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譏諷我無心、膚淺?」
「我沒那個意思,不過我泡的玫瑰花茶是玄愷為我買的,您可以無視我待客的誠意,但我不希望您連帶蔑視他的心意。」自從他不准她喝咖啡以後,就買了各種抗壓健身花茶給她,他對她的心意無價,即使他外公無法感受這份心意,她也不想他看輕。
老臉有些掛不住,原就嚴肅的臉更深沉,「說這麼多,你無非就是想向我和以歡炫耀我外孫對你多有心。」
「為什麼您總是要由負面角度去評量別人?」
「你逞再多口舌之快也沒用,我調查過你,你配不上玄愷。」
華薇愣了下,「您調查過我?」
聶以歡阻止下及,她爺爺已道出他的傑作,「昨天一知道你的存在,我便請徵信社調查你的底細,你不但比玄愷大三歲,且父母早已離婚各自再嫁娶,無論是年齡或身家背景,你都無法和我外孫匹配。」
聽著他的敘述,華薇錯愕的連眨好幾下眼,難以想像自己會有被徵信社調查的一天。
「華小姐,我爺爺找人調查你並無惡意。」聶以歡尷尬的緩頰,當她在機場得知爺爺找上徵信社的舉動,其實認為他有些過份。
「是啊,沒惡意,只不過仔細小心的采查我的『底細』。」她將視線調向聶博仁挖苦,這位嚴肅又嚴厲的老人,究竟以為她是有著多少罪狀的大壞蛋?
炯炯的老眼依舊銳利,」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不調查你,又如何掌握有利籌碼讓你知難而退。」
「您所謂的有利籌碼不過是您個人的偏見,我是大玄愷三歲,但這又不犯法,我父母也確實早已離婚各自嫁娶,這是他們的選擇,也非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的身家背景清白得很,請別說得好像我和我父母多糟糕似的。」
她生氣了!對她有意見就罷了,何必連她父母的婚姻都列入清算行列?她爸媽過得很快樂,當不成夫妻也未撕破臉,哪裡礙著這位老人家了!
話說回來,對於她和玄愷年齡差距這點,她倒是第一次承認得如此坦蕩,可見雨欣說得沒錯,是她一直把簡單的事想得複雜,直到今天才破繭而出。
「我不管你怎麼辯駁,即使是偏見,我聶博仁的偏見就是有決定一切的能耐。既然四年前你明白讓玄愷到香港發展對他有利,現在你也該明白門當戶對的婚姻對他最適合,而有自知之明的離開他。」
「你四年前就和玄愷認識?」聶以歡總算由兩人你來我往的對峙中偷得空隙訝問,玄愷從沒提過這個號外消息。
「嗯,我們認識很久了。」她對聶博仁知道這事並不驚訝,也猜得到這事並非徵信社所調查出來,而是玄愷向他外公坦白的。
「就算你們認識得再久,也無法改變以歡才是我外孫媳婦的唯一人選,請你識相的離開玄愷,免得讓自己落入難堪的境地,而你若想破壞我和玄愷的祖孫情,儘管向他告狀我來過沒關係。以歡,我們走!」
沉著臉撂完話,聶博仁憤然起身離開。他原以為華薇將震懾於他的身份與威嚴,答應不再和他外孫糾纏,豈料她處處不馴的反駁他,活到這麼大的歲數竟教個丫頭片子一而再的頂撞,再待下去,他的血壓會高到爆。
「爺爺,等一下,您走慢點!」見他走得又快又急,聶以歡擔心他跌倒,連招呼都來不及和華薇打便追出門外。
屋裡霎時恢復寂靜,適才瀰漫的緊張煙硝味也在瞬間消散。
「呼,好累。」華薇垮下肩膀吁氣。
以前她應付刁蠻的大牌客戶也沒這麼累過,可見聶博仁的難纏度直逼六顆星,難怪玄愷表示和他沒話說。
哪有人本性難移得這樣徹底的,幾十年前已經因為想掌控女兒的婚事,而留下沒能與女兒好好享天倫之樂的遺憾,如今猶想主宰外孫的婚姻大事,他難道不明白這事並非她離開就能容易解決的?
「唉,玄愷要是知道他外公來的企圖,不曉得會怎樣大發雷霆。」
「喵嗚。」一聲貓叫恍如應和她的喟歎一樣響起。
她彎身撫弄不知何時跑至她腳邊的貓咪脖子,「幸好剛剛你沒亂跑出來,否則若不小心惹到玄愷的外公,搞不好會被他踹。」
圓滾滾的銀白身子先是似懂非懂的再喵叫一聲,而後低頭自它身下叼出一樣白色物品。
「提拉米蘇,這個不能亂咬啦!」她好笑又好氣的取走它叼咬的「麵包」,她為防它在聶博仁祖孫跟前搗亂而趕它到房裡,怎知它把她置於小籃子的衛生棉叼出來玩,真是的……等一下!
