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的相思終於明白一件事,他不能沒有風兒,他確確實實的愛上這個純真的女孩。他不能失去她。因一時的嫉妒沖昏頭腦,傷害風兒,他真是一個混蛋。風兒會原諒他嗎?風兒。
百合的睫翼掀了掀,悠悠起眼。「蘄,你怎麼在這?」
風兒還是叫他蘄,激動的探到百合的面前。「風兒。恨我嗎?怪我嗎?」他想知道,急切的想知道。
百合輕搖,全身無力使她無法多言,只能用她的微笑表示她的回答。她怎麼會怪他,早在沈伯母家就想通了,緣分注定如此,重要的是她是這麼深愛著他。
又見那百合花般的笑容,沐浴在春風中溫暖,杜蘄適懷,最溫柔的說了句:「風兒,我愛你。」
愣視他,他說他愛她,這是真的,蘄愛她,蘄愛她。已經夠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滾燙的淚水順著眼角流下,迷離的淚眸瞅著堅定的深瞳。
稍稍動了下手腕,「叮」,這是鐲子的聲音,百合記得,記得很清楚。巡視身側——杜蘄抬高緊握的雙手,在手腕上她發現她要找的東西。她不是把它留在別墅了嗎?
知道百合的疑惑,解釋道:「我每天都把它帶在身邊,指望有一天找到你,能再為你戴上。風兒,你還願意要它嗎?」
百合努力的點頭,想承認它的事實,想確定它的存在。恐怕這一夜的淚是關不住了。
病房裡堆滿了各式的鮮花,也坐著好多人。有沈伯母,紀媽,沈靖南,楊臘,當然還有杜蘄。
楊臘是最活躍的一個。「百合,這麼長時間沒見到你,沒聽你叫我外國臘,耳朵裡真癢,總覺得少些什麼。都怪你,靖南,把百合藏這麼久也不告訴我一聲。這次可好,又多了一個小的,該不會聯合起來對付我一個吧!」
沈靖南敲著楊臘的頭,「你這張嘴,還能告訴你,像廣播站似的,那不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你啊,一會兒欠罵挨,一會兒又嫌多了。」
「外國臘。」百合親切的叫著。
「哇,我又聽到這甜美的聲音。」楊臘陶醉,「什麼事。百合。」
「你的琵琶學的怎麼樣,還需要我導演嗎?」百合天真的說。
沈靖南、杜蘄「嘿嘿」笑出聲,楊臘則把手捂著臉,「怎麼又說人家嘛,多不好意思。」爹聲爹氣的回答。
最不明白的要屬沈伯母和紀媽,這些年輕人是怎麼了,忙問:「阿南,笑什麼?」
於是,沈靖南將楊臘學琵琶的過程講述給沈伯母、紀媽,惹的她們也是一陣大笑,就連沈伯母也風趣的說:「臘臘,那你就給我們來一曲。」
「是啊,來一曲。」旁邊人起哄。
楊臘媚視沈伯母,手遮半邊臉,嬌聲道:「沈媽媽,您怎麼也欺負奴家呀!」
滿屋子的人哄堂大笑。
這時,護士抱來小寶寶,所有的視線全都聚集到他的身上。楊臘如遇救星,不會有人再去欣賞他的琵琶。
百合接過嬰兒。這就是她與他的兒子,終於完成了心願,可最後的一步要實現嗎?
「風兒。」杜蘄叫喚望著嬰兒出了神的百合。
「哦,他好小。」百合回神。
沈伯母感歎,「多好的一張全家福。來,讓我瞧瞧。看,多像阿蘄,特別是那眼睛,簡直一模一樣,又是一個小杜蘄。」
「讓我看看。」楊臘擠到跟前:「耶,小傢伙在笑,他在朝我笑,他的笑像百合。誒,以後跟我干,我把他培養成第二代電腦王。」別看楊臘平時總是嘻嬉鬧鬧的,他的身份是杜氏集團的電腦專家。
「跟我學醫也行。」
「喂,你這個江湖郎中不要跟我搶,這個師傅我是當定了。要麼,我大方點,他們的第二胎給你。」
「行了,兩個大男人爭別人的孩子。我看啦,你們自己去生。」
「沈媽媽,您幾時也變的這麼愛說笑了。」
「跟你們年輕人學的。」
今天就要出院了,快樂的時光總是這麼快。百合站在窗前,想起這三天大家的關心、幫助,與杜蘄的相處,沈伯母、紀媽的恩情,難以割捨的情懷與自己的誓言,與林雪、葉涵的約定,這之間總要做出個抉擇。
「風兒,東西清好了嗎?他們在家等我們。」杜蘄拎起床上的包。
風兒總是趁無人時站在窗前凝視,感覺有事發生,又怕自己多心惹出事情。他們等在家開歡慶會,風兒不讓他們來,說是麻煩。
「蘄,你去辦出院手續,我去抱孩子。」
「好,醫院門口見。」杜蘄走到門口。
「蘄。」百合叫住他,她想再多看一眼。
杜蘄止步,這一聲不尋常的呼喊令人不安,謹慎的回頭。「什麼事?」
百合不捨的深望一眼他清俊的容貌,淡薄的頎長身影,唇畔勾起一朵百合的微笑,「我想說,包我來拎。」
「你行嗎?」他陷在那絕美的笑容中,突然意識到不真實。此時百合早已接過他手中的袋子往嬰兒房走去。
他站在門口等了很久,仍沒見到百合母子。他的心裡早意識到風兒不會出現,可是又有什麼理由離開他?不死心。
「請問您是杜先生嗎?」點頭。「有一位小姐要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她人呢?」
「抱著孩子走了。」
猜中了,他的預感這次沒出錯。打開信封,一行行娟秀的字體浮現眼前。
蘄:我走了,帶著我們的孩子走了。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也請原諒我的自私,請乾媽,紀媽他們原諒我的不報恩情,我是一個沒有心肝的人。沒有辦法,我只能做出一種選擇,想了很久,最終放棄了你們。因為與小雪、涵兒的誓約在先,我的夢想在先,我只能自私的去實現它們。原諒我!
