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靖一把打掉他的手,神情凝重的抱起蘇秦,「她的事我來處理,黃副將,」他看向黃泰淵,「這兒就交由你善後。」
「是……」
話語乍歇,他已經抱著痛得快要昏厥過去的蘇秦施展輕功遁去。
蘇灩晴不知道炎靖把她帶到哪裡,但她知道他正在為她脫衣。說來真是詭異,她似乎常在無意間給了他這項福利。
「不要!」她因痛而喘息。
「你受傷了。」
「我知道,但不可以……」她臉色慘白,努力的想伸手去撥開他的大手,但卻使不上力。她好痛!「拜託……我求求你……不……不要……」
他沒理會她的哀求,事實上,他那張俊臉難得不見邪氣,她也從未在他臉上見過這樣的凝重,他是在擔心她嗎?!
她痛得無力掙扎,卻不知該不該啟齒告知自己是女兒身?
就在這不知所措間,她的衣服被撕開了,她直覺的閉上眼睛,不敢看他的臉。
炎靖看著染血的纏胸布,沉默的拿了剪刀,溫柔但迅速的剪斷布條。
女人的身體,他是相當熟悉的,眼前,若不去看她的傷處,她的胴體是如此的純淨無瑕、粉嫩白皙,絕對是他生平所見過最美的。
蘇灩晴的呼吸愈來愈急遽,因為痛楚,也因為難言的羞慚。
然而,出乎意外的,炎靖竟沒有發出任何一個驚愕聲,這讓她不解,因而張開了眼,卻一眼就見到自己赤裸的雙峰。她猛地倒抽了口涼氣,顧不得傷口的痛楚,想下床卻無力……
「躺好。」
「我……」她羞赧的別開臉,眸中已現淚光。
「不要說話,」他的聲音也異常沉重,看到她受傷,他的心竟感到無比痛楚,由此可見,她在他心中的重量有多重了。「你忍著點,我要拔箭了。」
她緊閉著眼睛,在他用力拔箭的剎那,一陣椎心的痛楚襲上心坎,忍不住痛叫了一聲後,昏厥在他懷中。
蘇灩晴再次甦醒時,窗外已是一片燦爛陽光,偶爾還響起啁啾的鳥叫聲。
深吸一口氣,仍感覺到傷口的痛,她掙扎的坐起身,低頭一看,自己已換上一件白色單衣,而且,也知道她的胸部並沒有纏上布條……
門開了,一身綾羅綢緞、丰神俊朗的炎靖走了進來,她的目光對上他的,即不自在的低頭不語。
「感覺還好嗎?你昏睡一天一夜了!」他的聲音帶著笑意。
她一愣。竟過一天一夜了!搖了搖頭,目光仍沒有對上他的,「我還好,這裡是……」她好奇的看著這間窗明几淨,豪奢中又不失典雅的房間。
「這裡是離朱家莊不遠的一個縣市,這是縣府大人的雅捨。我們攻陷朱家莊的事驚動了他,他帶兵前往時,剛好在途中遇上,知道了我的身份,隨即派人安排這個地方給我們住下。」
「原來如此,那……」她突地不知如何開口?他知道她是女人了……
此時,一名清秀的丫鬟走進,端來一碗粥品後又出去。
「你餓了吧,先吃點粥,等會兒還要喝藥。」炎靖溫柔的看著她。
「謝謝。」
蘇灩晴始終不敢看他,手伸過去要接碗,沒想到他竟拿了湯匙餵她。
她臉兒發燙,萬分尷尬,「不勞王爺……」
「沒關係,我現在也沒事。」
他這麼說,她也不知該講什麼。
所以,他一口一口的喂,她就這麼一口一口的喝下了。
接下來的這一天,不管她喝藥,還是用餐,都是他親手餵她。
不過,也不知是否體貼她的不自在,他未曾提起她女扮男裝一事,甚至在這些時間外,都是讓她一人獨處,也省去她不少的尷尬。
夜晚來臨,早上的該名丫鬟進房為她清洗傷口,也替她用溫水擦拭身子,就在丫鬟幫她穿好衣服後,炎靖進來了。
名叫小潔的丫鬟跟他行個禮,走出去後,還順手將門給關上了。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凝滯。
炎靖看出她的不自在,於是逕自道來朱家莊一戰的後續發展……
黃泰淵派了士兵分別突襲與朱逸揚共謀叛國的其他黨羽,只不過消息走漏,抓了幾名也逃了幾名,這會兒,他們還在搜尋那幾名叛亂份子,可能會耗上好些天。
一旦將那些人抓到後,黃泰淵將親自押解犯人上長安面聖,呈上軍機圖,再由皇上定奪。
蘇灩晴邊聽邊點頭,卻也忍不住的想著。她呢?她還有功勞嗎?