提到「麵包」,她這個月「那個」好像沒來!她迅速進房間拿出記事本,翻看她每月圈注月事報到日期的地方,赫然發現這個月的MC果然還沒來。她的MC偶爾因為工作壓力大會小延幾天,可是也不曾延遲這麼久。
愈想,她的心跳得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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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您一個人先回飯店好下好?」
清靜的巷口,聶以歡躊躇許久終究還是開口。為了避免玄愷起疑,爺爺借口這次遠行是帶她到日本拜訪老朋友,也因為如此,他們預計在台灣待兩天,以免謊言穿幫,所以兩人到台灣後便在五星級飯店訂了住宿房間。
「你要去哪兒?」他們已經聯絡好載兩人到華薇住處的計程車司機來載他們回飯店,他馬上就到。
「我想和華薇談談。」
嚴峻的灰眉挑得老高,「該說的我都跟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講清楚了,你還有什麼跟她談?何況憑你一個人也說不過牙尖嘴利的她。」
「不一定,我說了爺爺可別生氣,您之前的態度太強硬,華薇會反彈也很正常,我是想換我單獨跟她談,委婉的告訴她……唔,玄愷對我的重要性,請她將他還給我,她不像會為難別人的壞女人,我若采低姿態和她談判,相信兩天後她將給我們滿意的答案,答應離開玄愷。」
雙手交疊在身後,聶博仁嚴肅的垂眉沉思,暫且不論以歡的方法是否真能奏效,軟硬兼施的確是逼敵的策略。
「爺爺,我可以單獨跟華薇見面嗎?」小心追問,她心裡盤算著若老人家不答應,她就回飯店後再找時間偷跑出來,因為她要辦的事,很重要。
「你就去試試吧,倘若她敢欺負你,回來一定要老實說,爺爺會替你出氣。」
「您放心,沒人敢欺負您孫女的。」
等他們聯絡的計程車司機依約前來,聶以歡送走自家爺爺,才再度登門拜訪華薇。
「聶小姐?」開門望見去而復返的她,華薇好驚訝,「你不是和你爺爺離開了,怎麼又折回來,是不是有東西掉在我這兒?」
「沒有,我有事跟你談,方便嗎?」
「呃,請進。」華薇有些不自然的請她進客廳裡,她原本想出門找好友雨欣陪她到婦產科一趟,檢查自己是否真的懷孕,想下到離去的聶以歡會又上門找她。「抱歉,屋裡剛好沒咖啡,我泡杯熏衣草茶給你,或者你想喝其他花茶?」
「謝謝,你不用忙,我下渴。」聶以歡笑笑的請她一同入座。
她下意識的瞟向大門,「你爺爺沒跟你一起來?」
「我請他先回我們休息的飯店,因為我想單獨和你說點事。」
毋需猜想,她也明瞭她要談的是玄愷,繼固執老人對她疾言厲色,下完離開玄愷的最後通牒,這會兒換聶以歡想央求她把她的未婚夫還她了?
「好可愛的貓。」
「嗄?」貓?她不是應該聽見玄愷的名字才對?
她指指躲在沙發後頭偷覷她的小傢伙,「眼睛活靈活現的好漂亮,如果它不動,一定很像玩偶。」
華薇淺淺一笑,「它平常很皮的,玄愷老是說它胖,要它減肥。」
「玄愷回台灣這段日子都住你這裡吧。」
心頭一跳,她微微頷首,這事聶博仁恐怕早由徵信社的調查得知,隱藏無用。
「你應該很愛玄愷吧。」聶以歡又拋出另一道單刀直人的問題。
她該如何回答?說她確實好愛,這輩子只有他能佔據她的心,這樣眼前這位直到此刻均未護罵、控訴她搶了她未婚夫的情敵是否將哭得一塌糊塗,開始歇斯底里的嚷嚷沒有人比她更愛玄愷?
略微遲疑,她輕聲開口,「聶小姐,之前我雖和聶老先生爭執那麼久,但我一直不知道你和玄愷的感情狀況,這幾年是你一直在身旁照顧他嗎?」
「如果我說是,你就會離開他?」
「我——」心頭輕震著,她無法立刻給答案,只因她亦是到前半刻才思及她與玄愷雖然相愛,但倘若這四年都是聶以歡在他身邊陪他、伴他,就算她與玄愷相識在先,但這幾年來與他最親密的情人畢竟是聶以歡,即使重逢後兩人重燃愛火,然而嚴格說起來,她才是介入他們之間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