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維……為什麼?」她受不了他背對著自己,彷彿隨時會離開,再也不回來,於是從後頭緊緊抱住他。
不,她不要他走!
「……你忘不了他。」
趙紙絆一窒,完全無法否認。
「我看了你的書,試圖要瞭解你的迷惘,但是已經經過這麼多年了,你見到他還是如此動搖,我真的開始相信結尾的最後一段話,你可能永遠也忘不了巴可夫這個人,所以別逞強了。」
「我沒有逞強!我和他什麼也沒有,只是在那之後又見了兩次面,但那些真的不是出自我的本意。」
「夠了,什麼也別說了。」他的聲音有著濃濃的疲倦。
「既然你知道了為什麼不直接來問我?為什麼不生氣的對我咆哮?只要你問我,我什麼都會說,現在不就都說了嗎?」她激動的說。
「為什麼不是你自己跟我提起?」他雲淡風輕的反問,堵死了她強辯的話。
藍朔維歎了口氣,「如果生氣的話,我只會更痛苦。」
他是為了瞭解困擾她的過去,卻也陷入她的心境,墜入那個時空,彷彿是故事裡忘記出現的隱藏角色,越看,越不安,越嫉妒,越介意巴可夫的存在。
他要結婚又如何?現在多得是外遇離婚的例子,他怎麼可能安心留她一個人在台灣?光是想到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和巴可夫有說有笑的,唯有把她帶在身邊,才有留住她的踏實。
他有種感覺,若想繼續下去,他們之間必須有一方改變才行,但是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在你有辦法忘記他之前,也許我們別再見面比較好。」留下這句話,藍朔維就離開了。
趙紙絆輕輕喘起氣來,一臉驚懼不定,彷彿像做了惡夢,分不清楚現實,半晌才想起來要追上去,但是到了門口,早已不見他的身影。
他……已經連對她發脾氣都不願意了嗎?
是不是要她二十四小時都纏著他,才會安心?
是不是非要她把心裡的傷疤血淋淋的攤在他面前,才不會不安?
應該把一切都告訴他嗎?她不願搬去他家,不願親口說出愛他,只因為懼怕他和巴可夫一樣,有一天會離開她。
她很怕寂寞啊!
也怕極了相愛的兩人必須永無止境爭吵的畫面,不想像和巴可夫交往的最後那段期間那樣的歇斯底里,惹他厭,所以才不願失去理智。
難道她做錯了嗎?
「我是愛你的……」眼眶鎖不住豆大淚珠滴滴墜落,她喃喃念著。
如果他想聽的話,就把一切都告訴他吧!
即使他沒辦法信任自己,即使她害怕得無法形容,只要他能留在她身邊,只要他別再像那樣哭著……
她不想再傷他的心了!
第9章(1)
「我也要去。」
一大早,趙紙絆提著簡單的行李出現在他家門口,劈頭這麼說。
拿下墨鏡,一身輕便的藍朔維面無表情的打量她。
「你確定?」
越紙絆堅定額首。
「上車吧。」藍朔維打開車門,接過她的行李交給司機,在她坐上車後,也跟著坐進去。
見他擠進來,趙紙絆只好往另一邊移動,最後侷促縮在座位上,很緊張。
從昨晚到剛才見到他之前,她都有會被他拒於門外的心理準備,畢竟說不去的是她,說要去的也是她,這樣反覆無常,連自己都覺得討厭。
可一想到他的反應,她全身發冷。
她不要和他分開!「在你有辦法忘記他之前,也許我們別再見面比較好」什麼的根本就是鬼話!偏偏如果啥都不做的話,真有可能漸行漸遠,她不希望變成那種情況。
所以就像上次在海生館那樣,她要解決他的不安才行。
「旺卡呢?」她試圖打破僵硬的氣氛,問。
「寵物旅館。」藍朔維直視前方,語氣沒有一絲起伏。
「。。。。。。嗯。」感覺出他好像沒有多談的意思,趙紙絆輕輕應了聲。
「到了再叫醒我。」褐色鏡面後的眼睛閉上,藍朔維不確定是叫她,還是司機。
不過她搶著回答,「好。」
藍朔維雙手抱胸,沒多久就發出深沉的呼吸聲。
原本從後照後鏡偷窺的趙紙絆,這才敢光明正大的看他。
「你覺得我把他的墨鏡拿掉好不好?」她突然問。
看他戴著墨鏡睡,等等如果頭亂轉的話,一定會撞到,那樣就不安全了。
司機愣了愣,忙問:「小姐是在問我嗎?」
「好,我要拿下來了,到時候他問起,就說我們一起決定的。」越紙絆不等他回答逕直做了決定,摘下藍朔維的墨鏡。
司機忍不住錯愕,不禁想究竟干自己什麼事?
