫著他的剛硬肩頭,嬌笑一下,才肯說答案,「我以前是不喜歡白色沒錯,但是有霆哥哥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她的話讓嚴霆不自覺的嘴角上揚,大手撫摸她的窄小後背好半晌,「你今年有放紙蓮花嗎?」
「當然有,我每年都會放紙蓮花的呀!」
嚴霆俯身親吻她的頭頂髮絲,讓她的幽幽馨香灌入自己的鼻間,「那……你跟老天爺許了什麼願望呢?」
「我每年的願望都是一樣的呀!」她的願望向來簡單,就僅僅那兩個願望。
「你是說希望我仕途順遂以及能與我攜手相伴這兩個願望嗎?」他永遠記得她的願望是什麼,因為實現她的願望一直以來就是他的責任。
「嗯!我今年在紙蓮花上許了這兩個願望外,我還加注了一個……」冷芙抬起頭盯著他深如黑夜的鷹眸,嘴角揚起一抹微笑。
「是什麼?可以告訴我嗎?」嚴霆回以淺笑,輕撫她的細緻臉蛋。
「可以,不過你要低下頭,我才肯說。」
聞言,嚴霆揚起眉梢,「哦?這麼神秘?」話落,他依言低下頭,用他的鼻尖碰觸她的鼻尖。
這時,冷芙一抬頷,將柔嫩小嘴貼上他的薄唇,她感覺到世界似乎停止了運轉,天地間只有她與他做著心靈最深處的碰觸。
當冷芙緩緩離開他溫熱的雙唇,隨即泛起嬌羞的微笑,「我還說了……謝謝老天爺為我實現我所有的願望。」
下一瞬間,嚴霆攫住她的後腦勺將她靠向自己,四片唇瓣一接觸,便肆無忌憚的瘋狂吸吮對方,將一切一切的甜蜜愛意全化作數不盡的吻,灌入對方嘴裡久久不散……
「你看,那是嚴將軍和他的養女耶!」另一艘畫舫的乘客指著前方。
「對呀!你知不知道他們兩人的故事……」另一名乘客開始緩緩道出關於嚴霆與冷芙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