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夫已經不止一次面對眾人的質疑,他堅定且不容置疑地開口。「她是我執著了千年的女人,我知道她不會的!」
愛德華聳肩,露出不予置評的神態。「那……你要跟我一起回集團總部嗎?」
「我要找阿璃,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沒談。」
愛德華不意外會聽到這樣的答案,只要是關於麥芷璃的事,他會執拗得任誰也無法撼動。
「算了,你去吧!至於這只……我就帶回去了。」他晃了晃手指開口。
沃夫看到他晃動的手指上勾著一隻沒半點反應的小黑貓,驚詫地問道:「吉咕拉爾?!怎麼會……」
「我打暈的。」
「為什麼?」
「老大察覺吉咕拉爾為了你,興起了邪念,險些入了魔,再不處理,小傢伙會成了壞傢伙吶!」愛德華語氣略有些輕蔑。又是一個異類,或許跟沃夫沾上關係都會成為異類,而他總是要為這些異類惹的禍善後,為什麼?
其實沃夫也發現吉咕拉爾的轉變,卻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吉咕拉爾是個善良的小傢伙,也跟了他許久,但畢竟修練的時日太短,本就容易因外在因素影響而走偏。
如果吉咕拉爾因為他入了魔,他萬分愧疚,但如今有白帝仄的介入,他反而鬆了口氣。
「不要欺負它。」
愛德華冷冷瞥了他一眼。「我待它不是挺好的?」
沃夫一怔,露出質疑的表情。
看過愛德華以及吉咕拉爾的相處後他才知道,原來貓怕吸血蝠……不,在「魔法集團」裡,不只愛德華這一個修練成人型的吸血蝠,卻也不見吉咕拉爾怕過。
這兩人的狀況是特例吧?
「呿。」愛德華冷嗤了聲,不忘囑咐。「別忘了,你正接受總部的約束,最近低調些,再惹事,別找我幫你擦屁股。」
說完他咻地如一陣輕煙般消失在沃夫面前。
愛德華一直是面冷心熱的個性,這是多年相處下來沃夫對他的瞭解,不過他此時顧不了其他人,只迫切的想要知道麥芷璃的心情,於是他火速施展靈能,前往心愛女子的住處……
一進入麥芷璃的公寓,沃夫發現屋裡空無一人,心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拉入無底深淵。
她……沒有等他?
還是臨時有事出門了?
他著急地搜尋著屋裡是否有麥芷璃留給他的訊息,一無所獲後,沮喪地倒進沙發裡。
對一個人間女子來說,和一頭狼共度終身終究是太勉強了嗎?
他摸摸自己的臉,陰鬱不已地想,為了她,他用千年的修行得到了可以輕易幻化人形的力量,難道這也不能拉近他們彼此的距離嗎?
驀地,他聽到有道微乎其微的聲響由麥芷璃的臥房傳來,他疑惑地坐起身,就在這時,一道黑暗鋪天蓋地襲來,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直覺地仰起頭,藍眸迅速適應黑暗,一抹全身穿著黑衣斗篷的高大身影映入眼簾。
「誰?」他警戒地問,身子迅速往後退,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可對方的靈能顯然高過他,不管他身影如何迅疾,依舊如影隨形地跟在他之後。
雖不知這人為何出現,沃夫也不敢大意,畢竟對方懷有深深的敵意以及一股詭譎難辨的強大力量,能有這樣的能力絕非常人,若是他修練千年所得的元神靈珠仍在身上,或許還有幾分勝算……
在沃夫兀自揣測之時,對方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露出藏在黑袍下一雙瑩白如玉的手,上頭靜靜躺著一顆散發著靈光的藍色珠子。
沃夫臉色倏然一變,那是他的元神靈珠,他把它給了麥芷璃,為什麼會在他手上?
