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張所謂顯得「性感到不行」的人,一雙「電眼」正散發著騰騰殺氣,「獰笑」的嘴角也緊抿著一觸即發的怒意,正是火山爆發前一秒的表情啊。
有人說很少生氣的人,一旦發起脾氣來可是驚天動地的,她可以證實這是真的。不過,因為清楚彼此的臨界點在何處,所以大部分時候他們兩人都相安無事;若真不小心誤觸地雷,她也會很識相的有多遠躲多遠,只有很少很少的時候例外……
被活逮的後果,呃,她暫時不願回想。
第1章(1)
空氣清新的早晨,一天美好的開始,住宅區巷弄裡不時飄出早餐的香氣,勾動著初醒的味覺,畫出溫馨的氛圍。整個人仍埋在棉被裡的人兒,渾身都感覺到無與倫比的幸福,嘴角不禁微微上揚,但是,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睡前她特別把房門鎖上、窗戶關緊,哪裡還能飄進早餐的味道?
才這麼一想,卷在棉被裡的身體立刻往後微微一傾,感覺床旁陷進了不輕的重量,她全身所有毛孔都在瞬間發出警訊——
努力睜開惺忪睡眼,朦朧中看見一本厚厚的「辭海」非常危險地「飄」在自己頭頂上方。她一驚,直覺立刻往旁滾去!
砰!非常沉厚的一個聲音跟著響起。
她張大眼,背靠在牆上,劫後餘生地看著那個「凶器」深深陷入方纔她還躺在上頭的柔軟枕頭中。視線一移,瞪向床旁高大的不速之客——
「你……你……」有嚴重低血壓的她,早上腦袋運作一向不太靈光,連吸了三口氣還在「你」個半天。
這傢伙……想殺人啊?他到底從哪裡進來的?
「窗戶。」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懶洋洋的聲音答道。
朦朧的視線不由得依言看向本該緊閉、如今卻大敞的窗戶,下巴險險一歪。
「爬窗……進來?」他賊啊?
他們兩家比鄰而居,兩人房間更只隔著一道牆,但兩房窗戶之間卻有一段不小的距離,還有五樓的高度……她閉了閉眼,不再思索他是如何辦到的。見天色還早,她身子一軟。
「不准再睡了,去洗臉。」像是極有經驗,釜底抽薪地立刻將棉被大力抽起——
「欸!」受到打擾的人咕噥一聲,被迫滾了兩圈,安安全全滾進雙人大床的盡頭,顯然也是受過訓練,安然地挨靠在牆邊,幸福又貪婪地抱住柔軟睡枕。唔,又香又軟、又柔又舒服!不枉她忍痛花了幾個月打工錢在這套高級羽絨枕被套組上,人生的享受就該花在美好的睡眠上,她只願能永遠不要離開這張棉花床……蜷曲成一團的干扁身子微微向後傾了下,身後壓迫性的重量一步步靠近。
「小花。」低沉嗓音在頭頂響起。
這次,不客氣的抽走枕頭。
「別鬧……」貪睡的人擰眉,終於發出不愉快的抱怨,卻連眼睛都不願睜開。現下雖沒了她愛煞的柔軟棉被跟枕頭,但最完美的人體工學床墊仍讓她如置身天堂。換了個睡姿,調整好最舒服的姿勢,繼續睡她的。
身後一向利落的動作微頓了下,竟有難得的遲疑,然後,她長長的辮子被扯了下。
「小、花。」警告的聲音。
吵人安眠是不道德的,更遑論天根本未亮,所以她嚴正拒絕理會這種騷擾。感到身後的人站起身來,被奪走的棉被重新蓋回身上,她正懷疑他何時變得這麼好打發了,突然,腳踝一緊,她整個人竟被硬生生拖下床!
「呀啊啊!」她以不輕不重的力道摔到了地上。雖然身上裹著棉被,身下也有厚厚地毯墊著,但仍是嚇得她驚心掉膽,一顆腦袋霎時清醒了過來。
「陸嘉陽,一大早的你幹什麼?!」
高大的人影只是俯視著她,目光定在她一張猙獰小臉上。
「起床,梳洗,然後吃早餐。」下達完命令,便逕自邁步出去,像篤定她不會再睡回籠覺一樣。她看向時鐘——
「五點……二十?」
他吃錯什麼藥了?!
把棉被忿忿丟回床上,抓起眼鏡,才進浴室,一照鏡子就愣住。
她昨晚穿著無袖上衣、棉質長褲入睡,當初為貪舒服特別挑了特大號的衣服,寬鬆又清涼的上衣因為一整晚「自由自在」的睡姿而歪斜不堪,幾乎快「整個」春光外現,雖說沒有多少可稱為春光的料,但是……她裡面什麼都沒穿啊!
