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你快去吧。」這個好友算是個藥癡,終年追逐奇珍異草,他是明白的。
於是靖宇一樣是來去匆匆,讓想逮住他,一解心中困惑的晴心也只能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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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才矇矓亮,承曄就到山莊後方的森林,在他一向練功的草地上運功祛毒。
三年前,他中的是四川唐家的獨門毒藥,但僅有的解藥被當日躍下山崖的杜采宣丟棄到躉久深淵之下,好友雖為他求助唐家,唐家也不吝給予解藥的藥方,但其中多得是早已絕跡的奇珍異草,甚至稀有動物的血液混合才能煉成的解藥。
明知藥帖卻無法成藥,靖宇苦覓三年,他也陷於黑暗三年,現在終能撥雲見日。
接下來一連幾天,他都在天剛亮時就到森林裡運功解毒,眾人也以為他到森林裡練武,作息也一如以往,連一直很努力要從他的作息裡找出一點蛛絲馬跡的晴心也看不出什麼異樣,自然也想不透靖宇所為而來了。
承曄過得平安自在,她卻多了一件麻煩事——杜喬宣看著媒婆不斷上門,就天天找她吵,但她哪有那麼多時間理她,乾脆直接點她昏穴,要她跟周公吵架去。
碩仁每次都負責抱她回房,雖然仍是靜靜的守候她,但眸中的深情可騙不了人,晴心要他大膽示愛,勇敢的去向承曄要了杜喬宣,他卻嚇得臉發白,急急走人,讓她也很無奈。
這一天晚上,在他的書房裡做完例行公事後,她忍不住開口了,「我可以回北京去看看我阿瑪、額娘嗎?」其實是想看看公主幫的朋友,也離開這兒的烏煙瘴氣。
「不可以。」
「為什麼?」她一愣,「這些帳冊的事,可以請何總管先——」
「不是這些事,而是林姨已經向我報告,她替杜喬宣找到婆家了,那是北方望族,你畢竟是山莊的女主人,他們來迎娶時,你得出面。」
「你這男主人不在?」
「我不見陌生人。」
她翻了翻白眼,肯定又是愚蠢的自尊在作怪,「這件事碩仁知道?」
「關他什麼事?」
「你還當人家哥哥呢,你不知道他喜歡喬宣姑娘?」
他蹙眉,「我不知道,但他若有異議可以來找我談。」
「算了吧,他的膽子只有老鼠大……」
「叩叩。」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他們的談話,晴心起身去開門,「什麼事?」
齊力站在門外,先回頭看了一眼,她也跟著看過去,就見到杜喬宣淚如雨下,而齊心正擋著她,不讓她進來,「喬宣姑娘要求見貝勒爺一面。」
「叫她走。」
「請她進來。」
房內的承曄跟晴心幾乎在同一時間發聲。
承曄的臉色轉為不悅,起身走到她身邊,「什麼時候這裡輪到你作主?」
「她的婚姻是你執意安排,多少也聽她怎麼說,反正你都要把她丟出去了。」
見他抿唇,那代表沒意見,她朝齊力眨眨眼,「讓她進來吧。」
齊心也聽到了,他隨即讓路,滿臉淚痕的杜喬宣這才走過來,剛剛晴心跟承曄的交談她都有聽到,所以雖然不喜歡她,還是向她說了句,「謝謝。」
晴心嫣然一笑,「不客氣,但你要有心理準備,他不是個有耐心的人。」
承曄黑眸微瞇,那女人是以為他耳朵也聾了?這麼大剌剌的批評他!
杜喬宣有些錯愕,但看著那張沐浴在月光下的美麗笑顏,她突然覺得她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討人厭。
晴心拍拍她的肩膀,便要齊心齊力跟她退到外面去,別杵在這兒聽別人的悄悄話。
見狀,杜喬宣對她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分,只不過,若她知道她今晚來這裡是來獻身的,不知道還會不會這麼仁慈待她?
