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心見到相公好像不想理她,轉身也要走,她的眼眸閃現一抹調皮眸光,上前擋住他的路,「等等。」
「幹什麼?」
「夫妻嘛,總該談點事情,彼此瞭解一下。」
她想告訴他,她對這樁婚姻的意願也不高,兩人也許可以和平共處,他不必當她是敵人。
「女人全是禍水,滾開!」
他冷漠的要轉往另一個方向走,她又一閃身阻擋,直覺的反問:「若沒有男人,女人當得了禍水?」
他神情突地一震,「你知道什麼?」
「什麼?」她嚇了一跳,這人怎麼臉色突然發黑呢?!
他咬牙怒吼,「你知道了對不對?!你在嘲笑我被一個女人毒瞎了眼睛!」
天啊,她倒抽了口涼氣,而這一聲可是又猛又清晰,絕對貨真價實。
他先是一怔,接著詛咒聲陡起,「該死的!」他火大的一把推開她,氣沖沖的往另一個長廊而去,她不知道,該死的,而他竟愚蠢的告訴她!
他的眼睛是被女人毒瞎的?!她太震撼了。
在吐了口長氣後,她才前往大廳,而小柳早在門前看著望著了,「少福晉,我還以為你又迷路了!」因為依貝勒爺的個性是不可能跟她聊這麼久的。
「我沒有,」她先是拍拍她的手,接著便看向坐在椅上的致親王夫婦,「阿瑪,額娘,承曄的眼睛是被哪個女人毒瞎的?」
兩人怎麼也沒想到媳婦兒出口的會是這一句話,嚇得手一顫,手中的杯子沒拿穩便「D啷」落地、破了。
致親王又驚又怒的眼神立即瞪向小柳,小柳嚇得急忙一跪,猛搖頭,「奴才沒有說,沒有說……」
「不是她,是承曄自己說的。」晴心邊說還不忘扶起小柳。
「怎麼可能?!」夫婦倆面面相覷。
「真的,總之,我知道了,我又是他的妻子,我想我有資格知道真相吧。」晴心這話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反正先把心中的好奇餵飽比較重要。
兩人互看一眼,致親王點頭,「也罷,我們要回揚州了,這裡的情形你多瞭解一些對你也好。」
「阿瑪、額娘要回揚州?!」
「是,所以我們把他交給你了。」福晉溫柔的握住晴心的手。
「我?」這個責任很重耶,何況,一個見面就吼人的野獸還是關起來比較妥當,她怎麼可能馴服得了?
「承曄是個很不錯的孩子,晴心,請你用心的去瞭解他,你會喜歡他的。」
她才不要喜歡他呢,那絕對會是一場災難!
「還有,他常常因為工作而忘了吃東西,下人也奈何不了他,你要多盯著他……」
他是大男人了好不好?難不成她還要照三餐餵食?!
「還有──」
「阿瑪、額娘,我會盡力的照顧他,如果哪天我膽子養大了想闖進禁區,我也會進去的,現在,你們就別兜圈子,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開玩笑的雙手合十拜託。
福晉凝望著這張神采奕奕的美麗俏臉,竟然有一種預感,她兒子的生活日後將會變得不一樣,於是,她不再隱瞞,說出了那段不堪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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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皎潔,涼風習習。
致親王一家人在悠閑靜美的庭園裡用餐,但氣氛卻顯得詭異。
晴心一雙骨碌碌的美眸先是看看臉色極差的阿瑪、額娘,再看看坐在她身邊面無表情的承曄,接著是第二次見面的碩仁及他右手邊的杜喬宣……碩仁仍是靦腆的,而杜喬宣那雙含情帶怨的眸子卻直勾勾的盯著承曄看,老實說,她還挺想偷偷告訴她,對一個瞎子眉目傳情是很白目的行為。
可能是杜喬宣執意出現在餐桌上吧,這一桌人只是埋首吃飯,連聊個天也沒有。
而她們她是佩服她的,依白天額娘告訴她的故事,毒瞎承曄的便是杜喬宣的姊姊,她因愛生恨,得不到承曄的愛,也不讓他去看其他的女子,所以在毒瞎他後跳崖自盡。
但姊妹倆一向是相依為命,所以十二歲的杜喬宣在得知姊姊死去的惡耗後,硬是要留在靖武山莊,還要承曄賠她一個親人,對他失明一事卻不多說,致親王夫婦當然相當生氣,要人將她攆出去,但承曄卻憐她孤苦無依,讓她留下來了。
杜喬宣一待就是三年,怎知她卻步上姊姊的後塵也愛上他,致親王夫婦驚覺不對,才急急應了與十二格格的這門婚事,要她斷念,以免又惹出更多的事來。
沒想到,拜堂當天,她又到當年姊姊落崖處鬧自殺,被帶回山莊後,看挽不回情勢,又跑了出去,連碩仁也追了出去,兩人直到今天下午才回來。
晴心看向承曄,聽說他這幾日都窩在一清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像個閨女呢……
「我要回房了。」承曄突地起身。
「我也要回去。」杜喬宣也連忙起身。
「承曄,你先等等,晴心,你不是也要回去了?」
「陪承曄走一段吧。」
致親王跟福晉一人一句,向晴心頻使眼色,她正將一口甜糕點放入口中,這一急著嚥下差點沒給梗住了,她漲紅了臉、猛捶胸口,小柳急忙上前餵她喝口水,她這才嚥下,吐了口長氣,起身說:「是,我陪你走一段吧。」
「不用。」承曄的口氣很不屑。
他以為她愛?她微笑的又要坐下,「我家相公說不用——」
福晉拚命搖頭,她只得無奈的又挺直腰桿,瞟了一眼臉色難看的杜喬宣,再看著表情仍硬梆梆的承曄,她玩心陡起,嗲聲嗲氣的道:「你就勉強讓我走一段嘛,相公。」
見二老笑開了嘴,她更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因為他們下午也說白了,要她盡量不讓杜喬宣跟承曄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免得又出什麼亂子!
