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尹蔚藍則每次從西廂房出來後,臉色總是更陰沉一分,顯然在強作忍耐。
這幾日,關於芙蓉醫仙迷戀他們莊主的消息已在山莊內傳得沸沸揚揚,下人間更定傳得繪聲繪影,甚至已有人下注蘇清妙幾日後會被逐出曉劍山莊。
尹湛青倍感無奈,大哥依舊無動於衷,只是臉色已然可以和張飛媲美了。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第七日,下人傳來消息,文湘芸轉醒。
在尹湛青的詫異中,尹蔚藍又下一道命令——不許讓蘇清妙得知此事。
這一次,連他都覺得,這樣的保護未免有些太過了。不讓蘇大夫瞭解情況,她又怎麼準確的下藥?有時候,他委實覺得大哥對文姐姐的重視程度,甚至不如蘇大夫,面對蘇大夫他至少還會生氣,可對文姐姐則像完全事不關己一般。
不應該呀……
尹湛青百思不解,只得在看望蘇清妙時婉轉相問。
「蘇大夫,如果……我是說如果,文姐姐有轉醒的跡象的話,在用藥上需要做什麼調整嗎?」
「當然要。一旦轉醒,我便得換另幾味藥為她調理身子,不過……」她注意到他似乎有些失神,「她的毒在我的掌控之中,這幾日也該有起色了,若還是不醒,說明毒素比我想像中侵入得還要深,那麼我便得每日施以針灸助她逼出寒氣。」
「那、那假使耽誤了時辰呢?」
蘇清妙一怔,隨即面色有些凝重,「這樣就難辦了,毒素滯留過久對身體傷害很大,就算以後清除乾淨,恐怕也會落下病根。」
「這麼嚴重?」尹湛青默默記下她的話,準備回去全部轉述給兄長知道。大哥那麼在乎文姐姐,一定不會坐視這樣的情況發生的。無論如何,一定要讓大哥拋開成見,讓蘇大夫親自去診斷文姐姐的病情。
透過他的反應,便多少掌握了情況,她試探道,「怎麼,文姑娘醒了嗎?」
「沒有沒有。」沒得到兄長首肯之前,他還是沒膽忤逆大哥的命令。
蘇清妙佯裝鬆了口氣,「那就好,二莊主,人命關天,這可是一刻也耽誤不得的事。」
「是是,我知道。」他點頭,一會又有些憂心的開口,「蘇大夫,你還是沒放棄我大哥嗎?」
「為什麼要放棄?」反問得好自然,自然到尹湛青覺得似乎自己才是那個問了蠢問題的人。
他歎氣,「就算如此,那……那你不會傷害文姐姐吧?」文姐姐不只是大哥的心上人,在他心目中,也是像姐姐一般的存在,他不希望她成為女子嫉護心下的犧牲品。
蘇清妙收起玩笑神色,「二莊主,這是兩回事,我是大夫。」
自知失言,「抱歉,我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蘇大夫,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聽到了蘇大夫的保證,他已然安心,就如同當年她救治他爹時一樣,一句「盡力」,硬是把一隻腳踏進鬼門關的爹又拉了回來,雖然一年後爹依舊辭世,但對於蘇神醫的醫術,曉劍山莊沒有人會懷疑。
「不送。」蘇清妙笑顏溫若春風。
反正只要不是在尹大莊主面前,她依舊是江湖上淡雅出塵的「芙蓉醫仙」。
望著尹湛青有些慌張的背影,她的眼底湧出笑意。
瞞著她?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主意。
唉,該說對方是關心則亂吧,他就不怕被人看出一二?這麼拙劣的手法,也真的是小瞧了她。
盛夏的夜悶熱難耐。
當晚,蘇清妙早早熄燈就寢,然而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最後,她坐起身拿著涼扇走到院落的躺椅上享受消暑的夜風。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薄紗般的中衣,雖然規模不大,不過這裡好歹也是座獨立的院落,這麼晚了應該不會有人來才是。這樣想著,她便放心地閉眼。
躺一下,只躺一下,涼快一些就回屋裡去睡。
想是這麼想,可是隨著夜風的吹拂,思緒彷彿也越飄越遠。恍惚中,似乎有人在她身邊低咒一句,然後輕手輕腳地將她抱進屋裡,很輕很輕,像捧著什麼寶物一樣。
「這麼沒防備,真多虧了這裡是偏僻的西廂房。」來人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惱意。
