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恐懼、緊張,卻也同事感到興奮、期待、渴望。
然後他張開嘴,露出他尖利的白牙。
她無法抗拒,只能順從的仰起雪白的頸項。
「啊——」
恐怖的尖叫聲鑽入湛可楠甜美又邪惡的睡夢中。
那聲尖叫如此淒厲嚇人,她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然後才發現剛剛那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
她床上沒有任何男人,更別提什麼吸血鬼了。
可楠呆坐在雪白的大床上喘氣,還沒來得及回神,就聽見第二聲尖叫響起。
「啊——」
OK,顯然尖叫這一段不是夢。
那聲尖叫那般駭人,即便隔著厚重的門牆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她撫著胸口,看向聲音來處,然後匆匆跳下了床,隨手抓了件外衣披在身上,跑出臥室,穿過大廳,推開大門。
走廊上燈火微亮,住她對面的欣欣也穿著超級性感的細肩帶睡衣,推門跑了出來。
「怎麼回事?」欣欣問她。
「不知道,我聽見有人尖叫。」可楠搖搖頭,回道。
「好像在後面那樓梯間。」欣欣說著,想也沒想就跑了過去。
「欣欣,等等——」可楠一愣連忙叫住她,但膽大包天的楚欣欣可沒因此停下,她只得快步追上好友。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樓梯間,這裡的樓梯不是一般的樣式,是呈圓形迴旋向上,就像海螺中間一樣,樣式十分優美,樓梯中間有著一長串由最上方的穹頂垂落的水晶吊燈。
那具像瀑布一樣垂落樓梯中間的水晶燈是個古董,她下午和欣欣一起下樓時,走的就是這座迴旋樓梯,即便當時還沒點亮,這燈的水晶反射著從穹頂上的彩繪玻璃灑落的陽光,也已經讓這整座樓梯間就像一座巨大的五彩珠寶箱,教每個走進來的人都不禁發出讚歎。
如今,日光不再,但水晶反射著燈火的輝煌,看來更加富麗堂皇,閃閃動人,每個走進來的人都發出驚叫,卻不是因為水晶燈的美麗,而是因為那身在其中的女人。
一位有著火紅長髮的女子,被一條麻繩綁住赤裸的足踝,倒掛垂吊在水晶燈中,鮮紅的血流過她毫無生氣的手,一滴一滴往下滴落,在最下方的地板上匯聚成一灘小小的水窪。
那畫面如此驚悚嚇人,可楠見狀倒抽口氣,不由得抬手壓著嘴,生怕自己也跟著叫了出來。
只一眼,她就確定那女人已經死了。
另一聲尖叫聲傳來,在迴旋的樓梯間迴盪,因為牆面反射的效果,被放得更加大聲,聽來異常驚心動魄。
她探頭看去,看見一位女僕已經暈倒在地上,另一位血色盡失的跌坐在地,二樓那裡有位女性客人嚇得臉色發白正在尖叫,她看見三樓對面陸續有客人跑出來,有幾位男僕與男士正往頂樓跑去,欣欣則往樓下飛奔。
她知道欣欣想做什麼,於是跟了下去。
那些男人似乎在吵些什麼,但因為太多人說話了,她什麼也聽不清,加上樓梯間裡充滿了渾濁的黑暗與怨恨,教她傳不過氣來,也無法清楚思考。她不是很想繼續待在這裡,但欣欣下樓幫忙那嚇呆和暈倒的女僕,協助其他慢了好幾拍才趕來的僕人們將她們移動旁邊去。
她讓自己的注意力專注在需要幫助的人身上,那名暈倒的女僕臉上還有血,那不是她的,是那女人的,她八成是臉被滴到血,抬頭看才看見女人被倒吊那裡。
可楠拿手絹替那嚇壞的女僕擦去臉上的血跡,欣欣則安撫這那已經開始啜泣的女孩,她斷斷續續的說著方纔的情況,和可楠猜得八九不離十。
一陣混亂之後,男人把紅髮女人放了下來,欣欣過去幫忙扶住那女人,讓她不至於直接以頭落地,可楠也上前幫忙,這才看到她流血的原因,她的脖子上有兩個血洞,鮮血緩緩從那兒流了出來。
不由自主的,她抬手摸著自己的脖子,彷彿那兒也被人戳了兩個洞。
如她所料,那女人已經死了,但一位男士依然擠了過來,試圖查看她是否有生命跡象。
「她死了嗎?」大衛擠過來問。
「死了。」原先那位男士遺憾的說。
紅髮女的眼睛睜得好大,死透的綠眸裡仍殘留驚恐,她上半身的睡衣不知為何有些殘破,裸露了大半身軀,眼見越來越多男人過來,可楠不忍,把自己披著的外衣蓋到了她身上。
