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茹伸在半空中的手僵了僵,握拳,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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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和貴夫人逛街,需要有一顆強而有力的心臟,否則光是看見隨手一刷就是數十萬歐元,像她這種平民百姓隨時都有心臟病發作的危險!
如果不是她極力阻止,迪布勒伊夫人可能會直接將整間百貨公司或是汽車公司給買下來,只為了要送屈宗毅禮物。
和弦鈴聲優美的響起,林雅立即將手機接起。
「屈宗毅?」
「雅雅,你在哪裡?」他回到飯店,找不到她。
「我……」瞄了一眼迪布勒伊夫人。「我出來逛街。」看著車上的大包小包,她緩緩補充,「還有shopping。」
屈宗毅沉默了一會兒,正當林雅覺得古怪的時候,他終於開口。
「雅雅,迪布勒伊夫人和你在一起嗎?」
「……嗯,你怎麼知道?」
「我問飯店經理,他說迪布勒伊夫人早上來拜訪。」
「喔。」林雅低應,「你不高興嗎?」
「沒有,只是……謝謝你陪她,雅雅,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轉移話題。「沒事,我已經回飯店了。對了,我已經訂了後天的機票回台灣。」
「咦?為什麼這麼快?難道是……」企畫案失敗了?
「不,已經順利取得代理權,合約也已經簽好了。」屈宗毅瞭解她沒說完的問題是什麼。
林雅沉默了一下下。「你是不是認為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新身份促成的,所以不開心?」
「有一點,感覺不是靠自己的實力,所以雖然是達到了目的,卻沒有開心的感覺。」他微微一歎。如果當初沒有恢復真面貌,這些事情應該都不會發生吧!「好了,不談這個,雅雅,你要回來了嗎?」
「屈宗毅,你要不要和她說話?我把電話給她。」關愛的人,在我心裡,我真正的親人只有奶奶和雅雅他們一家。」
「那我們呢?我們又算什麼?!」真不敢相信!
「你們可能是和我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陌生人?!你真狠,真無情!竟然將我們這麼歸類!」梅爾文一臉深受打擊的表情望著他。「你要將我們置於何地?」
「二十多年來,你們不是都以為我死了嗎?那麼就繼續這麼認為吧!」
「亞德裡恩!」
「我姓屈,叫屈宗毅。」
「你……簡直是氣死人了!」梅爾文怒吼,一拳擊向他的下巴。
砰的一聲,他跌到沙發上,向後翻倒在地上,嘴角破皮,溢出一絲血絲。
屈宗毅緩緩坐起,仰頭望著氣憤的他。
「希望這一拳能讓你快活一點。」他不怒不氣。
「啊!可惡!」梅爾文暴怒大吼,「隨便你,我不管了,你如果堅持這樣,就自己去對母親解釋!你就去傷透她的心,看你會不會快活一點!」
屈宗毅抹掉嘴角的血,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衣服,拿起公文包,轉身就準備離開。
「你真懂得如何傷人的心。」梅爾文在他身後低喃。
握著門把的手一緊,屈宗毅閉了閉眼,最後還是沒說什麼,開門離去。
「可惡!」門裡傳來一聲怒吼,讓他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臉色變得蒼白,輕輕的將門關上。
「經理。」楊玉茹看見他出來,立即從等待區的沙發起身。
「你們還在。」屈宗毅壓下翻騰的情緒,看著上前的張家昆和她,冷漠的說:「不是請你們先回飯店嗎?」
「因為整個會議中,我覺得經理的臉色都不太好,我不放心。」楊玉茹上前。「你的臉色好蒼白,剛剛聽到迪布勒伊先生的怒吼……你受傷了!」接近之後,終於看見他紅腫下巴和受傷的嘴角,她驚呼的抬起手就要撫上。
屈宗毅撇開頭,退後一步,避開她意圖碰觸的舉動。
「沒事,走吧!」越過她,他率先離開。
「不,不用了!」他急急的拒絕。
莉蒂亞似乎猜到她和誰在通話,表情變得有些渴望地望著她。
林雅暗暗一歎。這樣下去,他們雙方都痛苦啊!