落入床鋪後,蘇清妙感覺到眉心似乎有溫暖的氣息在遊走,然後是眼、鼻尖,最後是唇。
「熱……」她下意識地揮手阻擋。
對方似乎有些恚怒,強行扳回她的臉頰,溫熱的觸感印上她的嘴唇,而且不滿足於淺淺的摩挲,尋求著更深入的探索。
第2章(2)
她稍微清醒一些,卻也不驚訝,只是繼續抗議,「喂,很熱……」
「那就做點更熱的事。」男人的聲音低沉而輕柔,偏偏語氣中就是沒有妥協。
蘇清妙無奈,索性不再掙扎,輕輕地回應著他,「怎麼過來了?」
「某人不就希望我過來。」
「誰呀?」她無辜地眨眨眼。
「哼。」男人瞪她一眼,加大了動作的力道。
「你輕一點兒。」蘇清妙咬唇,不敢喊太大聲。他們現在可是名副其實的「偷情」呢。
「我說過,別不給自己留後路……唔!」男人悶哼一聲。這女人嘴裡斥責他的同時,又伸手捏他大腿。
「你來跟我算帳的?」她不悅地質問。
要算帳,也該是她先來。
「豈敢,我只是來提醒你,你就快要當寡婦了。」語氣中又多了一絲輕浮。
蘇清妙皺眉,攀緊了堅實的臂膀,「這麼嚴重?對方那麼厲害。」
「對方一點也不厲害。」至少對他來說如此,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那你……」
「厲害的是你!」黑暗中,男人的聲音裡多了一絲隱忍,「你快把我氣得吐血了知不知道!」
一切暗示,她全都無視,他要她怎樣,她就偏不怎樣,根本是打定主意來搗亂的。
「人家只是個大夫嘛,總不能見死不救……」那樣多愧對師父的教導啊。「或者,你是在嫌我『礙事』?」
「你還敢說?」他話已經說得夠露骨了,某人當時也一副樂不可支的表情,這會還來秋後算帳?好處都被她佔去了,哪有這樣的道理。
「好啦,我開玩笑。」蘇清妙識相地求饒。
「什麼都能拿來開玩笑,就是不准懷疑我。」懲罰似的,又是一記深吻,好半響才帶著低低的喘息道。「說救人,你又知道對方是什麼來歷,值不值得你救?」
「那……中毒總是真的。」唔,她覺得嘴唇有些腫了。
「答應我,」男人的聲音略微沙啞,「絕對不許再讓自己陷入危險。」
「那當然,這還用你教嗎?」她將面頰向他胸口蹭了蹭。
「還有,不許給我搗亂。」
「可以。」蘇清妙配合極了,反正「搗亂」的定義由她自己解讀。
「那再加上……」男人悶哼一聲,「女人,警告你,再在這種時候掐我,我咬你哦!」
「是你先得寸進尺。」他提要求提上癮了吧?
「嘿!」男人不懷好意的邪笑,「我讓你見識什麼才叫得寸進尺。」
緊接著,房內傳來女子的低呼。
還有力氣反駁他,一定是他不夠努力。男人加緊侵略,努力地將她的注意力拉回當前要事當中。
於是春宵一刻,芙蓉帳暖,春意融融。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男人起身穿衣,回過頭,不意外地看見女子目光清明。
他低頭吻上她還有些紅腫的唇,好半晌才戀戀不捨地離開,「快了,就在這幾天。」
女子柔柔一笑,眼中卻閃過頑皮,「你現在好像採花大盜哦。」
清晨,床帳裡,一男一女,衣不蔽體,這情景跟說書先生口中形容的好像。
男子剛燃起的情慾之火頓時悉數被熄滅,他冷冷哼道。「蘇清妙,你等著真相大白那一天吧!」
諒她好日子也沒幾天了,到時候就等著被他光明正大地正法。
不能接觸病人的大夫就是閒人一個,蘇清妙一覺睡到正午方才起身。梳洗妥當後,精神飽滿地踏出房門,卻見門外竟早有人等候。
討喜的小丫鬟笑呵呵地道:「蘇大夫,二夫人有請。」
「哦?」蘇清妙一怔,不著痕跡地打量了眼面前的小丫鬟,友善地問:「你在這裡等了很久了?」
不知是哪一方的人。
小丫鬟搖搖頭,「不久,莊主晌午才通知奴婢的,莊主說如果奴婢來時,蘇大夫房門緊閉,就在外等候,切勿打擾。」
原來是尹蔚藍的人。
蘇清妙點點頭,「那我們這就去吧。」
她跟著小丫鬟一路繞來繞去,總算又來到了與文湘芸所居住的院落十分鄰近的廊橋,只不過這一回一轉便到了另一座院落前。
「二夫人,蘇大夫到了。」
一進門,蘇清妙便注意到尹蔚藍也在,不禁微微意外。不過她仍不失禮數地來到姚鳳嬌跟前。
這位二夫人已經不復當年的華衣濃妝,一襲青衫樸素至極,神色上也不見半分跋扈,只餘一抹淡然,三分蕭索。
「二夫人。」
「蘇大夫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