「她當然死了,看也知道,你們不應該把她放下來的,我們應該要保留犯罪現場!」馬可士抖這肥胖的臉肉,惱火的說。
「她也有可能只是昏倒而已,你看地上血那麼少,我們當然應該先將她放下來確定她的情況。」大衛擰眉和他爭論著。
「是是是,現在確認了,她顯然已經死透了,我們不該再繼續破壞這個現場,應該要報警處理——」
「我們當然應該要報警,她的死因並不單純,這一定是那些瘋狂的影迷干的!」
男人們又開始爭論了起來,可楠沒有多加理會,某種黑暗的氣息包圍了她,讓一陣噁心的暈眩感襲來,她害怕自己會吐了出來,乾脆退到旁邊去,把位置讓給那些好事的男人。
那渾濁冰冷的黑充塞一室,她抬頭看向週遭,卻無法分辨眼前的事物,人們的聲音忽遠忽近,那一張張的臉孔看來都扭曲且模糊不清。
一瞬間,她有些驚慌,感覺好像連腳下的地板都在浮動,她不自覺環抱著自己。
兇手回來了,就在這裡,她知道,感覺得到。
亡魂的害怕擭住了她,那殺人者的恨意,教亡者連死了都畏懼。
寒氣從腳底竄上心頭,她驚恐不已,卻找不到那恨意來處,眼前的每一個模糊的人影,都像懷有惡意,她強迫自己站在原地,緊握著胸前的水晶,吸氣、在吸氣。
第4章(2)
驀地,就在這時,那層冰冷的怨恨、驚悚的顫慄如來時一般突然,嘩地消散,因為太過突然,她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只能虛弱的喘著氣,然後發現,欣欣站在她身旁注視著前方那躺在地上的女人。
「她是誰?」可楠忍不住問。
「莎拉.亞當斯。」欣欣白著臉回答:「美國著名的編劇。」
「他們說的瘋狂影迷是怎麼回事?」
這句話不是她問的,但這嗓音她卻異常的熟悉,可楠吃驚的回頭,才看見住隔壁的那傢伙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後。
看見他,她心臟大大力的跳動了一下,特別是他上半身只套著已經完全沒扣上扣子的襯衫,裸露出健美的胸膛及腹肌,還未及回神,他已經脫下了身上那件只是套上的襯衫,披在她肩上。
這只讓她注意到他挺立的乳頭,還有他裸睡的習慣,所以才會套著襯衫就跑出來。
「這一幕,她死亡的這一幕,是她寫過的一幕場景。」欣欣沒注意到他的動作,和她的心慌意亂,只注視著前方那仰躺在地上的女人,道:「那出連續劇是她寫過最著名的戲。」
這男人站得離她很近,身上有著夜的氣息。
風、露水,還有石頭的味道。
他到過屋外?
可楠眨了眨眼,仰望著他,完全無法動彈,只見他垂眼看著她,張嘴再問。
「什麼連續劇?」
「吸血鬼德古拉。」
日光室。
驚魂未定的客人們,喝著驚魂未定的僕人們送上來的茶。
屋子裡,每個人的臉色都蒼白不已。
這間日光室位於整座城堡的正前方的圓形建築,位在二樓的日光室和樓下的大廳都挑得極高,前方落地窗推開出去,還有個空間寬闊的大陽台,讓人可以一眼看盡前方的造型庭院,和更遠處的石橋與森林和雲海。
窗外,天才微微剛要亮,天將明未明時,寒氣最重,而在看到剛剛那畫面之後,每個人的心都寒到了極點,沒有人注意遠方一線光明已從地平線透出,所有的人心神都仍在那慘案之上。
熱茶,在可楠手中冒著氤氳的白煙。
她和欣欣一起坐在雙人沙發上,小心的捧握著它,不是她不想維持優雅只用食指與拇指捏住杯把,而是她真的需要這小小的溫度溫暖她。
人們低聲交談著,像是害怕要是大聲一向,會驚擾到什麼。
在那麼多來回低語的人群之中,她無法不注意到,那男人站在角落,輕鬆的倚靠著牆,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他仍裸著上半身,卻似乎對自身的半裸一點也不以為意。
方纔,她沒有看見他跑出來,他的門是關著的,但他赤著腳,那表示他在第一時間就跑出來了,他不可能比她和欣欣慢,那他為什麼過了那麼久才出現在樓梯間,他為什麼跑到外頭去?他到外面去做什麼?
他一定比她和欣欣早,可早多久?還是他早就已經——
像是察覺到她的注意,男人的視線隔著一室,對上了她的。
那雙眼,藍又深,像要看透她似的。
心,跳得飛快,幾躍出喉頭,她匆忙挪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