杜喬宣深吸口氣,轉身就將書房的門給關上。
「有什麼話快說?」他的確是沒耐心。
「承曄,我想我沒有不嫁的權利,對吧?」她眼眶微紅,開始褪下身上的衣物。
承曄濃眉一擰,他聽到不尋常的悉窣聲,「你在做什麼?」但她沒回答,下一秒,她突地上前抱住自己,在他伸手要將她拉開時,他才驚覺到她是赤裸的,「你幹什麼?!」他臉色大變的直接推開她。
「我要把我自己給你,我不要嫁給別人!」她哭喊著,再次上前抱住他。
他氣得火冒三丈的大吼,「來人!來人!」
晴心才帶著兩個門神走到一清軒外,就聽到他的吼叫,三人急忙跑回來,但門從裡頭被拴上了。
「踹啊!」晴心急忙要他們上前,兩人用力一踹,門開了,可沒想到映入眾人眼簾的是……她的粉臉驀地一紅,但不忘要兩個男人轉身,「轉過去!轉過去!」
非禮勿視,兩人早轉過去了,但也為那驚鴻一瞥的胴體而臉紅心跳。
晴心連忙走進去,彎身撿起地上的衣裳,蓋住趴跌在地上哭得像淚人兒的杜喬宣,「你快把衣服穿上。」
「嗚……他不要我……他就是不要我……」杜喬宣虛弱的窩在她懷中痛哭出聲。
「是他沒眼光啦——呃,更正,他看不見你嘛!」她趕忙改口,因為她一抬頭就瞄到承曄的臉又氣得變色了。
「這是一個元配該說的話?」他破口大罵。
「我知道,但你知道一個姑娘家要鼓起多大勇氣才能做這種事?」晴心當然不贊同杜喬宣的行為,但她是為愛勇敢吧,而她有這種勇氣嗎?莫名其妙的,她又瞥向他,她在想什麼?!因他而勇敢?她腦袋壞了?
她忙搖頭回神,很快的幫杜喬宣穿好衣裳,「我陪你回房吧。」
杜喬宣點點頭,因為她已虛弱得站都站不直了,但仍哀怨的再看承曄一眼,這才由晴心扶著回房。
不一會兒,她已躺在床上,看著站在床邊的晴心,痦啞著聲說:「你一定看不起我,覺得我不知廉恥。」
「我不會這樣想,如果你真的不知廉恥,你只要勾勾你的小指頭,碩仁就跟你到天涯海角了。」
她神情一黯,淚水再度跌落眼眶,「他跟承曄完全不一樣。」
「我知道,可他對你的呵護與深情卻是有目共睹。」
「可他太懦弱。」
「而你太勇敢。」
她詫異的看著晴心傾身溫柔的拭去她的淚水,而那雙靈活的美眸裡只有欽佩沒有嘲諷,她好錯愕,「你——你是真的不討厭我?」
晴心用力點點頭,誠懇的道:「看到你這麼努力爭取爺的愛,我反問我自己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雙眸中的確有著深深的困惑,「可是另一個我又說了,他霸道狂妄又難以相處、沒耐心、愛吼人,又不懂得憐香惜玉,嫁這種男人就叫福氣嗎?」
說完了,她擠眉弄眼的作了一個大鬼臉,看得杜喬宣忍俊不住的破涕為笑。
見她笑了,她也笑了,但不忘好好奇的問,「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愛上爺哪一點?讓我多少也懂得欣賞他一下。」
她臉兒一紅,「其實你說的那些缺點,我都很喜歡。」
那——那真是無可救藥了,她心想。
「好好休息,別再亂想了。」晴心拍拍她的肩膀,轉身要走出房門。
「你會再去找承曄嗎?」杜喬宣竟沒來由的擔心起她來。
她回頭又做了一個好笑的大鬼臉,「我又不欠罵。」
兩個女人忍不住相視而笑。
第五章
一連幾天,靖武山莊看來是風平浪靜,晴心很聰明不談杜喬宣獻身的事,而承嘩也絕口不提,兩人相安無事,不過,獨居在東廂房的杜喬宣一直心事重重,碩仁看在眼裡卻也只能在一旁乾著急,盡他所能的守在她身邊,但才一個沒注意,還是出事了——
書房裡,晴心正塞一塊糕點進承曄的嘴巴,碩仁卻急匆匆的開門闖了進來。
夜暮已低垂,但還有殘餘的霞光,承曄看到一個模糊的矇矓身影,但隨即又暗了,他忍住狂喜的激動,這一、兩天,他的視線慢慢能感覺到光感了,他深吸一口氣,正要問弟弟什麼事?那個該死的女人又趁機塞食物到他嘴裡。
「什麼事?」晴心問著因為見到她餵食他親愛大哥這一幕,而目瞪口呆的碩仁。
「呃——」他這才反應過來,焦急的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來,「喬宣留書出走了,她說與其要她嫁到北方去,她寧願離開。」
「那是她的選擇,隨她吧!」承曄面無表情。
「哥,她是一名弱女子,又無親無戚,她能去哪兒?」
「你說的對,我陪你去找。」晴心也覺得不太好,她隨即站起身來,跟著碩仁走了。
剎那間,承曄似乎又看到兩人模糊的身影步出書房,他頓了一下,還是起身走出去。
齊心、齊力才看到少福晉跟二貝勒走出去,沒想到主子也出來了,「貝勒爺?」
他丟下這句話,也轉往馬廄走去。
晴心跟碩仁才各自騎上馬,就看到承曄,「你怎麼也——」話還沒說完,他就翻身上了馬背,坐在她身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