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用卡被止付,銀行戶頭又被凍結,跟著服務生回到餐廳的艾禾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有生以來第一次,她是如此地窘迫。
反倒是經理像早有準備,「還是說小姐要打電話找家人或朋友過來?」
這樣當然是能解決問題,問題是如果她跟家人聯絡,勢必就得面對徐震東。
想到昨晚電視畫面裡他僵硬的臉色,她根本就沒有勇氣,也還沒有準備好要面對他。
至於朋友,自己在台中要有什麼朋友的話也不需要來飯店投宿了。
「我沒有人可以找……」她硬著頭皮擠出話來。
經理的語氣沉了下來,「既然這樣,我們只能報警處理。」
報警?!
「經理,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來飯店白吃東西,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艾禾試著向對方說明情況。
畢竟,昨天才鬧出逃婚那樣大的事情來,要是今天又被扭送警局,她簡直不敢想像後續的發展會變成什麼樣子。
雖然覺得她不像在說謊,身上的穿著打扮也不隨便,但是考量到飯店的經營,經理仍不得不如此處理。
「抱歉小姐,這是我們飯店規定的程序。」
艾禾一急,想起自己的手機,「不然這樣,就用這支手機來抵。」
雖然她的手機價格不低,但是飯店的經營有其一定的規矩,尤其也不能確定手機的來路,經理無法同意這樣的提議。
「抱歉,我們不能這麼做。」
艾禾急得再次求情,「拜託經理,就這麼一次,一次就好。」
經理絲毫沒有軟化的跡象。
情急的她靈機一動,「還是經理,讓我留在飯店工作抵債。」
沒料到她會突然這麼說,經理沒能立即答腔。
「就算報警處理也不能彌補你們飯店的損失,不如讓我留下來工作幫忙。」
面對艾禾不住求情,加上她說的也不無道理,經理考慮半晌後點頭同意,「那好吧!」
她一聽鬆了口氣的露出笑容。
「不過手機得先交由飯店保管。」以免她萬一出包或是落跑。
她自然連聲答應,哪裡還有什麼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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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開始,徐氏企業便籠罩在一股無形的風暴中。
經過昨天的落跑新娘事件後,公司上下都以為董事長今天應該會請假,藉以避免成為媒體追逐的焦點。
結果不然,徐震東如常地出現在公司,接觸到他的下屬都可以明顯感受到他身旁的低氣壓。
經過一夜的發酵,徐震東表面上看似冷靜,但內心對艾禾的無邊怒火正熊熊燃燒。
在商場上打滾已有十年之久,怎麼也沒有料到自己居然會栽在一個黃毛丫頭手上。
即便是當年父母猝逝,匆匆接下企業經營也不曾讓他如此狼狽。
她的逃婚可說是毫無預警。
那個認識以來始終文靜不多話,卻在他脫口求婚時一口允諾的女人,竟會為他帶來有生以來最大的恥辱。
他在心裡頭決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艾禾找出來,將自己所受到的羞辱加倍還給她。
或許是老天爺聽到了他的心聲,就在他準備下樓開會時,桌上的手機響起。
乍看到上頭的來電顯示,他臉色倏地變了,表情是難以置信的憤怒。
他接起,意外的,那頭傳來低沉的嗓音,「請問是徐震東先生嗎?」
他聞聲眉頭一凜,暫時抑下心中的憤怒,「我是。」
「你好,我這裡是台中的『樂來飯店』,我是飯店的餐廳經理,冒昧打電話過來是因為……」
原來,餐廳經理雖然答應了艾禾的請求,但畢竟不符合飯店的規矩,尤其她對飯店的工作根本就不熟悉,留她下來也不能立即上手。
考量過後,他才會決定聯絡她手機裡的親友,而徐震東的姓名登錄在手機電話簿裡的第一人,讓經理第一個就打給他。
經理並沒有留意到昨天的新聞壓根沒將徐震東跟徐氏企業的董事長聯想在一起。
從餐廳經理口中,徐震東瞭解了艾禾發生的事,他抑下心中的情緒冷靜回應,「我知道了,我會立刻過去。」
「麻煩你了。」
結束通話前,他不忘叮囑,「我會花點時間才能到,不需要告訴她,但請務必把她留在你們飯店裡。」
徐震東的交代雖然讓餐廳經理覺得奇怪,但其威嚴的語氣仍是讓他不自覺應允下來。
「好的,我明白。」
結束電話後,徐震東沒有片刻耽擱,立刻走出辦公室。
「取消下午所有行程。」
他匆匆丟下話後便離去,秘書壓根沒能來得及有任何反應。
只是詫異過後秘書卻不免鬆了口氣,因為整個上午她的神經幾乎是緊繃到一個極致。相信等會樓下那些要開會的幹部聽到會議取消時,應該也都會鬆一口氣。