彷彿看出她略顯落寞的思緒,炎靖又道:「能揪出朱逸揚這條大魚,你是最大功臣,雖然受傷,還好未傷及筋骨,所以你在這兒好好養傷幾日,待傷勢一好,我就帶你回軍營,與黃副將會合後就一起押解犯人上長安。」
「你……你真的會帶我上長安?!」原以為在他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後,一切爭取婚事自主的打算就全破滅了。
他露齒一笑,「那是屬於你的榮耀,你當然要去。」
所以他是故意將她安排在這兒養傷,還不許任何人來打擾的?如此一來,她女兒身的事自然不會曝光!
沒想到他竟有如此心思,她對他不由得刮目相看。
「謝謝你。」她誠心謝他。
「不客氣。」
聽出他話中濃濃的笑意,她不由得揚嘴一笑。或許,他其實是個不錯的人!
「你好好休息,我到隔壁去睡。」說完,炎靖就往外走,輕聲的將門給關上。
現在男女有別了?!她扮男裝時,他老是要跟她同睡,現在卻是……
蘇灩晴臉上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
「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一大清早,杜城主就興奮的來到朝陽王府叫嚷著,王府的總管連忙開門讓他進來,在僕人通報下,薛值正跟壟一靜匆匆套上外衣,連忙迎出去。
站在大廳的杜豐威一看到兩人就咧開嘴角笑,「邑月有消息了!」
「在哪裡?快說啊!」龔靜一手撫著狂跳不已的心口,緊張的催促。
「她從軍了!」
聞言,夫婦倆同時一愣,接著,龔靜苦著一張臉跌坐在椅上。
薛值正的臉則繃得緊緊的,「我不知道杜城主還有心情跟我們開玩笑。」
「真的,薛王爺不是給了我一張邑月的畫像?我派出去的人查了又查,找了又找,找到一個在『司倉營』當伙夫的小兵,她跟邑月就長得一模一樣。」
「我看你的人是隨便塞了一個人想交差了事!」他氣得臉色鐵青。
「這……」
「邑月是多麼的嬌貴纖細,她一個金枝玉葉怎麼會去當伙夫?!」他胸口的怒火都被挑了起來。近兩個月的煎熬,層層疊疊的愁雲與憂懼與日俱增,他還給他這種離譜的答案!
「邑月是那麼的膽小,怎麼可能去跟一群男人處在一起?她受的禮教也不允許啊!」龔靜一想到愛女離家那麼久,激動的眼眶一紅,淚光閃動。
此時,總管又走了進來,「王爺、王妃,仁親王來了。」
蘇旭奉快步的走進來,一看到杜豐威,他也好激動,「杜城主,你派人請我到這裡,說是邑月有消息了?!」
「這哪是消息?!簡直離譜!」一看到好友,薛值正劈哩啪啦的將剛剛杜城主給的「消息」說給他聽。
他聽了也搖頭,「不可能,邑月太膽小,這事她做不來,何況……」他轉頭看著搔頭的杜豐威,「寧兒跟灩晴呢?有沒有看到她們兩人?」
「沒有!」他一臉尷尬,「我的人問了那兒的小將領,他說『小個兒』是一個人報名從軍,沒人陪,」
「小個兒?」
「因為她個兒小,沒名沒姓、沒爹沒娘的,從小到大,每個人就叫她『小個兒』。」
「那更不可能是邑月了,那三個寶貝千金肯定是走在一起的。」連蘇旭本都這麼說,杜豐威也不得不懷疑是自己的手下隨便找個人湊數了。
「天啊,我的祖奶奶、寧兒公主,你快回來吧!」
皇上的人再過幾天就要來接人了,到時他要怎麼給人呢?
「蘇兄,我可不可以麻煩王妃去一趟長安找凌妃呢?幫我找個借口說寧兒公主還不想回去,暫時別來接人!」
他能不答應嗎?!丟了一個公主,腦袋還留得住嗎?蘇旭本也只能點頭了。但三個女娃兒到底去了哪兒?
第七章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蘇灩晴的傷勢在炎靖請來一名告老還鄉的老太醫細心的診療下,約莫十天,傷勢就好了大半。
燕山駐軍那裡也傳來好消息,最後一名遁逃的謀反者東王唐方已被逮到,他們要上長安城的日子不遠了。
只是,她始終不懂,炎靖一直沒有提及她是女子一事,所以她也無從得知他是否將她和在威州知府摸上他床的女子聯想在一起?
畢竟那事離今已有一段時日,不過,她不會笨得去求證這件事。
但有一件事,她是一定要眼他說清楚的。
此時,蘇灩晴看著放在床上的男子服裝。這是她拜託小潔到外面去買回來的,還有那長長的纏胸布,小潔雖好奇,但沒敢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