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立離開樓梯間時,倪震忍不住喊住他。
「阿佑,你確定──連你房間、床頭,都要裝竊聽器和針孔?」倪震才不相信他不會碰他老婆。
他聞言臉馬上黑掉,轉過頭來怒瞪嘻皮笑臉的倪震,低吼說:「你敢裝你試試看!」
不過,該做的事還是要做,不能惹惱好友。
「阿震,憑我們的交情,這種事情難不倒你的,對吧?」李佑立很反常的露出笑容,對好友這麼說。
「好了好了,你別笑得這麼噁心,我知道啦。」倪震一臉受不了。
「我不會虧待你的。」
「當然,我不提供免費服務,相反的,我很貴。」他發誓,會讓好友看到非常驚人的賬單。
第二章
陽光穿透白色窗簾,投射在男人偉健的背脊上。
那灼熱的光線讓李佑立自床上跳了起來,他上身光裸著,僅套著一條鬆垮的睡褲,匆匆忙忙地翻身下床。
「該死!」望向床頭的電子鐘,時間顯示現在是十點,他遲到了!
「今天休假,不用上班。」床的另一側傳來慵懶沙啞的女性嗓音。
他轉過頭去,看見妻子的小臉冒出蓬鬆柔軟的枕間,嬌憨的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抱著被子又睡下了。
他這才想到,昨晚,他在公司趕稿到凌晨三點,她也陪著他和阿德待到半夜,期間為他們跑腿、找資料,還買宵夜煮咖啡,等到他們將稿件做完後才回來。
從三人工作室到現在的規模,四年來,她沒有任何埋怨的待在他身邊,現在手下明明有助理可以使喚,但只要事件與他相關,她便會親力親為。
今天,是難得的假日,沒有案子趕著做──李佑立緊繃的情緒頓時放鬆,他躺回床上,伸出手臂,將妻子攬入懷中,鼻尖在她頸間廝磨。
許之伶被擾醒了,仍做最後掙扎,她想睡覺,然而,覆在她身上的唇,熾熱。
「你做什麼?」她聲音沙啞,帶著未清醒的睡意。
貪婪的吻自頸間往下吻到隆起的胸,聽見她發出的不平聲音,他改覆住她的唇,吞噬她洩出口的嚶嚀拒絕。
純男性的氣息灌入鼻間,香皂、男人味,讓她整個人陷入床中的重量,絕對的強勢征服。
沒啥力氣的手拍打在健壯的肩膀上,聊勝於無的推拒,但沒多久便融化在他的熱情之下。
「不行,中午要跟你媽吃飯,再讓我睡一下,噢……可惡!」他兇猛的侵入令她倒吸口氣,睡意全消,不甘示弱的張嘴咬住他的肩膀,報復。
可她這小女人的報復換來的是丈夫低沉的笑聲,以及,激烈的性愛。
她的丈夫,是個慾望強烈的男人,從來不掩飾對她的迷戀,而她也從來不曾拒絕他的求歡。
儘管他們正在談離婚。
一個小時後,許之伶先「逃「出浴室,臉頰酡紅,分不清是方纔的親密抑或是晨間的沖澡造成,也許──兩者皆有?
隨意套上白色背心、短褲,居家的休閒打扮,不若平常上班時的正式套裝,她拿著毛巾擦拭頭髮。
陽光透過窗戶,將房間照得大亮,這樣的陽光在秋天只讓人感覺到熱。
耳邊聽見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淋浴聲,想起方才跟丈夫一同洗鴛鴦浴時,差一點又被他得逞。
忍不住對緊閉的浴室門吐舌頭扮鬼臉,然後拿起冷氣遙控器,將空調打開──因為她老公怕熱。
放下遙控器時,不意瞥見擺在櫃子上頭的十二對雕花相框,照片上的人是穿著婚紗的她,以及一身筆挺新郎裝束的他。
對著鏡頭露出笑容的女人,是那麼快樂。
忍不住將擺在相框旁那一本超大本的婚紗照打開翻閱,津津有味的看著。
她沒發現浴室淋浴的聲音停止了,踩著貓步的丈夫緩緩走來,對著她毫無防備的背影露出邪氣的笑,而後張開雙臂,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哇噢──李佑立,你這壞蛋!」她笑叫的反手拍打他。
「在看什麼?看得這麼認真?」大手環住她的腰,頭靠在她肩膀上,順著她的視線望向她正在看的東西。
然後,他臉部線條不禁柔和,一同望著他倆的婚紗。
通常,夫妻對「婚紗照「這種東西,是怎樣的對待呢?
結婚時花了數萬元拍攝,在婚禮上供親友閱覽,婚禮之後呢?
