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能娶她為妻,真不知是自己幾世修來的好福氣?
「是為夫的錯,娘子說的都對,以後再不敢胡言亂語了,只是……」他眼中神光盡斂,又是那副憨厚忠實的表情,不清楚他為人者肯定被騙,但付懷秋與他青梅竹馬,豈不知這傢伙最擅長裝傻,見他這模樣,她所有精神都提起來了。
「只是什麼?」兩根手指準備好,隨時掐他個全身青紫。
「只是……為夫疑惑,這屋裡、屋外都不宜親密,咱倆可得等到什麼時候、到什麼地方才能恩恩愛愛、甜甜蜜蜜?」
他說完便準備跑,卻還是被她捉住,兩手在他身上又掐又捏的,折騰了好半晌,直到他笑著求饒,她才雙手插腰,嗔看著他。
「看你還敢不敢再油嘴滑舌?」
「不敢了、不敢了……」他連連擺手。
其實他一身銅皮鐵骨,她雙手再用力也掐不痛他。
但夫妻玩鬧,若還要運功相抗,豈不大殺風景?
而且見她使刁撒潑也別有一番風情,莊敬卻是十分沉醉,萬萬不做蠢鈍的木頭人。
於是小倆口打打鬧鬧地回了家,一路灑落的笑聲,句句都是濃情和密意。
是夜,兩人用完了飯,莊敬還替她準備洗澡水。
這讓付懷秋深覺自己真不是一個好妻子,本該是她服侍他的,結果全部顛倒過來了,顯得她真無能。
可她心裡又很甜蜜,有個這麼疼愛自己的夫君,這一生還有什麼好求的?
泡在暖熱水裡,就如同被他抱在懷中一般,她整個身子都快化了。
兩人成親至今也快一個月了,他待她如珠似寶,讓她幸福得彷彿飛在雲端一般。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為什麼還不與她行周公之禮?
要說他不喜歡她嘛,他對她這麼好,心裡若無愛意,怎做得出這般體貼的行為?
可他遲遲不與她做一對名實相符的夫妻,又是所為何來?
初始,她以為他憐她方經破家之難,心情不定,因此保持距離,以免傷害到她,
但隨著時間過去,她已經平穩許多,也習慣了他妻子的身份,更渴望成為他真正的妻子,而他,他對她百依百順,卻獨獨在這件事上避著她,為什麼?
難道他有什麼毛病?還是……
她似乎聽說過,修練某些功夫必須保持童身,一旦破身,功力盡毀。他不會練了這種功夫吧?
她想得頭都痛了,還是沒有答案,不禁有些鬱悶。
「這個大傻瓜、大笨蛋、臭木頭……」她雙手用力拍打水面,深為他的不解風情而懊惱。「難不成這種事情還要我主動嗎?唉呀……」如果他打的是那等壞主意,那真是……氣死她、也羞死她了。
他最好不要耍花樣,否則……哼哼……她一定會讓他知道什麼叫「慾火焚身」之苦,這可惡、又可愛的大混球……
沒奈何,她確實喜歡他,他若打了壞主意,只怕先撐不住的一定是她。
但稱他心思、如他意之後,她一定會報復的,定整得他哭爹喊娘,大喊:娘子,再也不敢了。
哼哼哼……想像他要寶求饒,她嘴角彎起一抹壞笑。
其實他一直讓著她,任她欺負,她哪裡不知道?
但他喜歡逗她,她也喜歡鬧他,雖不似一般夫妻相敬如賓,但嘻嘻哈哈的日子確實沖淡她很多愁思,她也漸漸沉醉於這般快樂中。
所以,不合禮儀就不合禮儀吧,他倆幸福就好。
想著成親以來,小屋裡每日裡響起的笑聲,彷彿春風吹進心坎,她眉眼也染上歡愉。
她起身擦乾身上的水漬,換上單衣,絲綢的柔滑觸感讓她渾身清爽。
這樣的好衣料,肯定價格不菲,不知費了他多少銀錢,可別把他預留給莊家的「後路」耗光才好。
不過他供給她如此舒適的生活,他自己又是如何呢?他不會苛待自己,然後傾其所有來滿足她吧?
果真如此,他們可得好好談一談了。她並非愛慕虛榮的女子,既然嫁他為妻,便與他同甘共苦,斷無她享受、他挨苦的道理。
她一邊想著,走出浴間,踏入新房。
一盞孤燈下,他雙手各持一針、翻飛如花,正繡著一襲嫁衣。
她從前就知他酷愛刺繡,卻不知他繡功如此精湛,雙手雙針齊下,綵鳳栩栩如生,可謂鬼斧神工。
「這嫁衣、繡被不是未婚姑娘給自己準備的嫁妝嗎?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成天搗鼓這玩意兒?」她知道自己與他成親時穿用的那一整套也是他做的。
但當時,他一番苦心卻是為了給不擅女紅的袁紫娟添面子。而後袁紫娟與他解除婚約,卻便宜了她。
他曾說,委屈她了,請她莫在意,日後當對她更好,以為補償。
而她也沒在乎過,袁紫娟不中意他最好,這樣就沒人與她搶他,她可以擁有他的全部,她不曉得多開心呢!