她可以理解屈宗毅以奶奶為優先的顧慮,但是她覺得,事情可以不用搞得這麼極端。
「屈宗毅,今天晚上我們請她一起吃晚餐吧!」她突然決定。
「咦?雅雅,這樣不好……」
「沒有什麼不好,就這麼決定了。不,還是由你親自來邀請她吧!我把電話給她。」說完,不等他反應,就將手機交給迪布勒伊夫人。「是亞德裡恩。」
莉蒂亞有些激動的接過手機。
「雅雅?不要,雅雅……」屈宗毅在那頭焦急的喊。
「Hello?」莉蒂亞有些顫抖的開口。
屈宗毅倏地閉上嘴,握著話筒的手輕顫著,想到梅爾文在辦公室告訴他的事,他的心抽痛了起來。就算以為他死了,她還是年年陪他過生日……
「Hello?亞德裡恩?」
「我在。」他聲音沙啞地開口,立即聽到迪布勒伊夫人鬆了口氣的聲音,心頭更是愧疚不已。「今天晚上……你願意和我們共進晚餐嗎?」
莉蒂亞怔住,眼眶瞬間泛紅,熱淚滑落。
「好,好,當然,我願意,我願意……」她拚命的點頭,似乎忘了他們是在講電話,而非面對面,屈宗毅根本看不見。
但是,她強烈的情緒還是藉由激動的聲音表情傳送給了屈宗毅,讓他忍下住哽咽。
「迪布勒伊夫人,要不要請兩位迪布勒伊先生一起來呢?」林雅故意在一旁詢問。
「可……可以嗎?」她問著電話裡的屈宗毅。
他閉了閉眼。他知道雅雅的用意,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嗯,如果他們願意的話。」最後他只能這麼說。
「願意,他們一定願意!」
「那……晚上見?」
「好,好,晚上見。」莉蒂亞拚命的點頭。猶豫了一下,才依依下捨的將電話還給林雅。
「嗨,屈宗毅。」她輕快的說。
「雅雅,你覺得這樣真的好嗎?」
「沒什麼不好的,屈宗毅,你不要顧慮太多,今天晚上,好好的告訴他們你的苦衷和顧慮,他們會體諒的。」
「我今天已經和梅爾文談過了,他……很生氣。」糟糕!他忘了自己被梅爾文揍了一拳,如果被雅雅看見他的傷,梅爾文一定會很慘,怎麼辦?
「你有好好的說嗎?還是你用你那張騙人的臉去誤導了他?讓他以為你不在乎他們?」
「哦……」屈宗毅無言。
「我就知道。」林雅一副果然如此的語調。「晚上好好的和他們談,不要再用那張虛有其表的臉耍酷了,那是詐欺,懂嗎?」
「可是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們。」好無奈,人家就是長這樣啊!
「你只要想他們是你的父母、你的弟弟,是你這世上僅剩的血緣親人,你就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了。」
「我不能冒險,雅雅,你該知道的。」
「我當然瞭解,你可以不用開口稱呼他們與你之間應有的稱謂,但是你可以用行動表示,這不會有衝突的。」
「是嗎?」
「相信我吧!」林雅輕笑,故意用誇張的語氣說道:「信我者,得永生。」
「呵……」屈宗毅失笑,心情總算放開了一點。「我知道了,我會試試。」
放下電話,他考慮了一下,決定還是打電話給梅爾文,請他今天晚上不要出現好了,免得挨雅雅的拳頭。
撥了梅爾文的電話,貝蒂小姐接的,聽了一陣音樂之後,傳來貝蒂小姐很抱歉的轉達。
「屈先生很抱歉,總經理命令我將他的回答一字不漏的轉述給您,他說:『告訴那傢伙,我現在不想聽到他的聲音。』」
屈宗毅沒有生氣,反而忍下住笑了。
「沒關係,貝蒂小姐,我瞭解,謝謝。」他笑著放下電話。
反正他已經仁至義盡,是梅爾文自己不接電話,到時候遭殃就不能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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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怎麼回事?」屈宗毅錯愕的將林雅拉到一旁,指著兩名服務生推上來的兩輛行李車,上頭放著滿滿的購物袋。
「呵呵,這是一個母親亟欲將所有一切都奉送出來的表現。」她一邊指揮服務生將東西放在哪裡,一邊回答。
「這些全部都是……她買的?」他看得咋舌。
「對啊!而且都是給你的。」林雅點頭,給了服務生小費之後,終於望向屈宗毅,瞧他背對著她,看著幾乎堆滿飯店起居室的東西。
「給我的?我記得我只有兩隻手,兩隻腳,一個頭和一個身體……」心發熱著,不是因為這些昂貴的禮物,而是如同雅雅說的,這是一個亟欲將所有一切都奉獻出來的母親的表現。
「呵呵,如果不是我,你可能會看到整間Bergdorf Goodman的東西都空運到你家去。」林雅打趣,走到他身邊。「很嚇人吧,本來她還打算買一輛全球限量的法拉利跑車送你,說車子是迪布勒伊家的孩子滿二十歲的生日禮物,是我極力阻止,說你不喜歡這樣,她才打消念頭的,否則……那是什麼?!」平穩帶笑的敘述瞬間變成修羅咆吼——雖然嗓音依然軟嫩好聽,因為她看見他下巴的紅腫和唇角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