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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頁     上薰(謝上薰)

  他淡淡揚著濃眉,輕咳一聲,「不許取笑你娘。」要淡定,他不是黃毛小兒。

  寇昭元嘻嘻笑著,聽也知道爹不是真心罵他,爹娘感情好,兒子也舒心啊!

  來到碧波湖畔,已近黃昏。

  寇准掏出懷裡的白玉鴛鴦佩,寒光點點地瞅著兒子,「聽著,這是咱爺兒倆的共同秘密,不能告訴第三人。」

  「爹跟我才知道的秘密?」寇昭元雙眼亮熠熠的。

  「沒錯,這是男人的約定。」寇准忽地起身一躍,右臂旋空揮出,白玉鴛鴦佩遠遠地飛射向湖泊中心,墜落於碧波水裡,沉入湖底。

  「爹?!」寇昭元呆了一呆。

  寇准面色深沉地望向湖面那一點,眸中的光影明滅不定。「你母親的心裡藏著一個男人,那塊玉珮是他們之間的定情物,她始終放不下那個男人,我心灰意冷,只能算了,但是她把玉珮拿出來佩在你身上,我不能原諒。」花榮月看不上他,心裡沒有他這個丈夫,他不能休妻,只能罷了。但該死的,她竟敢這般羞辱他!

  寇昭元看著父親的唇抿成一直線,震驚之餘也不敢多說什麼。

  寇准明白這些話一個孩童不一定聽得懂,但現在有些迷茫也不要緊,長大慢慢就會明白父親為何與嫡母不親,昭元名義上是花榮月的兒子,他不希望孩子從旁人口中聽到「都是寒側妃在搞鬼」這樣的耳語。

  他覺得有必要給兒子提個醒,低語道:「你娘出身不高,自幼寄人籬下,性情溫順,本性純良,旁人若有心為難或設計陷害,她有可能躲過嗎?你日後要多為你娘想想。」

  人心難測,隨著寇昭元的成長,花榮月和她身邊的人,甚至寧國公府那邊,為了籠絡寇昭元和花榮月多親近,肯定要拿寒蓮作文章,離間他們母子。

  第二十一章  大獲全勝(2)

  日頭漸漸西斜,湖面閃著金光。

  寇准臉上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你是長子,長大後要承擔家族重任,有些事爹爹只會對你說,記得不入第三人耳。」

  寇昭元一挺胸膛,「兒子明白。」

  寇准摸摸他的頭,「走吧,你娘在等我們吃飯。」

  寇昭元拉住父親厚實的大手,眨了眨大眼睛,道:「爹,兒子會敬重母親,也會保護娘的。」他天資聰穎,由安慶王親自教導,跟同齡孩子相比早熟許多。

  寇准欣慰地笑了笑,兩人手牽著手回暢意軒。

  一進院門,便聽到一陣喧嘩聲傳來,寇准眉頭一皺,只見有兩名婢女匆匆跑來,見到他像見到救世主,急切地跪倒在他跟前。

  「出了什麼事?」寇准面色一變,目光自然落在雲雀身上,可惜雲雀不會說話,她的比手畫腳他只能看懂幾分,只知道屋裡出事了。

  另一名丫鬟面色驚恐,急切地補充道:「稟世子爺,世子妃帶了一群人過來,說要接走大少爺,側妃請世子妃小坐,且待世子爺和大少爺回來再談,原本還好端端的,周嬤嬤在世子妃耳邊不知說了什麼,世子妃突然暴怒,命令伺候的人全退下,在屋裡責罰側妃……奴婢等萬分惶恐……」

  寇准怒極了,抬腳便走,但寇昭元還拉著他的手,他頓了一頓,便道:「雲雀,你伺候大少爺在我的書房歇息,等我吩咐了才許出來。」

  雲雀磕了一個頭,起身將寇昭元帶下去。

  一、二十名丫鬟僕婦擠在堂屋外的廊上,有一大半是豐澤堂的人,見到寇准均齊齊跪下,面上什麼表情都有,寇准抬手阻止眾人出聲請安,忽然,屋裡傳來一聲像是瓷器破碎的聲音,寇准立即進了屋。

  只見花榮月鶴立雞群的站立著,清冷高傲的身姿顯得凜然不可侵犯,一身珠翠綾羅,華麗不可方物,然此刻的仙女卻是滿面怒容。寇准竟然不准她去太子妃的壽宴上露臉,憑什麼?那是她殷殷期待了許久的樂趣,為了這賤妾的兒子全毀了,她好恨啊——

  而跪在她腳下的寒蓮卻是頭髮凌亂,臉色蒼白,眼神驚恐,彷彿正籠罩在淒風苦雨的痛苦中,六神無主的輕聲嗚咽著,抓住花榮月的裙擺哀求道:「姊姊,請你相信我,我沒有挑撥世子不讓你去太子府的壽宴,我沒有要搶走昭元,我斷然不敢做出逾越身份之事,真的是母妃發下話來,讓昭元在暢意軒住十日……」

