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為你做什麼呢?」她有兄長,因而能體會太子對姊姊的戀慕之情,但她不想成為他姊姊的代替品!
他許諾了她百般的好,若什麼也得不到,他不是很吃虧?
「我想看著你,看久一點,如此而已。」龍翔鳳生平沒對誰這麼低聲下氣的懇求。「只要你心甘情願留下,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倘若一開始,他便坦誠相告,好聲邀請,雪珍珠肯定不會拒絕。
一個山野鄉村長大的孩子,天生就有著樂於助人的淳樸性情;可惜他壞事做得太早,她如今已有戒心,不敢立即答應。
「你保證不欺負我,不逼我做不喜歡的事,不能……」
龍翔鳳相信找不到第二個人,在他懇切請求之下,還敢跟他提交換條件的。
他忍不住打斷雪珍珠的討價還價,「你為什麼不怕我?換成別人,早就叩謝隆恩了,你怎麼毫不退讓?」
她難道不曉得太子的光環代表什麼嗎?怎麼會有如此特別的人,從不在意他尊貴的身份?
「我在山裡見過吃人的老虎、有毒的大蛇,這些東西我都不怕了,你又不是毒蛇猛獸,我怕什麼?」而且現在的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比較像孤僻又彆扭的小孩於,十分惹人憐愛。
雪珍珠掩嘴發笑,本以為他是對心愛的女子念念不忘,她不由得羨慕畫中女子;如今知道那只是他姊姊……雖然仍是羨慕,但鬱積在心裡的憂愁不知不覺的消滅了。
她的眉目逐漸透露出久違的開朗神采。「可是一旦我哥哥要帶我離開京城,我就必須跟他走了;我……無法永遠陪著你,當你姊姊的。」
「我也不會當你是我姊姊!」他只要能看見她,摸得著她,嗅得到她的氣息就滿意了。
他甚至能夠忍住佔有她的慾望,用心去寵著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人……她帶給他十分新奇的體驗。
「那我是不是也能隨便出宮,像住在羅家一樣,想去哪就去哪?」雪珍珠發現他盯人的眼神又熾熱了幾分,立即不好意思的東張西望,假裝不受影響。
只是這一回,她能確定他看的人是她,沒有別人的影子。
「到時再議吧!」很敷衍。
「口說無憑呀!寫張證據給我。」
她嘴唇半嘟的樣子實在太可愛、太誘人了,龍翔鳳忍無可忍的低頭,「我直接『蓋印』給你吧!」
「呀!」嘴巴遭他印下一個綿長的吻,雪珍珠一邊閃躲,一邊口齒不清的要求,「以後也不准你隨便親我,摸我……」
「這個我無法同意。」說完,他忘了身份、忘了禮教、忘了她的容貌,放肆的索取她口中的香甜。
雪珍珠嬌羞的喘息著,身子冷熱交雜,隨著他的擁抱與親吻,一顆心擺盪不定,也不記得應該去反抗。
她相信世間一物克一物的說法,而他的出現,就是來克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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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癒後,與哥哥相見的日子,悄然來到。
雪珍珠自夢境醒來,揉了揉眼睛,看著掛在床邊的畫卷,已不再介意畫中女子與她相像的事實;不過她還是有些羨慕,忍不住猜想……
等到分別那天,她隨哥哥遠去,離開皇宮,龍翔鳳是否會同樣那麼思念她?他又會不會在宮殿內也掛上她的畫像?
「醒了啊?」侍女聽見雪珍珠在床上轉動,急忙湊到床邊。
「太陽還沒出來呢!你們怎麼就來了?」雪珍珠歎一口氣,即便與龍翔鳳達成協議,他依然沒放鬆對她的看守。
只是侍女重新換了一批人,比較活潑可愛,不像以前雙兒那群姑娘,笑裡藏刀,心口不一。
「整個東宮就屬你最悠閒。」侍女拉雪珍珠起身,幫她梳妝打扮。「太於殿下一早就趕著去朝堂了,你還在被窩裡打呼。」
「我真的會打呼?」好丟臉喔!「太子今後會繼承皇位吧?」
「當然了,他將會是我們的王。」
雪珍珠一聽,腦子不受控制的飄蕩起一段幻象——
數十年後,老態龍鍾的她,萬分感慨的告訴她的後代們:曾經她與本朝的皇帝有過一段糾纏不清的緣分……屆時他還會記得她嗎?
「太子是不是會有很多妃子呢?」她小聲的問。
「目前倒是沒有,但到了年底,就會先迎娶太子妃。」
「什麼?」雪珍珠又是一臉美夢破碎的表情。
「你別擔心,太子殿下是重情之人,不會虧待你的。你只要聽話,順從他一些,討他的歡心,絕對不會失寵的。」
她已經夠聽話了吧……雪珍珠苦笑。
他叫她留下,她就不走了;他希望隨時見到她,她就任他看個夠;她是心甘情願的陪伴他……
但當他成親,有了妻妾,難道她也一直名不正、言不順的留在他身邊?
