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七八糟,不像話!沒標準。
這下換花初晴抓狂了,可是還來不及多說,一旁的嬉皮男把雙腿從桌上放下,深深吸了口紙袋,抬起頭打斷了她。
「呱哇哇哇.呱哇哇哇,」他舉手表示要發言,然後清清喉嚨以唐老鴨聲道:「五的十次方是多少?」
「好難。」
她從小就是數學白癡,這點她大方承認,但這次有點戒慎了,這些人的標準太詭異,她不太確定他們要的究竟是數學很強還是數學很爛,只不過話說回來,她數學爛就是爛,怎麼也裝不強。
「十七開根號,到小數點第三位?」
「誰會知道這種答案?」儘管數學不好,但她也是有自尊的,打死不信這種題目誰能瞬間作答?
「四點一二三。」在場三個人非常冷靜,異口同聲回答她。
「哇塞。」這也太厲害了吧!花初晴一臉震驚,隨即再問:「三十七開根號呢?」
「六點零八三。」
「十七的四次方?」
「八三五二一。」簡直是人體計算機,三人搶著回答。
就算他們是胡扯的,能夠一致胡扯出相同答案也不容易。
太厲害了。花初晴忍不住又隨口出了幾個聽起來很難的計算題,並得到了相同的結果。
這些人頭裡面裝的是人腦嗎?
「好像不太對勁?」被反客為主,還快樂搶答半天,嬉皮男察覺走樣,連忙喊停,「換我了,換我了,該換我問了。」
「小鬼,問簡單點的。」惡鬼男人對這小女娃很有好感,忍不住幫她說情。
「好吧。」嬉皮男苦思很久,「一百九十七乘以六十八?」
花初晴不答腔。
「小鬼,二位數乘法。」惡鬼男人敲敲桌子。
「好……十八乘以十九。」嬉皮男很認真配合。
她還是沒答腔。
「三十六除以十五。」
這些人根本不知道民間疾苦。花初晴完全無法以心算做出結論。
「你非要出乘除法嗎?」惡鬼男人急了。
「三十七加六十九。」嬉皮男汗流浹背。
看他非常賣力,她是很想回答他啦!但是自己的數學真的不容許她這麼做。
「十七減四十五?」嬉皮男連手上的紙袋都忘了捏緊。「那……四十五減十七?」
「糟了。」看美女這樣都無法答出來,娃娃臉搖搖頭。
助理投票要過半數,而老大從頭到尾都不表態,變成三票定生死,要是嬉皮男因為數學問題否決美女的話,那就凶多吉少了。
就在僵持不下的時刻,一道清脆的聲響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眾人將視線移至發聲處,只見一枚銅板掉在地上,並沿著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一路滾到花初晴腳邊。
而始終坐在角落的男人,此時已經起身,跟著那枚銅板來到她身前。
修長高大的身形在她面前定住,頭也不抬地蹲下身,在她腳邊伸手撿拾那枚銅板,然後,他停住了。
這……怎麼了?
後頭三個人好奇又緊張地看著蹲在地上動也下動、攬起眉頭的Z館老大。是他又得到了什麼新啟發,還是又解開了哪條千年無法解出的數學題嗎?眾人沉默屏息地等待他開金口。
「這位先生有事嗎?」雖然後頭三個人的角度看不清楚,但花初晴身為當事人,可是清楚得很。
這男人在看她的腳。感覺到那視線過度專注,不太舒服地,她想退開身子,腳踝倏地卻被大掌一把握住。
「哇塞!」他出格的舉動贏來後頭三人一致驚呼。
卓照時耶!眼中只有數字沒有女色的卓照時耶!他現在是不是握住美女的腳?他的舉動是不是俗稱的吃豆腐?