  「什麼母妃?什麼昭元?周嬤嬤說的對,我一直太相信你,對你太好了,所以你蹬鼻子上臉,真當自己是顆蒜了,憑你也配叫母妃?也配叫昭元?那是王妃!那是大少爺!」花榮月也不知自己怎麼了,只覺得熊熊怒火焚燒著她的心,婚姻生活的不如意,無子的痛苦,連出門應酬也不行……再瞧瞧自己陪嫁的媵妾,憑什麼似雨打的蓮花般楚楚可憐,明明周嬤嬤說了寒蓮正一步一步取代她的地位,不——她不能忍受地位卑下的側室蓋過她的光芒。

  「姊姊,我求求您,讓昭元在這兒住十日,我知道他是您的兒子,只要幾日就好了,我不會再刻意接近他,只要有這十日我就滿足了……」

  寒蓮越是苦苦哀求,越是無法平息花榮月的滔天怒氣。

  「你一天也休想搶走我兒子。」花榮月妒火中燒,扭曲了絕美容顏,抬起腳來便大力將寒蓮踹開,這一腳正好踹在寒蓮的腹部。

  「啊——」

  「花榮月!」寇准一瞬間感覺全身血液都要逆流了,衝上前去,一巴掌便朝花榮月臉上招呼去,「啪」的一聲,又狠又辣。

  猝不及防之下,花榮月被打得腳下踉蹌,幸而周嬤嬤及時扶住她。

  花榮月簡直恨得要發狂,又見寇准小心翼翼的抱住縮成一團的寒蓮,一臉心痛擔憂,連聲音都沙啞了。

  「蓮兒,你怎麼樣了?蓮兒,你別嚇我啊!」他的目光銳利而陰狠的掃過花榮月、周嬤嬤,咆哮道:「你這個無德又惡毒的女人,蓮兒懷了身孕,你居然狠踹她的肚子,我的孩子若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絕不會放過你!」

  花榮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是被一記閃雷擊中,臉色慘白。寒蓮又有身孕了?

  又有身孕了,怎麼會這樣?為什麼送子觀音總是偏心寒蓮?就像寇准一樣偏心……花榮月的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像被浸在冰水裡一樣徹骨寒冷。從何時起,寇准對寒蓮動了真感情?

  她竟盲目至此,一直欺騙著自己。

  周嬤嬤才真是挨了狠狠一棒,原來出身卑微、膽小柔弱、不足為懼的表小姐寒蓮,多年來一直謙恭有禮、謹守本分,連她都不曾真心尊重過這名媵妾側妃,竟是只不叫的狗,一口咬走了世子爺那顆世子妃怎麼焐也焐不熱的心。怎麼會這樣子?從何時開始,整個情況都失控了?

  是寒蓮始終恭順如初讓她們失了戒心,抑或是世子爺在眾人面前不曾親近過寒蓮的態度,麻木了她們的眼與心?

  周嬤嬤眼看著世子爺小心翼翼地抱起寒蓮,放在一旁的羅漢榻上,耳聞著世子爺一迭聲喊人,叫著請太醫,而她可憐的大小姐、堂堂正正的世子妃,氣得渾身發抖竟無人理睬,今日的危機若不扭轉,以後世子妃還有何體面在王府立足?

  周嬤嬤忍不住了,故意大聲道:「世子妃,您今日所受的屈辱絕不能忍,世子爺竟然為了一名小妾而出手打您,一定要請國公爺來討個公道。」

  花榮月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是啊,沒錯,她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妃,教訓一名妾室又怎樣?何況那還是她陪嫁的媵妾,生死全捏在她手中。

  她從小至大金尊玉貴,不曾被人彈過一指甲蓋,今日居然為了寒蓮而慘遭丈夫甩耳光!

  此等屈辱,重新燃起她內心的憤恨之火,再親眼目睹寇准對寒蓮的百般呵護,花榮月氣得心肝兒都在顫抖,咬牙切齒道:「寇准,你欺人太甚!寒蓮是我的媵妾,生死榮辱全憑我一句話,輪不到你心疼,你今天敢出手打我,我立刻回娘家去,讓我爹來跟你討個公道。」

  「你給我住口!」寇准站起身,眼中閃著熊熊怒火逼至花榮月面前,大聲道:「你給我聽清楚了,寒蓮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世子側妃,不再是你的媵妾,你無權處置!就算是妾,也是替我生了三個兒子的大功臣,從來不是簽了賣身契的賤妾,不是你這種女人能欺負的!」

  「我這種女人?」花榮月又驚又怒,又痛又恨,「什麼叫我這種女人?」

  寇准對花榮月的厭惡感,從新婚之夜一點一滴累積,到今日白玉鴛鴦佩出現在寇昭元身上,達到了頂點,他作為男人的自信、作為丈夫的尊嚴,已經被花榮月踩進泥潭裡,他不想再忍耐了,他豁出去了,一字一句、清晰有力的說:「你空有美貌、家世,卻不修婦德,德哥兒出痘,你絲毫不擔心,忙著裁新衣挑珠寶,王妃看不下去,才命人送昭元來暢意軒住十日,結果又是你身邊這個老奴才提醒你、挑唆你,你才想到自己是嫡母,這才大陣仗的鬧到暢意軒來,自己不長腦子,簡直成了周嬤嬤的提線木偶。」想挑撥離間嗎,在官場混的人誰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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