不過,多了她這個娘子,杜喬宣就會放棄?!他們也太小看那女孩的執著了。
月明星稀,何總管在前面掌燈,身後則跟著三個靜默的身影經過彎橋,往一清軒而去。
到一清軒門口,何總管把燈掛起來了。
「叫她們兩個都回去。」表情繃得緊緊的承曄總算開了尊口,不過,他當她們不在場啊?還要何總管傳話?晴心不以為然的在心中嘀咕。
「貝勒爺叫你走了!」杜喬宣已憋了一肚子火,她有好多話想單獨跟承曄說,這女人還杵著不動做啥?!
「我家相公是叫你走吧!」若非她態度太差,她會成全她的!
「是你!」
「是你!」
何總管見她們吵起來,忍不住開口,「其實爺是要你們──」
「閉嘴!」兩人異口同聲的瞪向何總管,他馬上聰明的摀住嘴巴。
而引起爭執的承曄早就走得不見人影了,杜喬宣氣憤的又要闖入一清軒,但才上前一步,兩個黑色人影立即竄出,這兩號人物就是一清軒的「門神」──齊心、齊力兄弟,聽聞是專門擋杜喬宣的,所以,她只能憤怒的轉身離去。
但晴心呢,因為身份不同,他們還恭恭敬敬的拱手向她行禮,「少福晉。」
看著這兩名黝黑高壯的男子,她眸中出現惡作劇的眸光,「反正吃飽撐著呢,我想擇日不如撞日。」
兩名年輕侍衛一臉困惑,還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一晃眼,輕盈的身影飛身而入,他們一愣,急忙回身追上,但沒想到少福晉身手這麼溜,一清軒入夜後仍是燈火通明,但她就是有辦法往暗處藏,一下子飛簷走壁、一下子又溜進房間內,怕驚動貝勒爺、又不敢出手傷害少福晉,竟讓她一路闖進了貝勒爺最在乎、也嚴禁他人進入的書房。
「糟了!」兩人暗叫聲糟,隨即聽到一聲唉叫。
飛身到了門口,就看到貝勒爺一手扣住少福晉的脖子,他們急忙叫喚,「行不得啊,爺,那是少福晉!」
「我知道,但誰准她進來的!」承曄的耳力比誰都好,而且她身上有一抹不同於胭脂味的淡淡體香。
「是、是我……硬闖……進來的……不、不……干他們的……事!」晴心痛苦的擠出這幾個字。
「爺,少福晉快沒氣了!」
齊力這一提醒,他才鬆開手,冷聲道:「出去!」
「咳咳咳……叫我來我也不來了!」晴心揉著脖子,天,差點沒把她給掐死了!
她轉身要走,突然注意到有一面牆上竟全是洋文書,她沒想太多便道:「這麼多洋文書?」她喃喃的念了幾本書名。
承曄先是一愣,隨即敏銳的問:「你懂洋文?」若真如此,那她可有用處。
「是,說得可溜了!」但她可沒興趣留下來,她脖子仍痛呢,還是早早回去歇息的好,才沒走兩步路,承曄一個上前,突地揪住她的手臂,「幹什麼?」
「你留下,你們下去。」
齊心、齊力面露驚訝,這可是頭一次有女人可以在書房留下來,雖然是少福晉──
「不不不,我才不要留下,我要走,你們等我!」她又不是頭殼壞掉,留下來萬一小命休矣,她怎麼航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