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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董妮

  接下來,他又問出了那個好笑的問題。那本是他們互相鬥嘴的話,平時她也跟他玩得開心,可不知為何,此刻一聽,她眼眶一熱,淚珠莫名其妙地便落了下來。

  一見她哭,莊敬立刻慌了手腳。「小秋,好端端的怎麼哭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她也想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可麻煩的是她不僅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情,甚至無法停下如斷線珍珠般的淚水。

  「難道……小秋,對不起,是我唐突了,我道歉,我再也不會親你了,你別哭了好不好?」她哭得他好心疼啊!

  同時,他也暗地將凌端罵了一遍。說什麼要跟她做一對名副其實的夫妻,她的心才會安,簡直是一派胡言!她如果安心了,怎會哭成淚人兒?

  他氣凌端,更氣自己,明明下定決心要待她平復心情,再重新追求她,贏取她的芳心,為何自己就這麼沉不住氣呢?他恨不能給自己一巴掌。

  「小秋,你……若是生氣,就打我吧!別哭壞了身子……」他發誓,任打任罵,絕不還手。

  付懷秋哭了半天,聽聞他的話,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莊敬怎地如此糊塗?以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她若不喜歡他,豈會與他拜堂成親?

  原來這個一天到晚講「情趣」的男人,才是根真真正正的大木頭,連她這「木觀音」都要甘拜下風。

  她見他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心裡也甜也惱、也羞也氣,真是萬般滋味在心頭。

  可有一點卻是自始至終沒有改變——她喜歡他,無論他知情識趣也好,遲鈍無知也罷,她就愛他這番真性情。

  「小秋,如果你怕打我手會痛,那……」他舉起手,就要扇自己兩巴掌,替她「出氣」,同時安撫她受創的心。

  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啄一口。

  「我沒有生氣。」付懷秋真不知道他怎會如此遲鈍?偏偏她就是愛慘了這個大傻瓜。「我們回家吧!」

  她要拉著他進家門,他卻癡癡愣愣地杵在原地,活生生如一根釘入地裡的木樁了。

  「莊敬。」她喚他一聲。

  他還是沒有反應。

  她輕輕地在他臂上拍了下。「你發什麼傻?走啦,回家去。」

  他依舊一動也不動,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莊敬,你要呆到什麼時候?真是……」想起自己的大膽,又看他這副木頭模樣,她不覺有些羞惱。「你傻夠沒有?」

  當然沒有!他滿腦子都是剛才那個蜻蜒點水般的吻。

  那幾乎不算吻,只是她的唇輕輕刷過他的而已,但其中的熱和甜蜜足以焚盡他所有理智。

  他體內彷彿有一把火在燒,腦子昏沉沉的,一會兒覺得幸福得像要飛上雲端,一會兒又怕這只是幻夢一場,她其實並未親吻他,一切純粹是他癡望太久,於是作了白日夢。

  因此他費盡心思要回味那個吻,那個讓他驚心動魄、卻又輕如鴻羽的細吻。

  奈何它開始得太突然,又結束得太快,任他絞盡腦汁,也記不清這吻到底是什麼滋味?是不是真的發生過?

  他好懊惱,倘使自己的吻就這麼丟得不明不白,他非嘔死不可。

  尤其對像還是他魂牽夢縈的付懷秋——不行,他一定要想起這個吻的滋味,要一輩子思念它、回味終生。

  「莊敬!」這人發愣也要有個程度吧?哪有像他這樣的,瞬間變木頭,任人怎麼叫都叫不醒。付懷秋不覺有些氣悶,小腳在他的腳板上狠狠跺了一下。「你要回神沒有?」

  「唔!」劇痛終於把他的神智從沉思中拉了回來。他委屈地癟著嘴。「小秋,好端端的,你幹麼踩我?」她對他這麼凶,可見剛才的溫柔是假非真,令他不覺好生洩氣。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差一步就進門了,可我怎麼推你也不走,怎麼,想杵在這裡當門神?」

  「當什麼門神?」他悠悠地吐出一記好長的歎息。「我只是……」算了,那個夢太丟臉了,還是不說了。

  「只是什麼?」

  「沒什麼。」

  「喂,你是不是男子漢啊?畏畏縮縮的,一點英雄氣概也沒有。」

  「誰畏縮啦?我……我怕說了你會生氣嘛!」他處處為她著想,她不領情,怎不教人鬱悶?

