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你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李雨凡假裝不知道。
兩家人的牽絆太深,感情太濃,兄嫂相識十年,戀愛七年,結婚三年,看看他們感情十年如一日,沒有人可以接受感情這麼好的夫妻會分開。那相處融洽的兩家人呢?能就這樣斷絕關係嗎?
有這麼簡單嗎?
滴鈴鈴,許之伶的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她拿起一看,未見來電顯示,微乎其微的怔楞了一下,沒讓人發現,再緩緩的接起那通電話。
「你也喜歡桔梗,原來,我們相似的地方這麼多,難怪他會這麼難以抉擇嘍,只是……他望著桔梗思念的人,究竟──是誰呢?」
輕柔悅耳的女性嗓音,說著模稜兩可的話。
許之伶從頭冷到腳底。」不好意思,你打錯電話了。」飛快的結束通話。
但是不到五秒鐘,那神秘的、沒有來電話顯示的電話,再度響起。
許之伶不想母親、婆婆、小姑看出她的不對勁之處,故做輕快的接起了電話。
「喂?」
「嘿,你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呢。結婚紀念日快樂,李太太。」這一回神秘電話說完後不等她響應就逕自收線。
許之伶臉色微僵,很難維持原本的開朗笑顏。
假的,「她「說,都是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她的愛情,她的婚姻,假的……
「誰啊?」一連兩通電話,讓人懷疑了。
「不知道。」許之伶斂去心緒,隨口道:「打錯了。」
一開始她真的以為只是打錯電話而已──
第四章
第一次接到那神秘女子的電話,約是在一年前。
「哈囉?」當時,她忙得昏天暗地,跑銀行跑客戶,還幫正在競爭一個國際性貿的CF在比稿的丈夫送資料。
「你好,我想向你討一個人,屬於我的人還給我吧。」那女子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很有禮貌,卻說看莫名其妙的話。
忙著跟時間賽跑的許之伶,不接無意義的來電。
「你打錯了。」丟下短短四個字,她掛上電話,踩了油門,趕著去銀行軋三點半的票。
在等待紅綠燈時,電話又來了,開車時她習慣換上藍芽耳機,響了兩聲後便自功接聽。
「您好。」業務的習慣,接到電話先問好。
手機那頭傳來細細的笑聲,讓許之伶心中打了個突。
「哪位?」
那笑聲清脆悅耳,聽起來是很舒服,卻往她莫名的有股違和感──這笑聲,為何聽來如此冷漠?
「李太太,你真的很有自信呢。」那女生輕聲細語的說著,「可惜……」
如果是打錯電話,怎麼令知道……她是「李「太太呢?
「你是誰?」許之伶疑惑地追問。
「嘻──」像小孩子般的嬉鬧,沒有響應就掛上電話。
「是惡作劇吧?」許之伶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為搶生意而被同業嫉妒眼紅,中傷、造謠、警告、威脅這種事,她已經麻痺了,她才不放在心上。
把這件事情拋在腦後,不去理會。但是讓她意識到嚴重性的,是去年剛入冬時,第一個寒流。
她在公司坐鎮,等待帶隊去香港比稿的丈夫回來,那天不巧她生理期,小產後她體質變了,每每第一天都會痛得臉色發白,需要止痛藥。
在那麼不舒服的時刻,又接到了那沒有來電顯示的電話。
「喂──」
「呼……好冷哦,喜歡紅豆湯嗎?我很喜歡哦,要加湯圓和很多很多的黑糖,那甜甜的味道含在嘴裡:心也跟著暖了──你呢?喜歡紅豆湯嗎?」
小女孩似的語氣,嬌憨可愛,可卻有說不上來的詭異。
「你到底是誰……」
「嘻,這是秘密,不能說噢。」那神秘女子說完她想說的怪話後,就把電話掛了。
被生理痛折麼得想死的她,根本就沒心思去揣摩那通電話的意思。
直到傍晚,李佑立比稿贏了,拿下廣告合約回台彎,拎著一碗然騰騰的紅豆湯圓到她面前。
「小璇支支吾吾的說你不舒服,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又生理痛了,果然──不准再吃藥了,來,喝這個。」他將熱騰騰的紅豆湯放在她掌心。」我特地請老闆加了很多黑糖,補血,你啊,這樣的身體怎麼行呢?」
喜歡紅豆湯嗎?我很喜歡哦,要加湯圓和很多很多的黑糖,那甜甜的味道含在嘴裡,心也跟著暖了──
那通電話……許之伶雙手顫抖的捧著那碗冒著熱氣的紅豆湯。
「為什麼一直發抖?很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帶你去看醫生?」老婆蒼白無血色的唇讓李佑立心疼不已,捧著她的臉不斷啄吻。」又痛到什麼都沒吃嗎?不行,要吃點東西,來,喝一口。」他親手握著湯匙,舀了一匙熱騰騰的紅豆湯,小心吹涼,送到她嘴邊。」寶貝,吃一點,我好擔心你。」
她被動的張嘴,吃下那口甜膩的紅豆湯──甜甜的滋味在嘴裡化開,暖了她的手、她的身體,但她的心,卻更冷了。
為什麼……令這麼巧呢?
