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的動作愈劇烈,反抗的情緒愈激漲,他就知道愛情在她心裡有多重的份量,相對的,他的離去,在她心底造成的傷有多沉重。
想趁著愛情尚未深植,未能給她太多傷害前離去,恐怕是他太低估自己對她造成的影響了。
她愛他,只是沒有說出口。
「我……」一口氣梗在喉頭,李淑兒淚水盈眶。「我的愛情在你的眼裡是那麼虛無的嗎?我所做的一切還不足以讓你發現我的愛情?」
那麼,她付出的,究竟是什麼?
如果不是愛,為什麼她會這麼痛?
「不是的,淑兒,不是那樣的。」起身,雙臂將她樓攏在懷,哪怕她撒潑地想要掙開,他還是用最溫柔的力道將她圈緊。「我想跟你解釋,我沒有未婚妻,現在沒有,以前沒有,未來也沒有,我只有一個妻,那就是你。」
「不要,我絕對不會再嫁給你!」因為那種荒唐的原因就決定離婚,把她的愛情貶得一文不值,這種人,要她怎麼愛?
「淑兒,對不起,我錯了。」他以臉摩挲著她滑膩如絲的發,一種久違的感動在他心裡萌發。
多少次,他多想要再見她一面,有多少夜,他渴望能夠再輕撫她的發、她的臉、她的眼……天曉得,他的思念如海,想見,不能見,想愛,不能愛,折磨著自己,抹殺著自己,不允許自己連累了她。
可是思念如針,椎入心底,疼進骨子裡,深深地鐫鏤在血液裡,每思念一回就痛一回。
「你沒有錯,是我錯了。」放棄掙扎,埋進他的懷裡,不准自己在他懷裡放聲痛哭,這痛苦的滋味,她不願與人分享,只願獨嘗。
「婚,離都離了,我們就到此為止,到此為止。」一段情傷著彼此,何苦?
「離婚了可以再結婚啊。」鍾離也會如此簡單打退堂鼓,他就不叫鍾離也了。看中目標,立即出手,不得手誓不歸。
「你可以把婚姻當兒戲,但我不能。」把淚水逼進眼眶裡,她試著讓自己成熟處理感情。「對了,鑫全投信是怎麼一回事?」
「……是我給你的秘密贍養費,那是以防你的生活出問題時,替你留的後路。」
「真是闊綽。」居然給一家這麼賺錢的公司。「你知道嗎?那家公司的總經理是我店裡的熟客……你也認識他吧,不要騙我。」
既然是替她留的後路,那麼委託的經營者,肯定是他能夠信任的角色,能夠得到他那麼放心的信任,就代表兩人交情非比尋常,絕對不會是委託者和經營者那麼純粹的關係。
「不破是我在美國唸書時的學弟,是我委託他的。」少一個謊,少一個不信,他不想要造謊造到兩人分手。
「所以他是你安排在我身邊的眼線?」果然事有蹊蹺,不是她多疑。
「說眼線就難聽嘍。」他揚笑。「只是要他找機會探探你,剛好你開了家酒吧,事情就那麼順理成章。」
一道靈光閃過,李淑兒驀然擰眉。「等等,難不成我那些求婚者是被你……」
「不,我不會阻止你去追逐自己的幸福。」在那個時候,他確實是那麼想的,當然,今非昔比,是他的,他會爭取到底。
當他在美國得知有人對她求婚,知道有其他男人即將取代他的位置,一方面假裝成熟地祝她幸福,但一方面他又是多麼的恨自己的無能,幾乎夜夜詛咒著婚事告吹。
禍事接二連三,他想,也許是他念力夠強,又也許老天可憐他婚離得多不甘心,於是准許詛咒成功。
李淑兒心窩一刺,卻忍著痛,笑說:「既然你這麼說,你就不該再纏著我了,對不?」不會阻止她去追逐自己的幸福……好瀟灑好灑脫,多麼無為的思想,彷彿深陷在愛恨嗔癡紅塵中的只有她。
既然如此,他還來纏她幹麼?
「錯,更要纏住不放不可,因為你的幸福就在這裡。」鍾離也輕柔牽起她的手,如風親吻。「淑兒,我錯了一次,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你又何苦?」
「因為我愛你,沒有你,生不如死。」
「……如果哪天,你又說要離婚呢?」她找誰去哭啊?