多半是擺在抽屜裡,久久、久久才拿出來看一次,如果沒有人提起,這種東西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但婚紗照對於李佑立、許之伶這對夫妻來說,是意義非凡的。
它就擺在兩人房間的一個古董書櫃上頭,拿出來翻閱的機會頻繁,儘管已經看了很多回,幾乎每隔幾天就會拿來翻一翻,而且都結婚兩三年了,兩人對婚紗照的興趣仍是極高。
「等等,讓我看看!」李佑立突然扳過她的身子,與她面對面,神情嚴肅,連眉頭都皺了起來。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許之伶傻傻的站著,而他則捧著她的臉左右觀看,再捏捏她的手臂跟腰。
「怎樣?」她緊張的問。
「你──」他眉毛擠成一直線。」都快三年了,你怎麼跟拍婚紗照時一樣美呢?」
這麼噁心的讚美,只有李佑立說得出口。
「你……」許之伶呆掉,馬上紅了臉,瞪著他一臉正經的神情,她除了「你「之外,沒法接話。
心情,隨他的讚美起舞,卜通卜通,都在一起多少年了,她還會因他的話而臉紅心跳,像少女時期熱戀般,他一個小小的舉動,都會讓她開心。
就只是一句話的魔力,讓她忽略了……近一年來頻提離婚的恐慌。
那是有原因的──
思及那原由,她因甜言蜜語而大亮的雙眼,光彩不再。
心中不禁想,為什麼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有呢?三次了,她藉著提離婚來試探他──
不想告訴他為什麼,因為怕從他口中得知答案是她不想聽的,她不想……見他冷漠無情的對她說,她的疑慮都是肯定的,他對她,沒有感情了。
但他仍與她一樣在乎他倆的婚紗照,她很傻氣的想著,透過搶婚紗照這動作,表示他對兩人婚姻、愛情的在乎。
然後,她會選擇什麼都不知道──自己欺騙自己。
「待會跟媽吃飯你不要也這樣!會害我被取笑。」她轉移話題,這麼對他說。
李佑立沒有錯失她眼中一閃而逝的陰影,那陰影是什麼?會讓她對他失望而想離婚?
可爭取婚紗照這動作,明明就代表了她的在乎。
不能問,以他對她的瞭解,外表溫柔的她,其實骨子裡高傲倔強,自尊心奇高無比。
「怎麼?我說錯了嗎?這年頭連說實話都不行啊!二十一世連坦誠都絕跡了嗎?」
「反正拜託你,等下跟媽吃飯絕對不要再亂說就對了!」她忍無可忍地吼道。
然而心裡卻是甜滋滋的,甜言蜜語誰不愛聽?而且他還說得這麼「誠懇「,但是她臉皮比較薄,愛聽是一回事,依照經驗,隨著他讚美而來的,是親友們的取笑,她才不想又被調侃了咧!
才說起婆婆,電話就來了,催促他倆快快出門,不過李佑立還是胡鬧了她一下才放手,偷吃幾口老婆的嫩豆腐。
這場家宴只有親友參與,是李佑立的外公大壽,夫妻倆一向忙碌,連假日都少有休假,所以他們難能可貴的休假通常都行程滿檔。
焦不離孟的夫妻檔一到場向外公拜完壽、送完禮就被分開,李佑立被長輩抓去敬酒,許之伶則被小姑帶到一旁講悄悄話。
「大嫂、大嫂,你幫我跟哥說啦……」李雨凡一見大嫂如見浮木,哇啦啦的說個不停。
當夫妻倆好不容易再聚頭,是半小時後的事──
「你喝酒了?」許之伶望著老公漲紅的臉長長一歎。」空腹喝酒,你想胃痛啊?」小小聲在他耳邊嘮叨,盛了一碗豬腳麵線逼他吃。
「這麼大一碗?那──你一口、我一口?」李佑立出門前被才提醒要低調,他也小小聲在老婆耳邊提議。
「啪!」激烈的毆打聲。
「噢。」李佑立的慘叫聲,引起席間親友們的注意。
只見柔美的許之伶雙頰酡紅,而李佑立一臉無辜,見怪不怪的眾人莫不笑出聲來。
「你們倆感情這麼好,都結婚幾年啦?三年還四年?怎麼還不生個小孩啊?佑立,你是長子耶。」一個不熟的親人當面提起了這個話題。
小孩。
許之伶笑容一僵,微微顫抖,身子冰冷。
李佑立察覺到了,立刻握住她的手,一臉擔心的望著她。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啊?」開口說話的人是李媽媽。」我不急著抱孫,反倒是對他倆的身體比較急,佑立就算了,男孩子嘛,可之伶一個女孩子家,常常跟佑立加班到三更半夜,這樣身體怎麼受得了啊?」
她想到這,目光立刻掃向媳婦。」之伶,你是不是又瘦了啊?哎呀,這樣怎麼行?」連忙過來摸摸媳婦的臉,對她蒼白的臉色很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