他直覺伸手要去搶,可對方移形換影的速度卻非他的速度所追趕得上的,他又伸手一抓,卻發現那人不知何時朝他伸出手,狠狠擊拍在他的天靈蓋之上。
一股凜冷寒意由四肢百骸竄入,他想掙脫,身體的力量卻逐漸被吸走,模模糊糊中,他對上男人如寒冰般的銀眸,看到對方眼底的貪婪,腦中立刻冒出一個名字——靈能獵人。
可就算有了答案,被吸走的力量卻讓他無法思考,更別說是反擊……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有個巧笑倩兮的身影深深烙印在那片混沌中,不曾散去。
如黃金般的曙光穿透雲層,灑在綠意蓊鬱的林間,喚醒了天地萬物,點亮了世界。
麥芷璃被啁啾的鳥鳴聲吵醒,睜開眼的那一瞬間,有種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的恍然。
「施主這麼累?」
法號「靜慧」的尼姑坐在病床上,對著俗世唯一仍不捨的牽絆,露出慈藹的笑容。
見到母親,麥芷璃這才想起昨天接到母親入院的消息,她不顧一切地火速趕到中部的醫院探視,得知母親只是為了籌備法會,加上年紀大了,體力大不如前,才會積勞病倒,並不是什麼大病,這才放了心。
「媽……」這俗世的稱謂才到嘴邊,她忙不迭地打住話。「你……還好嗎?」
靜慧搖了搖頭。「原本就是師姊們太過大驚小怪,沒事的。只是還要煩勞你跑這一趟,心裡著實過意不去。」
聽著母親客套的語氣,麥芷璃的心酸澀得幾乎不能言語,但這是母親的選擇,她只能尊重她,抑下心裡的難過,澀聲道:「沒關係,反正法會那天我還是會過來。」
靜慧明白女兒的心情,但早看破紅塵、心中僅有佛祖的她只有感激。「施心了。」
聽到母親這樣回應,麥芷璃一時間接不上話,正想著要說些什麼打破兩人間僵凝的氣氛時,母親又緩緩開口——
「最近過得還好嗎?有遇到適合的對象了嗎?」
麥芷璃想起沃夫,只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靜慧誤以為女兒的沉默是仍受前一段感情縛綁,淡聲為她開解。「這世上有多少的孤獨,便會有多少想念,唯有放掉過往的苦才能迎接新的幸福。」
麥芷璃細細咀嚼母親的話,心裡充斥著難言的感觸。
母親這一番話與沃夫帶著她飛上天時對她所做的事是相同的道理,她不自覺將心中的迷茫脫口問出——
「倘若……已經放掉過往的苦,準備迎接新的幸福,卻發現自己愛上的……不是人類呢?」
靜慧柔柔一笑,回道:「愛若有穿越靈魂與物種的力量,放手去愛又有何不可?」
這個答案猶如一道驚雷擊入麥芷璃心頭,將她內心所有的迷茫擊得粉碎。
愛若有穿越靈魂與物種的力量,放手去愛又有何不可?
那天看過兩人在千年前相遇的過往,她除了不敢置信外還有深深的震撼。千年的牽扯……試問在這世間、在人類有限的壽命裡,又有哪一對情人能做到此情永不渝?
她曾追求的理想愛情是世人給不起的,但沃夫卻做到了。
他為她執著了千年,這樣的心意,她為何不要?
尾聲
與母親談過後,麥芷璃心情豁然開朗,在趕回台北的途中,她不斷撥打沃夫的手機,卻始終轉入語音信箱。
她覺得奇怪,內心感到極度不安。
在中部時,她在手機上看到新聞,知道他的危機順利解決,按理說,依他如此在乎自己、急著想要知道她回答的情形下,不可能無消無息至今。偏偏她前陣子忙著感受陷入熱戀的甜蜜,完全沒再問更多關於他的資訊,這會兒竟然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他。
還是……她突然失蹤的行為傷了他的心,讓他誤以為她不要他?
麥芷璃懷著忐忑難安的心情,腦中不斷冒出負面的揣測,擔心得無以復加,只是她萬萬沒想到,當她回到家、打開門,竟然會看到一頭大白狼躺在地上?!
這是沃夫的原形吧?他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會現出原形,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
她扔下行李,上前去檢查他的生命跡象,確定他還有呼息和心跳,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沃夫……」
她捧著大白狼的臉,喊著他的名字,卻發現自己喊不醒他,即便他還有心跳,但卻像沉沉睡去似的。
這情況讓她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焦急的心情盈滿胸口,腦中不斷轉著失去他的可能。
她鼻頭一酸,眼淚從眼眶滑落,但隨即又告訴自己,她是獸醫,雖然身邊沒有先進的儀器,但至少還有一些工具可以為他的狀況做更精確的判斷。
如果有必要,她會送他去獸醫院,她會極盡所能親自救他!
麥芷璃抹掉眼淚,正準備起身拿醫療用品,卻被突然出現在身後的兩個男人嚇得差一點沒了魂。
這兩個男人是怎麼闖進她家裡的?
她火速衝到對講機旁,正準備聯絡警衛求援,眼角餘光不經意往那有著一頭灰金色長髮,冷冽倔傲,卻俊美得不可思議的男人看去,誰知才剛對上眼,便像是被點了穴似的,整個人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少了「干擾」,白帝仄直接走到大白狼身邊蹲下查看。
麥芷璃見他伸手要碰沃夫,著急地揚聲喊道:「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