「不可能,除非我死,否則這一輩子,你是注定要被我癡纏到底了。」如果她不愛他,他可以走得很瀟灑,但因為她也愛他,所以……「執子之手,我們一起白頭到老,好不好?」
「我不想哭。」不要在她最軟弱的時候,挑那些最動聽的字眼打動她。
她不夠堅強,只要他挑好聽的話哄她,她知道就算墜入地獄,她也不會後悔,她就是那麼死心眼想不開,才會痛苦了三年。
不要拉她一把,又打算推她一把,她會受不了的。
「那就笑一個啊,破鏡重圓是多麼可喜可賀的事啊。」
「破鏡重圓?」她笑了出來,淚水也在瞬間滑落。
今天真的有夠累,像在坐雲霄飛車,忽上忽下,忽喜忽悲,證明了,她還是愛他,內心深處還是在期盼著他回來愛她。
不是他,她無法愛啊。
「怎麼又哭又笑的?」他輕吮著她臉上微鹹的淚水。
「還不是你害的。」還敢問咧。
愛的時候,濃情蜜意,什麼肉麻鬼話都說得出口;不愛的時候,冷情決絕,毫不戀棧的淡漠神情傷透了她的心。
就算明知道他是回來求和的,但這痛了三年的痛,哪可能因為他的歸來就消洱?
「好好,都是我害的,好不好。」他軟聲哄著,咧出一口白亮亮的牙。
「本來就是你害的。」她咕噥著。
「是,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他親匿地蹭著她滑嫩的頰。
「先告訴我,你車子怎麼來的?」不要以為她昏頭了就什麼都不問。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她對他的不信任感,依舊存在。
「我妹替我送來的。」他是有問必答。「因為我的車被你砸了,所以我要她再替我送一輛過來。」
「你妹?」李淑兒根本不管他後來拉拉雜雜的說了什麼,重點放在妹字上頭。
「嗯,你看到的那一個就是我妹。」
「真的?」美眸瞇緊,相當不相信。
「真的。要不要我發誓?」他嘻皮笑臉著。
「……三年前,她告訴我,她是你的未婚妻。」妻跟妹,差很多喔。
「她大概以為你不知道是打哪來想要跟我牽扯關係的女孩,所以才故意這麼說,斷絕後患。」如果他早知道她曾去找他,他不會允許妹妹對她那麼不客氣。
「斷絕後患?」用的詞可真是深奧啊。「難不成常常有女孩跑到你家前面等你,每個都企圖當鍾離家的媳婦?」
「這種事可是常有的,我妹早就見怪不怪,對於那些意圖明顯的女孩,她是連一個和我相知相惜的契機都不給的。」歎了口氣,他一臉愛莫能助。「有什麼辦法呢?不對人笑,人家說我眼高於頂,對人笑,又說我對人家有意思,害得一個個誤會跑上門,都以我的女朋友自居。唉,我只能說,好男人難為。」
「夠了喔。」炫耀啊?「我告訴你,想以我男朋友身份自居的人也不少,你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是最後一個。」
想拼?來啊,他行情好,她也後勢看漲咧。
「但,老公,總是最後一個了吧。」
「天曉得?」命運是弔詭而無法可循,她哪能知道明天他還在不在她身邊?明天醒來,會不會終究只是一場夢而已?
「老婆∼∼」嗯,都說了那麼多,居然還不給人家承諾?
「你在幹麼啦?」不要糟蹋那張俊臉,行不行?
「我在撒嬌啦。」蹭著、磨著,極盡眾人不齒之行為。
「沒人這樣撒嬌的啦。」這樣叫性騷擾!但因兩人情分,頂多只能稱為另類調情。
「那你教我怎麼撒嬌。」扁著嘴,黑眸裝模作樣地放電,搞笑的咧。
「我哪知道怎麼撒嬌?」她還要人教呢。「
那,我們一起切磋吧。」
「怎麼切……」磋字,就這麼不翼而飛。
只因,她的唇被緊密地封住,透不出半絲空隙。
綿柔纏情的吻,像是要吻到生命盡頭般的狂放,由淺嘗到深吮,從羞怯純情到欲罷不能,呼吸紊亂、髮絲漸亂、衣飾更亂,兩人緊密得無法被分割,直到——
「李姊……啊!」
門開,出聲,尖叫,關門。
一切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只有門內被打擾的兩人心知肚明。
李淑兒羞得直瞪著自己的鞋尖,不斷地催眠自己,沒什麼大不了,不需要跟著大驚小怪,但……她的一世英名啊,終究還是毀在他的手裡了。
***日子,就這樣過了。
媒體消失得不見蹤影,彷彿這樁新聞根本沒發生過。
兩人婦唱夫隨,老婆上班,老公調酒,老婆下班,老公收工,同進同出,像是以身體力行的方式昭告世人,兩人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