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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夏衣

  遭受寒冷侵襲,受凍的皮膚因氣血運行凝滯,出現紅腫……謂之凍瘡。

  旁人聽見他們的對話,禁不住「噗哧」發笑,他們尊貴的皇子太不知人間疾苦,居然把凍瘡看成是塗了胭脂。

  龍翔鳳不悅的回頭一陣巡視,笑聲立時冰封凍結。

  「走!」他牽起雪珍珠的手,向前方的屋子邁去。

  「等等。」雪珍珠提起籃子追問:「你怎麼來了,太子可以隨便離開皇宮嗎?」

  「我已經不是太子了。」他淡淡的瞥她一眼。

  「什麼?」雪珍珠驚呆了。「發生什麼事了?」

  龍翔鳳搖搖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慢條斯理的解下身上的狐裘,覆住她微微顫抖的身子。

  雪珍珠疑惑的眨了眨眼,他真的失去太子之位嗎?怎麼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傷心呢?

  分別的這一個多月裡,他是遭遇了什麼?

  第九章

  室內設有暖爐,熱氣瀰漫,驅散了寒意。

  姨娘送上飯菜,不時忐忑的觀察著狀似富家少爺的龍翔鳳。

  雪珍珠見狀,遞去一記眼色,暗示與龍翔鳳熟識,姨娘這才放心的離開。

  房中,兩人互相凝視,默默無言,卻又看得見對方眼裡訴說的千萬句有甜蜜也有酸澀的話語。

  半晌,雪珍珠先難為情的別開視線,「你不習慣和那麼多人一起用膳吧?這是我的睡房,你可以在這休息,但是你上雪山做什麼,打算住幾天?」

  「何必再問。」答案昭然。「我來找你,你不可能不明白。這地方我不想多留,你跟我走吧!」

  他堅定的回答令她意亂情迷,為他添飯菜的手指都顫抖了,她努力壓抑著從內心深處湧上的雀躍之情。「回皇宮嗎?」

  「回我娘親家。」龍翔鳳漫不經心道:「我娘親家的長輩們年紀大了,不能管事;後輩們又年紀太小,不堪重任,他們決定將家族事務全交給我打理。」

  他脫離朝野,卻得負擔世族家業。

  他的娘親家是名門望族,家產龐大,有著龐大的勢力。未來的日子,他怕是比管理國家輕鬆不了多少。

  「我這輩子大概注定是要勞碌一生了。」龍翔鳳望著雪珍珠詫異的臉蛋,頗有興趣的追究,「你在琢磨什麼,一直眨眼眨個不停?」

  「你怎會被罷黜?」她怯怯的問,怕他傷心,眼中滿是不忍。

  籠翔鳳苦笑。「記得那個和你長得很像的姑娘嗎?」

  雪珍珠怎麼都不會忘了那個令她嫉護髮狂的女子。「她如何?」

  龍翔鳳見她無比在意,笑道:「那女人其實是我母后的對頭安插過來的密探,文武雙全,戲也演得好,唬得我這頭沒人知道她大有來路。」

  雪珍珠聽了,醋味氾濫,嘟起嘴回道:「我會看書寫字,也會打人。」

  龍翔鳳一愣,隨即大笑,眉眼之間再無半點陰鬱。「好、好,你也是文武雙全,滿意了?」

  「我怎麼覺得你不是在誇我,而是在嘲笑我?」不過他的笑臉真賞心悅目,令她很想取悅他,使他淡漠的臉永遠掛著溫和柔暖的表情。

  一如在寒冷的冬季,渴望得到陽光撫慰的心情……雪珍珠著迷的打量龍翔鳳,連日裡鬱積心裡的煩悶,全被他的笑聲帶去。

  「你總是能令我笑,帶給我樂趣。」他凝視她的目光異常灼熱,不帶任何情緒,只有本能的情慾。

  她忽然覺得冬天已過去,自己正處在酷熱的夏季,被烈日般的他照耀著,如雪融化,成為一攤柔柔的水。

  「你還沒說那個女人做了什麼,啊!」一個極惡的念頭閃過腦海,雪珍珠面色蒼白的叫道:「難道,她也『要了』你?!」

  龍翔鳳微笑的臉頓時變得僵硬,「你當我是青樓娼妓,誰要都可以?」

  她也總是能讓他動怒,帶給他刺激,龍翔鳳歎道:「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查出雪珍珠的身份,報給了與皇后不合的派系,讓人找到線索,公佈太子與盜墓賊有勾結,污蔑太子欺師滅祖。

