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果然讓她大受震撼,低呼道:「我吸你的血,怎麼可能啊?」
「你是怪物!你有病!」他一邊向後爬,一邊指著她大罵。
她從沒見周建宏如此激動過,而且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假裝,是真的很害怕,這讓她心驚,心想難道……自己真的吸了他的血?怎麼會呢?雖然她沒印象自己所做的事,但她的確知道自己怪怪的,從昨天開始,她就一直覺得好渴,那種渴,並不像是對水的渴望,反而好像是對血的渴望?
「我瞎了眼才會跟你交往!想不到你這麼可怕,你真的有病!瘋子!別再來纏我了!」周建宏一邊說,一邊退到門旁,開了門,急急忙忙逃走。
江蜜雅呆立著,整個人動也不動,周建宏的話依然在耳邊迴響,讓她遲遲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現在你相信了吧。」鍾易倫輕哼,總算可以還他清白了。
江蜜雅緩緩回過頭,狠狠瞪著他。
被她這麼一瞪,他也愣住了,不由得收起輕鬆的態度,而且莫名其妙的連皮都繃緊了。
「幹麼?」她那怨惹的眼神,令他沒來由的心虛。
「都是你害的。」她指著他,憤怒的眼神幾乎要冒出火來,氣呼呼的瞪著他,一字一字的咬牙道:「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喂,話不能這麼說,明明是你來咬我。」
「如果你不來惹我,我又怎麼會咬你!」她憤怒的走向他。
一發現她逼近,鍾易倫立即往後退,一邊跟她保持距離,一邊辯解:「我怎麼知道你會吸我的血,又怎麼知道你會產生變化。」
「你害我變成吸血鬼了!」
他更正。「正確的說,你只算半個吸血鬼。」
她氣呼呼的想打他,可他的速度更快,不管她怎麼追,連他的衣角都摸不到,而且他甚至還能飛上天花板,像壁虎一樣貼在上面。
既然她變得會吸血,不管再發生多麼駭人的事,她都不驚訝了。
「你給我下來!」她憤怒的警告。
鍾易倫一臉汗顏,他當然不要,他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有怕女人的一天,不知怎麼著,他對她就是怕。
吸血鬼有著異於常人的身手,他們晝伏夜出,迅如猛獸,一躍上屋頂,力大無窮,可是一瞧見她怒氣沖沖的神情,他的反應卻是閃躲。
好在她除了有吸血的反應,並無其它神力,所以抓不到他,看著她跳呀跳的,也想學他一樣貼在牆壁上,那笨拙滑稽的樣子,引得他不禁感到好笑。
「別爬了,我說過,你只算半個吸血鬼。」
江蜜雅試了好幾次都徒勞無功,而這可惡的吸血鬼竟然還嘲笑她叩禁不住氣得跺腳,突然感到一股委屈,令她悲從中來。她放棄找他算帳,突然轉身就走,這意外的反應,讓他愣住。
江蜜雅走回臥房,坐在床上,眼淚就這麼一滴一滴的掉下來。
天花板那抹影子,也跟著爬向臥房門口,由上往下露出頭,朝房間裡瞧去,見她趴在床上,抱著枕頭嗚嗚地哭著。
她感覺到吸血男來到她旁邊,站著不動,她不想理他,哽咽的命令:「這是我家,請你離開。」
她的眼淚,令鍾易倫眉頭不由得擰緊,因此他並未離開,反而坐在她身邊陪著她。
那張佈滿淚水的臉,抬起來瞪著他。
「你幹麼還不走?難道還想吸光我的血啊?」
「你已經是吸血鬼了,就像人不會吃人,吸血鬼也不會吸同類的血。」
聽他這麼一說,她哭得更傷心了。「嗚嗚嗚!我變成吸血鬼了!」
他伸出大掌,想要幫她拭淚,他不喜歡看到她哭。「別哭。」
她不領情的打掉他的手。「我錢被偷,先是失業,又是失戀,現在還莫名其妙變成吸血鬼,還有誰像我這麼倒霉?錢沒了可以再賺,工作沒了可以再找,男友跑了可以再交,但是我不要變成吸血鬼——嗚嗚嗚——我不要吸人血啊!血淋淋的好可怕,我不要殺人呀!」
一想到她從此以後要過著可怕的吸人血日子,一向樂觀的她,也禁不住感到絕望害怕,再次痛哭失聲。
「誰說當吸血鬼就得殺人?」
她抬起頭,抽抽噎噎地說:「吸血鬼不都三更半夜的去找被害人,往他脖子上一咬,然後吸乾他的血嗎?」
「當然不是,並非所有的吸血鬼都那麼嗜血,你別被電影誤導了。」
她眨著迷濛的淚眼,一臉迷惘。
他以前輩的身份,更正她錯誤的觀念。