蘄,走之前,能夠親耳聽到你對我說『我愛你』這三個字,我已經很滿足了,與你的相處,是我這生最美好的回憶。其實我欠你一句『我愛你』,其實我每次都補在心中。
不想解釋什麼,但有一點我要告訴你,不管在什麼情況,什麼時候,我所唱的每一首歌都是唱給你聽的,因為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小時侯,我常常坐在鞦韆上玩,那時的我,是我童年中最快樂的時光,有爺爺的陪伴。風喜歡從我的耳邊輕輕拂過,我喜歡它,愛和它鬧,和它笑。爺爺說我是風的孩子,說我的笑聲像風,所以那時的爺爺叫我風兒。我很高興有一天你也這麼叫我。
不要來找我,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找到我,想來想去只有用那個願望來阻止你了,你一定會實現我的願望,對嗎?沒想到把它用在這上。
不要認為這是我當初就預謀好的,真的,相信我,我沒有。
一切隨緣,我相信有緣我們會相見,你相信嗎?
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祝你幸福!
愛你的風兒
時間轉眼既過,但對相思的人來說,它是漫長的。將近五年,杜蘄謹守百合的約定沒有去找她。
所有的時間又重新花費到工作上,空閒處到別墅走走,看看她曾住過的房間,還有那些窗上的風鈴。曾經的歡聲笑語何時能夠重現。
他們母子倆過的好嗎?這小傢伙也快五歲了吧!調皮嗎?
今天,他到下屬公司巡視工作,剛開完會議就想到器樂廳走走。
一陣歡快的鋼琴聲傳來,彈的不錯,杜蘄尋聲望去,週遭有部分圍觀者。一股沒由來的衝動想過去看看,琴聲剛好結束,掌聲響起。杜蘄扯動嘴角,搖頭歎氣,今天怎麼了,還是走吧!
但他的神經系統告訴他應該去看看。
所以,他過去了,可惜,等他走到時彈琴的人已經離去。心中不免有絲遺憾。
第二天,依舊來到昨天出現琴聲的地方,不知為什麼,他希望能聽到那個聲音。
但,鋼琴邊的座位是空著的,沒有任何人。失望的掉頭。
正準備離開,琴聲響起。再回頭時,那裡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和剛才的空無真成了極大的對比。
還是沒有過去,遠遠的聽著琴聲,他害怕親眼見到後的失望。
遠遠的感覺真的很好,彷彿是百合在親臨。他不由自主的將思緒送回到那美好的記憶……
琴止,思停,回到現實,感歎流年。
可不到一分鐘後,他怔住,琴聲再次響起。
熟悉的旋律是風兒經常彈的那首曲子,他們還曾經合作。難道是風兒?杜蘄激動的心跳,緊張的像個剛談戀愛的大男孩。疾步走往人群,盼望出現風兒純真的臉龐。
透過密密的人群縫隙,他沒有見到白色,失望之情由然而生,但熟悉的旋律讓他仍報有希望。再仔細將光線擠進更深處,是個男孩,大概只有四、五歲。
男孩,是他的兒子嗎?杜蘄的希望再次升起。彈琴的姿勢、手法與風兒如出一轍,這首曲子是風兒和她的好友合作,不可能別人知道。
推理更加堅定他的判斷。
鋼琴聲終於停止,圍觀的人群再次鼓掌。小男孩很有禮貌的向人們鞠躬行禮,從台上跳下。杜蘄迫不及待的擠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