「這位先生?」這些人在讚歎個什麼勁?怎麼沒人見義勇為啊?花初晴十分無奈地決定自救。「麻煩你放……」
話語未竟,男人抬起頭望向她,她心口微微一緊,話竟說不完全。一張英俊嚴肅得足以令女人心臟停止又同時怦然心動的男性陽剛臉龐,映入她眼底。
他也望著她,視線直接而冰冷。
好……好英俊的男人。她心跳加速。
從小到大也不是沒見過帥哥,甚至見多了,到後來反而麻木無感,可是這男人卻不一樣……
斜飛的劍眉聚攏,顯示出困擾的情緒,濃密而長的睫毛下有一雙明亮銳利的黑眸,沿著挺直的鼻樑,其下性感寬薄的嘴唇微微開啟。
「你的指甲油,」男人開口,聲音低沉好聽,內容卻令人下解,「擦得不均勻。」
這……這麼另類的評語讓室內氣氛頓時低迷,陷入寂靜。
幾秒鐘後,終於有人領悟出內容跟數學毫無關係後,興高采烈地以唐老鴨聲宣佈——「再加一票!新助理無異議通過。」
第二章
一個月後,TJ集團Z館。
「我不要現在吃飯!」洪亮的嗓音隨著一聲「匡啷」聲響起。
「不好意思,莫克先生,可是現在是吃飯時間。」甜甜的嗓音帶著笑意,毫無懼意地回答。
願賭服輸,在面試詭異通過後,花初晴非常認命地成為Z館助理。
主要的職務除了偶爾協助做對外溝通外,還包括Z館大小事務,簡而言之,就是個總管職務。
說辛苦並不辛苦,因為她不需要凡事親力親為,只要將事情交代給她所管理的另外兩位助理就可以了,但說輕鬆也不輕鬆,因為她必須親自面對助理無法處理的部分——和Z館的人溝通。
「還有,這個碎掉的茶几剛好可以讓三個非洲小朋友吃飽半年。」她微笑加注。
「嗄?」莫克一張臉頓時出現羞慚之色,吶吶收起球棒,氣勢大減,「總之……總之我現在不要吃飯。」
「是嗎?好可惜,為了大家的健康著想,營養師有交代過,她設計出來的菜單必須在一個小時內用完,否則等下不新鮮就要處理掉了。」
這位上個月胃出血的頑固先生跟其它人一樣,老是一埋進工作就開始廢寢忘食,飲食不正常,最近她的目標是改善這些人的飲食跟作息,免得這些天才還來不及發揮就因為疾病纏身而英年早逝。
花初晴巴掌大的臉蛋露出惋惜的神情。
「這麼好吃、熱騰騰的飯菜沒吃過就倒掉,好可惜喔,非洲的小朋友要是能夠有機會享用……」
「我知道我知道,我吃,我吃可以吧!」莫克舉起雙手投降,他現在已經覺得整個非洲兒童界的生死存亡重擔都落在他身上了。
「真好。」花初晴甜甜笑開。
「呱哇,哇哇哇,哈哈哈,被電了。」吸了氮氣的嬉皮男唐光,在門口樂不可支地看他吃癟。
「唐先生,吸這麼多氮氣對身體沒好處,而且同一個梗用久了就不好笑了。」
「呱。」唐光被這麼一念,非常黯然地退到一旁。
「吃飯。」娃娃臉一雙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她,明明比她高了一個頭,卻十分撒嬌地抓著她的袖角,左右搖擺著,十分噁心地要求女神陪他共享佳餚。
自從花初晴上任後,娃娃臉簡直就像蜜蜂見了糖似的纏住她,纏人的方法又很幼稚,實在讓她好氣又好笑。
「韓山,我跟你說……」花初晴還沒說完,那個陰魂不散的嚴肅低沉嗓音從身後響起。
「莫克,我的傳真是不是傳到你這裡?國研中心的……你們在這裡幹麼?」卓照時手裡還拿著文件在看,猛然抬起頭才發現莫克研究室裡聚集難得的人潮。
冷肅的目光先掃過眾人一遍,然後黏在那張甜蜜小臉上。
「卓教官好。」花初晴非常大方地迎向他的目光,心雖狂跳不止,卻仍大膽調侃,「我今天有什麼儀容不整的地方要指教嗎?」
自從面試的指甲油事件之後,事情發展就嚴重超出所有人的預想。
原本以為那只是卓照時的失常表現,隔天一切就會如常。
但第一天就任那天,花初晴只是開玩笑地隨便問了他一句,「我今天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嗎?」
沒想到人生中沒有「隨便」二字的卓照時,一言不發地認真打量過她之後,非常讓人無力地說出,「你的鞋尖沾了一點土,此外沒有。」馬上將氣氛降至冰點。
從此以後,花初晴每見面必問這件事,一開始當然還是玩笑成分居多,但久了,他還真的次次都能找出她的缺點,讓她忍不住越來越認真。
「花小姐,你裙擺有點縐,還有,我並不是教官。」卓照時非常嚴肅地澄清。
「我只是開玩笑的,OK?」她低眸看了裙擺那細微到幾乎看不見的細小折痕,好氣又好笑。
這位帥哥能不能不要每件事都當作大學聯考試題回答啊?
花初晴十分無奈。
就算到現在、這一刻,看著他的時候,一個不留神,她還是會被他陽剛英俊的臉狠電,尤其當他用那樣認真的視線審視她的時候,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他那毫無自覺的性感凝視。
但很明顯的,那絕對是某種可以被克服的錯覺。
畢竟他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