  因雪珍珠給的那顆夜明珠被找到,呈為證供,以及雪殷闖宮之行有人目睹他進出東宮,種種事跡連繫在一起,落實了太子確實行為可疑。

  除非交出雪家人頂罪,撇清關係,否則龍翔鳳保全不了自己。

  「我聽不懂……她如何陷害你?」雪珍珠打斷了龍翔鳳斷斷續續的陳述。

  他保留了許多真相沒告訴她,她家盜墓賊的身份、她的夜明珠害他被人找到把柄,諸如此類與她有關的禍事他都沒說,不想造成她的負擔。

  於是他的陳述,因少了關鍵,而顯得有所缺漏,不完整。

  「這些你不用管了。」他不要她煩惱。

  母后曾哭鬧不休的逼著他找出雪家人,把罪名推給他們兄妹,他不但拒絕並大力制止,不肯配合娘親家的幫助,只能頂下誰都不相信的罪名。

  他的犧牲全是為了保全這個姑娘,龍翔鳳撫了撫雪珍珠泛紅的臉。

  她有些失意,嘀咕著,「我是沒法管你,可難過的事,你一人背負著不覺辛苦嗎?我雖無法替你挽回什麼,但你若需要,我能哄你開心啊!」

  她的話彷彿一片柔暖的陽光,照拂著他冰涼的心田慢慢解凍。

  他益發相信自己的犧牲沒錯,他不怕失去皇位,卻怕再也見不到她、摸不到她;出賣她換取自己平安的事,他絕對不會做!

  「總之,為了使我的罪名輕一些,我娘他們動了手腳,使我的罪名變成勾結盜賊、偷竊國庫,然後失去太子之位,被貶為庶人。」

  「盜賊是誰,不是我吧?」雪珍珠憂慮的問。

  「不,與你無關。」盜賊當然是闖宮數次的雪殷,那個貨真價實的盜賊。龍翔鳳看雪珍珠似乎不曉得兄長在做什麼勾當,歎了歎,只好一併隱瞞。

  那些灰暗的秘密不需要她傷神,將她純白的人生染上不淨的異色,他決心像保護珍貴寶物一樣,保護這顆不安分的珍珠。

  「你再也不能回宮了?」雪珍珠感覺不到失去皇位的他有在傷心痛苦。

  「我也不想回去,為了皇位,我把青春都浪費了。」如今脫身了也好,他能毫無拘束的到處遊蕩,享受悠閒的生活……如果龐大的家業有人幫他一起打理的話。

  「別提我了,說說你,怎麼消瘦了?」

  他問著,手依然高舉,撫摸她的肩頭,以及她蒼白的肌膚,看她唯一有紅潤氣色的部位居然是兩塊凍瘡,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怎會想來找我?」見他不動筷子,雪珍珠親自挑選食物喂送到他嘴邊。

  「自然是帶你回去懲治!」龍翔鳳不懷好意的冷笑,「怎麼?強暴了我就想跑?」

  她失望的皺起挺翹的鼻。「我以為你要說,你發現失去不了我,沒有我就難以存活,終於大徹大悟,跑來求我跟你回去。」

  龍翔鳳噎到了,咳了幾聲,又好氣又好笑,「發現失去不了你就算了,我為什麼要大徹大悟,還要求你?」

  雖然他說得很不服氣,卻不由得幻想起將來和她在一起必定會樂趣不斷,遠離孤單。

  「我說說而已嘛!離開你以後,我都是這麼想著有朝一日你會出現,告訴我你有多麼多麼多麼的喜歡我。」雪珍珠顧不得羞澀,說話的聲音有些苦澀。

  安慰自己的話,陪伴她度過失去他的日日夜夜,只有不停的空想著兩人還有見面的機會,她痛楚的心才能得到安寧。

  誰不希望自己喜歡的人也愛自己,與自己相伴相守?

  原本她以為不可能,沒辦法留在他身邊了;結果他又出現在她面前……雪珍珠清澈的眸子蓄滿水光,凝望著龍翔鳳,禁錮他的念頭不斷增強。

  即使他還是太子,重見後的此刻,她再也無法說服自己放棄他。

  「當我的娘子。」

  「你喜歡我吧?」

  兩人異口同聲,話音在彼此的耳邊迴盪。

  他們一起怔住了,咀嚼著對方的話,默默望著眼前的人,不由自主的露出同樣甜的笑容。

  「廢話!這世間除了你,還有人敢侵犯我嗎?」龍翔鳳先打破沉默,內心興起了大肆報復的慾望,滿腦子都是成婚後他重振雄風,反攻肆虐,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傲人場面!

  雪珍珠卻蹙起眉,懷疑他的喜歡與她的「強迫」有關,那他的喜歡未免有點怪異?「你……還會喜歡別的姑娘嗎?」

  「我若說會呢?」龍翔鳳見她正經八百的,禁不住逗她,戲謔道:「你就不當我的娘子了?」

  「不!我要當!」誰也別想和她爭,他是她的,她要定他了!

  「真有氣魄……」又不是叫她去打仗,何必揮舞拳頭。

  「可是你若三心二意、水性楊花,我會……」她受不了他擁有別的女子!一個已經刺激得她喪失理智侵犯他,再來一個,她會發狂!

  「你會如何?」欣賞著她介意的臉色,她的神情比任何食物都能補充給他力量。「繼續強暴我?」

  「你為什麼一直提那兩個字?」雪珍珠一副事態嚴重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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