  「好,我保證不生氣,你快說。」她催促道。

  「我……算了,這種事換成我都要生氣,更何況是你。」他今天已經招惹過多,實在不願再令她發火。

  「你——」付懷秋最討厭被吊胃口了,當下狠狠在他臂上掐了一記。「我命令你,說——」

  「呃……」他其實也不痛,但她這麼凶,他只好老實招了。「那個……就剛才,我好像作了個夢……夢夢夢……夢見……」

  「夢見什麼?快說。」反正他皮粗肉厚,連軍棍都不怕,何況她小小的掐捏。於是,她又伸出兩指,掐住他腰問一塊肉用力擰了下去。

  「唔!」他不痛,可他怕癢啊!「我說就是!我夢見……你主動親了我。」

  「啥?」瞬間,她臉紅似霞染。

  「我說,我夢見你親了我!」他豁出去了大聲說道。

  「要死啦!你喊這麼大聲幹什麼?」丟死人了。

  「反正是夢,我就說著過過癮,有什麼關係……」他嘀嘀咕咕著,語氣充滿遺戚。如果那夢是真的,該有多好?

  她噗哧地笑了出來。這傻瓜……他為什麼傻得這麼可愛呢?傻得教她……想不喜歡他都好難。

  「笨蛋!」她踮起腳尖,又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為了不讓他又誤會自己在作夢,這一回她刻意吻得久一點,芳唇緊貼著他的,仔細感受他的體溫和氣息,一股熱慢慢在她心底燃起。

  莊敬先是怔了一下,待確定唇上的芳香確實是她的吻,一陣喜悅如狂濤巨浪股席捲他全身。

  她吻他了……她真的吻他了!老天爺,這不是夢!他感動得幾乎掉下淚來。

  她的吻很溫柔,她的唇很軟,她的氣息充滿了春花般的芬芳……她的一切都讓他深深陶醉。

  他閉上眼,情不自禁地抱起她,加深了這個吻。

  當他的舌舔過她的櫻唇時,她全身如遭雷擊,一股酥麻沿著背脊竄逼全身,讓她不自覺打顫。

  他幾乎吻遍她的唇,嘗盡了她的味道,很甜,比糖蜜更加甘美。

  接著,他的舌小心探入她唇腔,刷過她編貝般的玉齒,然後探入其中,輕輕碰了下她的丁香。

  她只覺有人彷彿在她體內點了把火,轟地一聲燃起,她的理智便消散了,只有情火燃燒得越發熾烈。

  一陣甜蜜的呻  吟逸出她喉間,同時,她的嬌軀如水般在他懷裡融化了。

  適時,他的舌頭勾住她的丁香,先是輕輕吸吮了下,接著便緊緊糾纏,抵死纏綿。

  她用力攀住他,深深沉迷於這絕妙的快感中。

  「小秋,我喜歡你,我是真心喜歡你,想跟你做一輩子夫妻,所以……我們圓房好嗎?」她主動的親吻給了他信心,她是喜歡他的,這是愛情,或許其間也摻雜了些許恩情,但毫無疑問,她對他確實有意。

  既然如此,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當然是立刻捉緊她,讓她永遠待在自己身邊,永不分離。

  聞言,付懷秋眼眶一熱,差些哭了出來。

  她等這一刻已經等好久了,久得她真怕又來一個袁紫娟,把他搶走。

  如今他說了,他要跟她做一輩子的夫妻,她開心得說不出話來,只能頻頻點頭,溫柔的眸光裡散發滿滿的愛意。

  他打橫抱起她來,大步跨進家門,直入新房。

  就是今夜,他們要完成那遲到許久的洞房花燭,成為一對名副其實的夫妻——

  仍是那間新房,雖然沒了龍鳳花燭、喜帳、喜簾等等,但桌上的油燈,爆開的並蒂燭芯,卻更顯喜氣。

  付懷秋滿面羞紅地看著莊敬,心裡既期待,又有些害怕。

  期待的是過了今夜,她便是他名副其實的妻,再也不怕有人將他搶走了。

  可害怕的是,她娘親去得早,是小姑姑將她撫養長大,教她讀書識字、琴棋詩畫,甚至買賣營生,在她眼裡,小姑姑幾乎是無所不能,而她也將小姑姑的本事學了八、九成。

  但小姑姑什麼都教她了,唯獨人倫之道——為何小姑姑沒教她如何洞房花燭呢?

  她躺在床上望著他,眼裡有些茫然,不曉得接下來要怎麼做,才算是盡了做妻子的責任?

  唉,後悔啊!早知如此,她早上就不該問凌端夫妻相處之道為何?

  她應該問他,洞房花燭夜,做新娘子的要如何服侍新郎官才算合格?

  不過也幸好她沒問,否則難保凌端不會當場吐血昏厥。

  從某方面來說,付懷秋是聰明的,但就另一方面而言,她的直率和單純絕對是殺人於無形的武器,任誰被她那麼一請教,即便不死,也受傷嚴重。

  第8章(2)

  可她不懂,並不代表莊敬不明白。

  他有三個哥哥、三個嫂嫂,就算他不特意詢問,平常聽兄弟們吹牛打屁,也知何謂人倫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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