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屈辱的淚水從她眼角滑落,她再難受也不會故意撕毀他心愛的畫卷,她沒那麼小心眼。
龍翔鳳眉一顰,望著她晶瑩的淚珠,忘情的伸出手沾到指尖上細細端詳,心微微的疼了。
他不由得歎了歎,「你真是比我這個皇子還任性。」
旁人看出龍翔鳳明顯對雪珍珠動情了,紛紛跟著他歎氣,其中,有幾雙流露出嫉妒之色的眼睛瞪著雪珍珠發射怨念。
「擺出這副可憐樣,教我怎麼忍心再罰你?」龍翔鳳白皙的手指慢慢抬起雪珍珠的下巴,迫使她正視他。
他完美無暇的面孔,雪珍珠看過無數次了,然而那俊逸姿容所散發出的誘惑之力,她依舊無法抵禦。
可是一想到他真正的心意,她又感到心酸,強打起精神不願妥協!「你放我走,我就不會給你添亂了,是你先擄我進宮的……」
閃耀在她眼底的光芒,帶著幾分野性,挑動著龍翔鳳的心湖,漣漪不斷。
整個皇宮大內,他是找不到如她一般生動的女子;就只有她,獨特得令他又愛又恨。
「你不怕我打你幾棍,斷你手腳,教訓你個徹底?」他的唇離她的嘴非常貼近,屬於他的柔暖氣息,吹拂過她的臉龐。
親暱的氛圍在兩人週遭擴散,他的威脅比媚藥還亂人意志。
雪珍珠慌忙的頂撞道:「有這張臉在,你捨得傷我?」
她說著,眺望躺椅旁的屏風,其中放著一副女子圖像。
龍翔鳳聞言回眸,一陣悵然……
圖像上的女子與雪珍珠長得十分神似。
她不禁猜測,在他的宮殿裡,必定有無數張相同的畫像,都不是她雪珍珠;她不過是生了一張,他依戀與執著之人的容貌,所以他才對她好,千方百計的挽留她。
龍翔鳳暗歎,正如雪珍珠所言,一見她的臉,他就會心軟,無法制裁她不肯屈服的倔脾氣。
這份縱容是為了她的容顏,亦或是她本身?
一向恣意妄為、我行我素的太子,很少探究過內心真正的需求,只知道伸出手,他要的皆可得到。「算了,在宮內確實有些沉悶,你小吵小鬧的發洩發洩精力,我也不會跟你計較。」
與其追究自己縱容她的原因,他更想瞭解她家人是如何寵愛她的,竟養出她這麼膽大包天、不畏強權的性情?
「你把我虐待成這樣,還敢說你不計較?」雪珍珠晃動著受縛的身子,髮絲凌亂,滿頭熱汗。「真不計較,就應該放我離開,雲淡風輕的對我說:讓往事隨風去吧!」
他是很想善待她,可她這語氣、態度,就像在跟他宣戰似的,分明是在挑釁他皇族人的權威,害他禁不住又想欺負她了。「你言之有理。今天,我罰你在此懸掛半個時辰;明日,你再跟我說:讓往事隨風去吧!」手指反宣戰的彈了彈她漲紅的臉蛋。
雪珍珠一口怒氣湧上腦袋,眼睛、鼻子即將噴火!「去——」
龍翔鳳先一步摀住她的嘴,制止她罵街。「天下有多少人盼著賣身進宮,享受榮華富貴。」
威脅不成,他又改為利誘道:「你乖乖留著,自會有用不盡的好處。」
「留著做什麼,扮演你的心上人嗎?」她不為所動的掙扎,騰空的雙足亂踢亂蹬的,思及自己只是個替身,鬱悶得整顆腦袋都快爆炸。「太子殿下,莫怪我有話直說,您的行為有些失常,應該早些尋個大夫診治,諱疾忌醫只會加重病情!」
「住口!不識抬舉的東西,敢對太子殿下如此放肆!」
死忠的太監、侍女們,忍無可忍的代替主子發威。
「仗著容貌,恃寵而驕,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
「太子殿下寬待你,是不願跟你一般見識,你倒得寸進尺了,真以為殿下捨不得動你?」
雪珍珠一呆,這世道是黑白顛倒了嗎?「怎麼說得我像罪人似的,我又沒欠你們任何東西,憑什麼抓我來這裡當別人的替身?」
「全給我閉嘴。」龍翔鳳厭煩的打斷了雙方的喊叫,平淡的掃視雪珍珠,「就你這脾氣,要當替身,也是對本尊的侮辱。」
她聽了,渾身發抖,不知是委屈還是憤怒,喉嚨梗塞,氣血不順,比被他欺負了還難受。
他不喜歡她就算了,還說她比別人差……雪珍珠豐沛的自信讓他擊潰了,這回連自尊都遭到他的踐踏。
她一臉快哭出來的神情,刺痛了龍翔鳳,他驚訝的發覺自己動了安慰她的念頭,急忙背向她,暗罵自己的失常。
「半個時辰內,別放她下來。」命令自己不可再縱容雪珍珠,龍翔鳳心事重重的走出花園。
雪珍珠對他狠心的命令大為氣惱,望著他揚長而去的身影,忍住滿腔的苦澀,大叫道:「我一無賣身、二無欠債,你不能隨便弄張契約就來欺負我!」
幾名侍女停在原地,等主子走遠了,自作主張的勸告雪珍珠——
「你別叫了!如果惹太子殿下不高興,小心你的性命!」
「我不能拒絕他的青睞嗎?」雪珍珠看龍翔鳳頭也不回的消失了,心情更加頹喪,像是讓人拋棄一般,苦悶無比。
「拒絕?你憑什麼拒絕?」
「你可曉得,國舅在半年前曾當街打死人?八王爺前些天搶了人家娘子當小妾!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尋常人家,有資格與皇家子弟抗衡嗎?」
一個無權無勢的小丫頭,不僅不服從太子、不接受太子的厚愛,還敢數落太子的不是?簡直是找死!