「你一下飛機,就馬上回公司嗎?」
她忍不住問。
「當然沒有,我還去買紅豆湯啊!」他笑著回答。
胃是暖的,嘴裡是甜的,但是心──好冷好冷。
忍不住猜想他是不是中途燒去了哪兒?在香港還見了什麼人……她不知道的人,所以,才會有那樣的電話。
是她……想太多嗎?
對,是這樣,她想太多了,是這樣的沒錯。
不可能,他們很相愛,佑立這麼呵護她,不會發生那種事的,不可能──
就在她決定將那件事情拋在腦後時,「她「又來了。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因為責任和愧疚?」
因為責任而不得不與她維持婚姻,因為愧對她和失去的孩子,不忍心傷害她開口提及另一個女人。
「胡說八道!你不要再打電話來了!」那是她第一次崩潰的對那名不斷騷擾她的女子怒斥。
「既然這麼有自信,那麼──為什麼,不坦率的問清楚呢?」那秘女子故做天真的語氣令人感到厭煩。
「嘿,我知道,你輸不起。」她笑個不停。」你也沒有很特別嘛,為了過你幸福快樂的日子,不惜鬼遮眼。」
胸口快要爆裂的怒氣,梗得令她難受。
從小到大,她只拿第一,不拿第二,她喜歡贏,她很愛贏,可她不是輸不起,投資總有風險,她曾貼掉大半積蓄,在前兩年不景氣時,股市套牢了幾百萬,她吭也沒吭一聲,重新搜集資料,認真分析投資的每一支股票基全,捲土重來。
開發客戶有了比稿機會,失敗了,或者合約談判破局,她一定會沮喪,但過後仍能振作,繼續下一個工作。
但是在愛情上,她輸不起。
十年了,從熱戀到結婚,她的青春年華,都與同一個男人一同度過,她從來沒有想過,她的生活沒有了他,她該怎麼辦?
他待她越是溫柔細心,越是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她就越痛苦。
好害怕……好害怕一切都是真的,她沒有辦法灑脫的轉身離開,她愛他──心高氣傲的許之伶,愛慘了一個叫李佑立的男人。
明明感覺不對了,懷疑了,卻開不了口問個明白,怕得到的答案是她不想聽的,她怕……真的扯破臉,一定要做個了斷──他選的如果不是她呢?
她的害怕與曰俱增,因那神秘女子偶爾撥來的電話,說的莫名其妙話語,都與李佑立的行為一致。
無論他送她什麼禮物,製造什麼樣的驚喜,「她「都知情。
那種感覺毛得令她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唉,大哥又送你花。」李雨凡對著那束桔梗歎息。」十年了耶,大哥還這麼懂情趣?!我真服了他,大嫂,我跟阿德才在一起兩年,兩年而已,他就已經不會哄我了啦!」
小姑的聲音將許之伶神遊的心思緒拉了回來,這才發現她們居然已離開古典玫塊園,她和小姑正在逛街。
路上行人匆匆與她擦肩而過,她手上的這一束桔埂,美而得令人側目,那樣的女性虛榮,在兩個小對之前,曾讓她喜不自勝。
現在,她卻覺得痛苦。
「咦?對哦,我都忘了,大嫂,今天是你和大哥結婚紀念日耶,雖然剛出國回來有點奢侈,但是我哥那麼疼你,一走有準備節目吧?」李雨凡站在手扶梯上,回頭笑望如親姊姊的嫂嫂。
「有……」她的皮包裡有一張卡片。早上收到對覺得甜蜜的小卡,現在卻覺得……難受。那算什麼?她忍不住會這樣想。
「一定很驚人吧?我哥最誇張了──啊!好可愛噢!」李雨凡尖叫,冷向前頭的童裝專櫃,拎起一件做工很精細的小綿羊兔裝。
許之伶回神,才發現她們進到了百貨公司的童裝部,她不自覺的……倒進了一步。
「這好可愛,那也好可愛,我想買……大嫂……」李雨凡回頭,手放在下巴,裝可愛的望看心愛的大嫂。」我什麼時候可以當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