「這個傢伙……」一定全看光了。
咬咬牙,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更疼了。最少,也被看了一半,所以,他才會反常的把棉被丟回給自己。
頂著張黑臉走到客廳,卻見桌上擺著清粥小菜,一看就知道是陸伯母親手做的早餐,她已經很久很久沒吃過家常菜了。很沒用的吞了口口水。還未開罵,利嘴就先軟一半。
只剩下目光仍然狠戾,該指控的還是要說:
「你這頭色狼!」
安坐椅上的高大之人濃眉微挑,視線來回在她已穿上高中制服的幼兒體型上來回掃了掃,低哼了聲,根本連反駁都懶。
「喂!你清晨闖進一個少女閨房,現在這是什麼態度?!」
他竟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你覺得我該闖進你房間做什麼?」
竟一下子故意往歪的地方扯去!她悻悻然瞪了白目的人一眼。「我警告你,以後不准隨便進我房間!」不想再抬槓,自己坐下,不客氣的吃起來。
見她開動,高大之人才緩緩跟著動筷。
「伯父呢?」
「哼!」一早被拖離溫暖被窩,心情明顯惡劣,只顧著吃。
「又出差了嗎?」低沉嗓音問。
繼續吃她的。
「這次,去哪裡出差了?」他卻故意要鬧她般,追問這無聊問題。她不答,一雙眼就直直盯著他瞧,最後甚至放下碗筷,雙臂橫架在胸前望著他,雙眼危險地瞇起。基於在他背後做了太多壞事的良心不安作祟,她只好勉為其難答道:
「……南部。」
「南部哪裡?」他很有興趣似的。
看在粥的份上……她忍耐一大早這沒營養的話題。「台南。」
「伯父兩個月前不是才去過台南?」
她差點沒翻白眼。「出差又不是度假,哪能自己選地點!」向來起床氣重,更遑論今早是在「驚嚇」中清醒,口氣自然很難好得起來。
「你這麼早喊我起來做什麼?」放下碗筷,吃飽後立刻清算。
他把剩下的菜一道道掃得乾乾淨淨,緩緩說道:「從今天開始,籃球隊早上要特訓三個月,六點準時集合。」
還以為接下來他會說出什麼,他卻沒有再說下去。
「然、後、呢?」不大不小的眼中發出銳光。
明知她最重睡眠、最痛恨早起,他應該不會沒事過來踩著她要害玩,於是十分忍耐的問:「你籃球隊特訓,跟我有什麼關係?」
「從今天開始,我會天天來接你上學。」他手上拿著不知何時從她房間摸出的鬧鐘。「我已經幫你調好時間了。」
「還來!」她吹鬍子瞪眼的搶過被設定成「五點」的鬧鐘,又轉回原來的七點。他沒有阻止她的動作,只十分體貼似地說:
「你低血壓,若不賴床會頭痛,我特地幫你調早了二十分鐘。當然,若你又像今天一樣爬不起來,我也可以再幫忙喊你起床。」語氣十分親切,最後那句「幫忙」卻萬分可疑。
「我又不是籃球隊的,你們特訓干我什麼事?」她越聽臉色越陰黑,簡直莫名其妙到了極點。
突然,他微微一笑。
「你知道嗎?最近,突然有很多人送我香水。」
難道現下流行雞同鴨講?
她疲憊地揉揉太陽穴。她問東他故意答西,明顯在挑戰她早上薄弱的耐性。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想發火的同時又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為他是不會隨便找碴的,除非……
心底閃過一個模糊印象,喃喃跟著重複:
「香、水?」然後,愣住。
「終於想起來了嗎?」
他露出有點接近照片中那種「要笑不笑」的表情,原本低厚的嗓音更是沉了幾分。「因為,我是『臭男人』對吧?」他單肘撐在桌上,身體越過桌面微微傾前,從齒縫裡擠出來的氣幾乎噴在她臉上。「聽說——你只要『隔著窗戶』就知道我到家了,這種說法實在很神奇。」他嘖嘖稱奇,一雙「電眼」滋滋滋的發著電。「你到底怎麼辦到的?可以跟你請教嗎?」
「呃……」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傳出去的?不是跟她們千交代萬囑咐的說過私下言論都是些不能公開的秘密嗎?
「咳,這只是無傷大雅的玩笑……」一般來說,依他的個性應該聽聽笑笑也就算了,怎會找上門來興師問罪?該不會連最大的秘密也——
第1章(2)
見她眼神飄移,一副作賊心虛、努力尋找托辭的模樣,證實他的猜測果然無誤,當場就賞了她一記爆栗!
「好痛!」她摀住額頭,那毫不留情的力道,讓她眼角立刻滲出淚水來。「幹嘛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