「太子殿下對我們這些奴才、對你這種身份低微之人,已是萬分的寬容,你別不識好歹,總惹他生氣!」
「求求你們看清楚呀!是他惹我生氣,是他欺凌我啊!」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說什麼她給臉不要臉,罵她猖狂放肆……真是豈有此理!
她這個窮山僻壤來的野丫頭,不懂什麼叫作識時務,更不懂得委曲求全,討好所謂的權貴!
「太子殿下不是沒脾氣,只是懶得發火而已,真激怒了他,你就完蛋了!」
「你們懂不懂是非曲直?皇子可以隨意擄人,我卻不能逃走?」
「逃什麼?他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老天……」雪珍珠受不了這些宮廷侍女的護主之心。「你們是皇宮買進來的,我不是!再說,他要我做什麼?無非是學著畫中人的打扮,供他觀賞取樂,但我不是那個女人!」
「這有什麼好計較的?我們巴不得有你這張面貌,獲得太子殿下的寵愛呢!」
「你們也得失心瘋了嗎?」整個東宮的人都有病!
「算了。」侍女們學著龍翔鳳的語氣,歎道:「我們言盡於此,你不開竅,我們對你的好,你是不會懂的,那我們也懶得白費力氣了。」
「你自己在這反省吧!太子殿下交代過,半個時辰後才准放開你,我們先去休息了。」
眾女款步婀娜離她遠去,揮揮手,不忘叮嚀——
「記得要反省啊!」
「我為什麼要反省?」雪珍珠被這群人強詞奪理的態度、目無法紀的作風,逼得神志錯亂。「你們、你們為虎作倀,你們肋紂為虐啊!」
喚不回侍女們的良知,她含淚望向蒼天,痛苦的問:「這世間還有天理嗎?!」
第四章
一聲聲怒吼在黃昏時分響徹東宮!
「說了半個時辰就放開她,是誰自作主張,綁了她半天?」龍翔鳳一邊等著太醫出來,一邊朝著跪在門外的大批下人斥責,「若非本宮問起她的蹤影,你們是不是要綁到她斷氣為止?」
太監、侍女們瞻戰心驚的不敢回應,心裡卻不平的想著,龍翔鳳這樣的氣勢為什麼從不對雪珍珠發作?
半晌,年老的太醫走出門。
聽說雪珍珠沒有大礙,龍翔鳳懸在半空的心才緩緩平定,趕緊走入寢室,觀看昏迷的人兒。
她渾身酸痛的躺在寶貴的象牙床上,虛弱無比。
龍翔鳳坐在床邊,握著雪珍珠的手,她毫無生氣的樣子勾起了他憂傷的回憶,如無數細針不停的刺著他的心。
他無意識的告誡自己,她再怎麼不聽話也不能再懲罰她,萬一她被害死,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她了。
「痛……」不知誰用力握著她的手,雪珍珠眉目緊皺,在夢中直喊疼。
她的兩隻手臂因長時間懸掛,如被斬斷一般,疼得要命……
龍翔鳳發現她眼睫微動,慢慢張開眼睛,立即開心的叫人備藥,接著憐惜的撫著她蒼白的容顏,柔聲問:「哪裡不舒服?」
「冷……」雪珍珠迷迷糊糊的伸出手,想多抓幾件被子蓋在身上取暖。
龍翔鳳摸了摸她冰涼的指尖,胸口一擰,不假思索便將她連人帶被抱到懷裡。
「你著涼了。」
她趴在他身上,溫暖的舒適感逐漸平緩了身體的疼痛,引誘她沉溺在他的呵護中,忘卻所有前仇舊恨。
龍翔鳳盯著她紅撲撲的臉頰,迷醉的低頭親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