畢竟,此刻的董事長就像一座隨時爆發的活火山,誰也不希望自己一個不小心成為火山爆發下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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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鑒於艾禾並沒有相關的飯店經驗,餐廳經理只好安排她先到廚房幫忙洗碗盤。
雖說碗盤餐具的情況都有專門的機器代勞,但還是有必須人力處理的部分,讓她平常鮮少家些事的她忙得團團轉。
想到自己淪落到眼下的處境,艾禾心中不免感到酸楚。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把事情搞砸成這樣,原本現在的她應該是開開心心嫁給心愛的人,當他的妻子。
就算是要洗碗盤,也應該是在兩人的家裡,而不是在飯店的廚房。
結果現在非但跟徐震東要共組的家沒了,就連自己原本的家也因為父母斷絕關係而回不去了。
活了二十四個年頭,她何曾像現在這樣窘迫過?想到這裡不覺益發酸楚,眼眶也跟著泛紅。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她絕對不會再從婚禮上逃走,就算明知道他將來會後悔,也好過現在他恨她。
明明本意是不想他後悔,為什麼現在後悔的人變成自己?
越想越覺得委屈,眼淚跟著滑落眼眶。
所幸是在廚房後頭,只有她自己一個人,不需要顧慮別人的眼光,任由眼淚越掉越凶。
那些餐具就像是她的淚水,彷彿沒有盡頭,忽然——
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她連忙抹去臉上的淚水回過頭。
一瞬間,她的表情僵住,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那張鐵青的臉。
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也不知道是傻了還是驚嚇過度,淚水無法遏制的從她眼眶滑落下來。
只不過比起先前委屈的情緒,這會說是害怕得嚇哭應該會來得貼切些。
穿著飯店的圍裙,流著淚在水槽前工作,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這就是徐震東看到艾禾時的模樣。
放著堂堂徐氏企業的董事長夫人不當,寧可跑到飯店洗碗,這不是存心折辱他是什麼?
熊熊的怒火竄上他的心頭,如果形容他整個人就要燒起來,旁人應該也不會有任何異議。
艾禾第一個直覺是——他要掐死她!
是的,他會掐死她。
只見徐震東大步上前,她正害怕的,卻是不及,被他一把扯住手臂。
不等她喊疼,他已扯過她往外走。
從他抓得死緊的手不難看出,他已氣得根本無法顧及手上的力道。
差點沒腿軟的她只能由著他一路拖著自己離開飯店,即便手臂痛得她整個眉心都揪結起來,也不敢抗議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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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艾禾臉上的淚水始終不曾斷過,就像徐震東鐵青的臉色始終不曾變過一樣。
要不是也要開車,她懷疑他根本已經掐死她。
擔心更惹惱他,從上車開始一直沒敢哭出聲音,雖然不知道他到底要載自己去哪裡。
車子一路開回台北,最後更開進一棟坐落在精華地段的豪宅大廈。
為了保護住戶的隱私,大門口甚至沒有駐衛警,整棟大廈的出入都是採用精密的電腦控制。
除非有特製的晶片卡,否則外人根本不得其門而入。
而其晶片的特殊設計讓電梯只能在該樓層停靠,包括樓梯間的門也是。
換言之,除非徵得樓層主人的同意,否則就算是同棟大廈裡的住戶也無法隨意進出其他樓層。
從整棟豪宅大廈的精密設計便不難想像,住在這裡的人非富即貴。
只不過這會,艾禾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留意這些,她一路被徐震東拖著上樓。
住處的門一開,她一把被扯了進來,動作之粗魯差點讓她摔到地上。
她卻無法怪他,她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對不起……」她含著哭聲道歉。
只是她的道歉非但沒能澆熄徐震東心中的怒火,反而像顆炸彈瞬間引爆。
「住口!」別以為一句道歉就想抹煞他所受的屈辱。
被嚇到,艾禾還是努力地解釋,「我真的不知道會變成這樣……」
話聲剛落就突然被他一把揪起手來,「你一句不知道就想推掉所有的責任?」會有這麼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