約莫五分鐘後,越紙絆又問:「你看他這樣睡一定很不舒服,讓他的頭號靠在我肩上好不好?」
「小姐的好意,我想藍先生不會拒絕的。」司機這次學乖了,保守回答。
「好,到時候他醒來,就說是偶然。」趙紙絆坐近他身邊,讓他的頭能枕在自己的肩上。
司機想自己有回答沒回答都沒差了,但還是應了聲是。
趙紙絆確實不在乎司機怎麼想,只是想找借口合理化自己的行為。
由穿戴整齊,戴著白手套的司機駕駛的車子非常平穩,一整晚沒睡好的趙紙絆牽起那雙最喜歡的手,然後被他靠著也靠著他,在徹底跌入睡夢立腳點,腦子裡想著同一件事——
希望這次他們還是可以和好,而且永遠不要為了「別人」的事吵架了。
趙紙絆在機場的大廳清醒過一次,隱約記得當時他們的對話是——
「想睡就睡吧,我們走快速通關道。」
「嗯……」
然後再度醒來,她人已經在一艘私人遊艇上。
沒錯,私人遊艇——怎麼回事?
他們不是應該在法國?
趙紙絆環視周圍,半圓形突出的落地窗外,是一片遙望無際的美麗海景,偌大的床上只有她睡過的痕跡,藍朔維不知道在哪兒。
該不會上遊艇的只有她吧!
溜下床,她穿上放在床尾準備好的拖鞋,經過起居室,走出船艙,最後在甲板找到他。
一身休閒裝扮,髮型不像平常一樣梳得講究整齊,反而隨興的散落在頰畔,優閒的躺在涼椅上,雙手枕在腦後,修長的雙腿交疊,眼前還放著一根釣竿,徹頭徹尾是休假的模樣。
「這裡是哪裡?」在他還沒發現自己之前,她率先問。
「地中海。」他回眸,臉上又換了一副墨鏡。
「你不是要去法國?」
藍朔維起身檢查釣竿上的魚餌,「我們是從馬賽經過蔚藍海岸前進到地中海的。」所以確實是去了法國。
「那你的工作呢?」
「不管了。」
「什麼?」他會不會太率性了?
「不過是幾億的損失,很快就會賺回來。」重新灑好餌食,他恢復舒服躺在涼椅的姿勢。
「是因為我跟來的關係?」她不得不做此猜想。
「嗯哼。」藍朔維輕哼了聲,感覺不出是否在意。
隔了一會兒沒再聽她問東問西,藍朔維稍微拿起墨鏡,露出一雙漂亮的黑眸,瞅著不知如何是好的她。
為了得到她,這個時候他必須這麼做,所以那幾億就當是必要支出,,他根本一點也不心疼。
「你釣過魚嗎?」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她直覺回答:「沒有。」
「那裡有一根釣竿是為你準備的。」藍朔維指了指身後。
趙紙絆拿起已經組裝好的釣竿,走到他身邊,藍朔維馬上教她如何勾上釣餌。
「在這裡釣魚真的沒關係嗎?」她問,認真的跟著他學揮竿動作。
「現在回去也來不及了。」見她屢屢失敗,藍朔維忍不住說「不知道是誰說自己做什麼事都能輕易上手的。」
「我也說過自己有不拿手的事。」她澄清。
他睨了她一眼,「難怪你不釣魚。」
藍朔維來到她身後,連同她的手一起握住釣竿,往後拉,接著輕輕一揮,銀白色的釣線在空中劃過一條漂亮的拋物線,落入海中發出補通聲。
「其實我是今天才知道自己不會釣魚。」被他這樣由身後靠近,她有點不自在。
經過昨晚,他們不是在吵架嗎?
還是說昨天是她睡昏頭了?其實根本什麼事也沒發生?
「那麼你得好好學學,不然今晚就沒晚餐吃了。」
「什麼意思?」
「我要人五天後再來找我們,所以這五天船上只有我跟你,凡事都得自己來。」
「包含食材的準備?」趙紙絆細眉微挑。
藍朔維神秘的笑了笑,故意不說個清楚。
啊……他笑了。
既然如此,就算不把事情說清楚也沒關係吧!他還願意跟她說話,表示也不想吵架,那麼裝做沒發生,也不算太過分對不對?趙紙絆瞅著他的笑臉,愣愣的想。
「快點釣魚!」他催促。
她和他一起坐下,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時不時注意釣竿的動靜,當真享受起這個莫名的假期。
「要喝點飲料嗎?」柳橙汁、礦泉水是現成的。藍朔維拿起空了的杯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