「好歹我們吸血鬼也活了幾百年,也會因應時代來改變我們的習慣,就算不咬人,也照樣可以生存。」別以為吸血鬼都那麼野蠻,把人咬得血淋淋,要知道,當吸血鬼也可以很優雅的,吃要有吃相,喝要有喝相,原則很重要,可別丟了他們的面子。
還有,哪種血不能喝,哪種喝了會有後遺症,都得從頭開始教會她。
既然把她變成了半個吸血鬼,他就得負起教育的責任,告訴她當一個有格調的吸血鬼並不是那麼簡單,這其中的學問可是很大的。
聽到他這麼說,她又燃起了希望,吶吶地問:「真的嗎?」
「我沒必要騙你。」他伸出大掌,為她拭去淚水。「別哭了,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
他不喜歡看她掉眼淚,別的女人哭,都不關他的事,但她哭,卻讓他感到一陣心煩意亂,無法就這樣擱置不管,彷彿見到自己的小孩第一次跌倒般,會心疼。
「你雖然已經產生吸人血的習性,但是並未完全進化成吸血鬼,而且你的牙齒也跟正常人一樣,在我看來,你只是有吸血鬼的特性,但外表還是跟正常人類一樣。」
「嗚嗚……」她的眼淚再度撲簌簌的掉下來,哭得像小可憐,雙手揪著他的衣,就像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女孩,令人憐愛,看在他眼中,心疼極了。
「如果你完全變成吸血鬼,放心,我會照顧你的。」
當他說出最後一句話時,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他一向喜歡孤獨,不喜歡有累贅,但是對她,就是很自然的脫口而出。望著她,他心中升起一股熱,原本為她拭淚的大掌,禁不住將這哭成淚人兒的小傢伙摟入臂彎中。
咦?
江蜜雅泛著水光的視線,往下瞄著那只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掌,以及未經允許圈住腰間的手臂,發覺自己被他給摟在臂彎裡,蹙起秀眉,不客氣的把他給推開。
「誰說你可以抱我?走開走開,離我遠一點。」她忙保持距離,突然想到,這人有前科,是個色狼,不可以太靠近。
被她如此唾棄,鍾易倫心中還真頗不是滋味,幾百年來,他一直很受女人歡迎,現在卻遇到一個完全不受他誘惑的女人。而且,他發現自己非常不喜歡她現在防備的模樣,老是不給他好臉色。像她之前多可愛啊,不但自動黏上來抱著他,還像小女人一樣撒嬌,那時的她,令他心頭沒來由的坪動,只可惜維持不久。
每個人在蛻變成吸血鬼的過程,多少有些不同,後遺症也不同,這中間的原因他並不明白,心中卻不禁期待。
他很喜歡剛才她一把撲向他懷裡,舔著他嘴唇的行為,令他沒來由的升起慾望,那是不同於對血的渴望。
被她下逐客令,沒戲唱了,他只好拍拍屁股走人,還沒走到門口,身後便有一隻手揪住他的衣角。
「喂,你去哪?」
鍾易倫回過頭,奇怪的看著她一臉的質問表情。
「你不是要我離遠一點?當然是爬回我的棺材去安眠,現在是白天,你以為吸血鬼白天能去哪裡?做日光浴找死嗎?」
她聽了,臉色才稍緩。「那就好,別忘記你剛才說的話。」
「我說了什麼?」
「你說你會照顧我啊,是你害我變成吸血鬼,你可要負責啊,要是對我置之不理,我一定不饒你。」
她就怕他死不認帳,要知道,歷經這巨大的變故,她其實是很茫然、很惶恐的,內心極度不安。
那倔強的表情裡,展現小小的懦弱,像是擔心被拋棄的小孩一樣,雙手緊緊揪住他的衣,怕他真的一走了之似的。
這一切,他全看在眼裡,一下要他走,一下又不要他走,不禁感到好氣又好笑。
「我就住隔壁,還能走去哪裡?」
「那可不一定啊,說不定你會偷偷搬走。」
鍾易倫揉了揉太陽穴,真是麻煩的女人,可是,他內心卻似乎挺滿意她表現出需要他的樣子。
「放心吧,我不會食言。」
「你保證?」淚水未乾的雙眸,企求的望著他。
黑眸轉為幽深,添了抹溫柔。「我保證,行了吧?」
她這才鬆開手,點點頭。「好,那……你別睡太死喔,如果我叫你,你一定要趕快過來,不然我可不原諒你。」
「遵命,行了吧,現在你可以放手了嗎?」
她猶豫了下,緊抓住手臂的兩隻小手才鬆開,他望了她一眼,便開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