在她離開之前,他能不能別娶妻?她不想看到他成親,不想看他對別的姑娘好!
雪珍珠悶悶不樂的,耳邊驀地傳來一陣腳步聲,她轉頭望去——
龍翔鳳像幻化成人的梅花精,一襲白袍繡有冰雪寒梅,十分飄逸,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神態,翩然而至。「你起身了正好,快隨我出宮。」
雪珍珠遲疑的看著他伸來的手,每次撞見他閃亮的眼眸,她都會心跳紊亂,有種失足感,彷彿快沉陷在一片泥沼裡頭。
那片泥沼卻像他的眸光,令人望之陶醉。
「怎麼?你不想去了?」
雪珍珠恬靜的容顏流露出淡淡的憂慮,破壞了原本生機盎然的神采。
龍翔鳳有了疑惑,蹙眉問:「你不是說今天得去見你哥哥?」
雪珍珠聽著,忽然正視他的明眸皓齒,提醒道:「我姓雪,名珍珠。」
她突然想起,相遇至今,龍翔鳳從不曾喊過她的名,他到底在不在乎她?
「我曉得。」龍翔鳳揮了揮手,讓侍女退下。「你究竟在想些什麼?」一張俏臉神情百變的,真是耐人尋味。
「想你從沒叫過我的名——」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抱怨,不經意的脫口而出,聽到自己怨婦似的語氣,雪珍珠驚醒的摀住嘴。
龍翔鳳嗅到了醋味,挑了挑眉。
雪珍珠趕緊澄清,「我沒別的意思!我不是在需索什麼,真的!」
欲蓋彌彰……
她懊惱的發現自己說話的語氣,該死的有一點點像在撒嬌。「我只是……提醒你,我有名字。」
雪珍珠鬱悶的揪著自己散落在胸口的長髮,有朝一日,她若離開,他有嬌妻恩愛,連她的名字也不記得了,她……情何以堪?
「希望我喚你的名,即使於禮不合?」龍翔鳳輕輕的拿開雪珍珠的手指,制止她扯下更多秀麗的髮絲。
「我們似乎做過太多不合禮的事。」柔暖接觸,引起一股灼熱的火花,無形中,不安分的流竄到雪珍珠心窩。
她退開兩步,雙手放到背後收藏——手指緊緊的扭攪著,他會觸碰別的姑娘吧?別的姑娘也會像她一樣無法抗拒嗎?
「這是什麼?」龍翔鳳注意一旁桌案上的筆墨信箋,於是轉開注意,忽略她意亂情迷的模樣。「硯台未干,信封內……有紙,你寫了什麼?」
「我的信,你別看!」雪珍珠有些浮躁的奪過信箋,一把撕碎,掩不住心虛的樣子,似在湮滅證據。
龍翔鳳瞧了瞧粉碎的紙片,愈加好奇她寫了什麼?
她的氣勢、她的性情,坦蕩率直,不像平凡人家的姑娘,那與眾不同的脾性教他無法忽略,日漸在意。
「罷了,待會兒見了你哥哥,親自向他打聽你這脾氣究竟是怎麼寵出來的?」那些羅家人也真能跑,至今他派去的人都找不到。
「太子殿下,我能否獨自去見我哥哥?」雪珍珠低下頭,錯過了他望向她的目半—專注而深刻,如在看待情人。「我們這些卑微之人和你相處……會不自在的。」
她說自己卑微?龍翔鳳詫異了,她居然跟他提起身份之別?
「你可以不告訴你哥哥我的身份。」怎麼現在才跟他畫清界限,她又遇到什麼事?
「總之,你跟著我,綁手綁腳的,我不方便……」
「好。」龍翔鳳以退為進,截斷她的說辭,「你自己去吧!」
「啊?」沒料到他那麼輕易就答應,雪珍珠傻眼。
「小單。」龍翔鳳喚來太監,「安排她出去。」
接著他走向圓桌,隨手揀了幾塊糕點,包在乾淨的絲絹中,交到發呆的雪珍珠手裡。「帶些吃的去,你早上尚未進食。」
她充滿疑慮的臉倏地發紅,難受的背對著他。
有人照顧,應該是愉快的享受,可她高興不起來,思及他快娶妃子,她好想大鬧一場,卻又弄不明白是什麼情緒在興風作浪,逼得她的心緒變得如此不安?
「早些回來,我們一起用午膳。」龍翔鳳發現雪珍珠收起絲絹的動作很僵硬,肯定了她有許多心事瞞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