只是他又在準備第二套「嫁妝」,她便疑惑,他不會心裡還有別人,所以想要一箭雙鵰吧?
「這是給徐青未來媳婦準備的,聽說也是個不擅女紅的姑娘,所以徐青付錢請我代做一套,給他妻子添顏面。」他說著,頭也沒抬,加緊趕工,怕誤了徐青的佳期,可就不美了。
「原來如此。」想到徐青的未婚妻與自己一樣不擅女紅,付懷秋決定她會喜歡這個姑娘。她們的丈夫是好朋友,她們應該也能成為閨房密友。「徐青幾時成親?」
「嗯……好像再一、兩個月吧?」他最近忙得有點昏頭,記不太清楚了。
「你怎麼連自己好友的婚期都搞不清楚?」
「反正時候到了,他自會給我下帖子,那時就知道了,何必再費精神去記?」
「狡辯!」她還不清楚他嗎?「你肯定是瞎忙,忙到最後,很多事情便記不清楚了。」
「嘻嘻……」他笑著收線。嫁衣終於完工了。「娘子,你可真瞭解我。」他抬頭,迎上她方洗浴完的嬌顏,熱氣蒸騰下,她粉嫩水凝,嬌艷更勝花中之王牡丹,美得驚心動魄。
他不自禁嚥了口唾沫,雙眼再也離不開這彷彿水做的人兒。
她乍然接觸到他火熱的目光,心頭先是一驚,代之而起的卻是陣陣欣喜。
瞧他模樣,卻是情難自抑了,也許……今晚便是他們遲到的洞房花燭夜,她有些期待、有些害怕。
「小秋……」他的聲音啞了,看著她,想起她是他的妻,頓時升起一股心滿意足之感。
他一步步走近她,灼人的目光似乎要吞噬了她一般。
隨著他的靠近,她心跳如擂鼓,身子也微微發顫。
他伸手,幾乎撫上她美麗的俏臉。
她閉上眼,酡紅著雙頰,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
誰知他手伸到半空中,卻匆地握拳,硬生生地壓下了自己幾欲爆炸的情慾。
「呃……我去洗澡……」說著,他風一般竄過她身邊,溜進了浴間。
她詫然睜眼,呆呆地回憶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不是已經快成好事了嗎?他為何突然退卻?他後悔了?他不喜歡她?
不不不……她不是瞎子,她親眼瞧見他眼裡的慾火燃得多麼熾烈,他想要她,想得幾乎癲狂了。
那為何突然逃走?這個可惡的混蛋,他到底在想什麼?
付懷秋氣得牙癢癢,暗自發誓她再也不要獨自等待了,她要主動出擊!
待他們成為真正的夫妻,她一定要問出他剛才逃跑的原因,倘使他的理由無法說服她!
哼哼哼……莊敬,你等著嘗嘗女人的怒火吧!
第7章(1)
夜晚,照慣例是付懷秋睡在床上,莊敬則打坐、修習內功。
不過以前他都在床上打坐,今夜,他跑到了新房門口,隔著一扇門,慢慢平復著體內灼燒的慾火。
付懷秋被他這個動作氣得牙癢,因此整晚都不理他,連他說笑話逗她,她都裝沒聽見。
莊敬有些難過。他很喜歡看她笑,長久以來,他也覺得真正喜歡一個人,就是要讓對方開心,若令她掉淚,說再多什麼「我是為你好」、「我們應該彼此體諒」,都是放屁。
但另一方面,他也稍稍鬆了一口氣。
她不再對他笑得像枝盛開的桃花,他那怦怦亂跳的心也會乖一點,不在胸膛裡亂撞,好像要從他喉嚨裡跳出來似的。
他是真的很喜歡她,小時候就喜歡,拿她當最好的朋友、唯一的知己,成親後,日日看著她的一顰一笑,更把她整個身影烙入了心坎裡。
他也曉得她對他有好感,只是他弄不清楚,她這份歡喜是來自於對他的愛意?還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若是前者,他當然開心,能與自己喜歡的人兩情相悅,世上還有比這更美妙的事嗎?
可假使是後者……他很茫然,若隨著慾望,他肯定是利用她此時心靈的空虛,先擁有了她,再慢慢贏取她的芳心。
但這樣對她公平嗎?是否太卑鄙了點?萬一日後她醒覺過來,後悔了,那他一番自私的行為,豈非害她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