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書是好事,最近有藍拓看著你,你好像改變不少,很收斂的樣子。」夏謹讚許藍拓的績效,很滿意他的幫忙。
藍拓沉默地立在夏艷坐的沙發後,以眼神向老太爺致意。
老太爺把眼神移到孫女身上,笑笑地說:「艷兒,彭遠下星期會到台灣,我留他住在家裡,你得準備陪他幾天。」
夏艷整個人一僵,體內的反抗因子全被喚醒了。「要我陪他?!他來做什麼?驗貨嗎?」她就知道爺不安好心。
「他是來台灣談生意,工作之餘想跟你多敘一敘。」夏謹仍笑笑的,想先安撫孫女的情緒,再要求她乖乖配合。
「我跟他不熟,沒什麼好敘的。」夏艷坐不住,也沈不住氣。
「都要當夫妻了,當然要加緊培養感情。」夏謹好說歹說。
「我對他沒有感情,培養不出什麼來的,你叫他千萬別來,也別住在這裡,要不然我……就連夜搬走。」夏艷苦不堪言。
「你……你要搬到哪裡去?」老太爺見她說不動,再也拉不下臉來,拍了椅臂一記,激動了起來。
「別管我!我現在就去收行李,不會留在這裡嫁給那頭色驢子,絕不!」夏艷悲從中來,打心底的不情願,抱著書跑上樓。
「我……我……被你氣……氣……」老太爺胸口一疼,臉紅得發脹,血壓飆高,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昏厥過去。
「老爺你醒醒啊!老爺……小姐,老爺昏倒了!」老管家著急地上前來扶住老太爺,連聲哀叫,其他的老僕人們也聽到了,全都跑來,圍著老太爺驚聲呼喊。
夏艷在樓梯上止步,回頭見爺倒在沙發上動也不動,她嚇得臉色蒼白,手上的書掉落一地,驚慌的淚盈滿眼眶,她後悔不該激怒爺爺,她雖然在婚事上和他不同調,可她心裡還是很愛他的,在她失去父母後,這個家只有爺爺跟她相依為命……
藍拓快步走向老太爺,以手指探觸他的氣息,指揮若定地對老僕人們說:「別任意動他,快叫救護車!」
「我這就打電話。」慌亂的老管家拿起一旁的電話打。
很快地救護車來了,老太爺被戴上氧氣罩,上了擔架。
「快跟上去。」藍拓揪住夏艷的手臂,把愣住的她從樓梯上帶下來。
「陪我一起去……」她脆弱地請求,好害怕會失去爺爺。
「我會陪著你。」藍拓堅定地說,環住她的肩給她支持的力量,義無反顧地帶她一起搭上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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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老太爺已無大礙,從加護病房轉到普通病房,而且能開口說話了。
「艷兒,你得好好款待奎彭遠……不瞞你,我跟奎家談好了,你要是嫁過去,生的第一個男丁,他們答應過給我們夏家傳後,這麼厚道的人家,上哪兒去找呢?」
夏艷寸步不離地守著爺爺,聽著他開口時說的第一句話,忍不住眼淚就掉了下來,心裡好難過,終於瞭解爺爺為什麼一定要她這麼犧牲了,夏家確實沒有人可以延續香火。
老太爺皺巴巴的手緊緊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拉下老臉憂慮地請求她。「你得幫著承擔傳香火的重責大任。」
「天底下……只有爺爺你這麼封建,八股的人才會想出這種點子,我可以找個我愛的人嫁,先跟他打商量,說不定人家也會同意讓一個男丁給夏家啊……」她多不想答應,她有她的想去。
「那是要等到什麼時候?你的青春有限,還不一定生得出男丁來,萬一拖到二十幾歲才嫁,前兩、三個生的又全是女娃,那你是要生到幾歲?」老太爺虛弱地搖頭。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生男生女不是我可以決定的,那是對方的XY染色體決定的,萬一我嫁到奎家,一直都生不出男娃娃怎麼辦?」就為了男丁而不斷的生,好可怕啊!
「我查過了,奎家三代都出男丁。」老太爺很有把握。
夏艷傻住。
老太爺見孫女無話可說,他暫時的扳回一城,下重話激她。「艷兒,我血壓高,不能生氣,萬一你把我氣死,家裡可就剩下你一個人了……」這麼說應該可以讓她徹底的覺悟。
夏艷急忙捂著爺爺的嘴。「別說這些不吉祥的話,你會長命百歲的。」
老太爺移開她的手,把責任都歸到她頭上。「你這麼不聽話,我哪一天被你氣死都不知道。」
夏艷心崩潰了,爺爺說的字字句句都重重地威脅著她,她已是進退兩難。「你不會的,要我怎麼做……你說就是了……」她低泣。
老太爺目的達成了,他就知道她不會這麼決絕,她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孫女,再怎麼頑皮,心裡還是有他這個老頭的存在。「就好好的款待彭遠,要讓他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我……暫時……款待他就是了,但是你也要答應我,在二十歲之前讓我自己去找一個能很快娶我,願意讓一個男孩給夏家的人結婚。」夏艷在最後關頭,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對方的人品、家庭背景我又不瞭解。」老太爺比較喜歡自己親自掌控,做有把握的事。
「要是你不答應我,我就……把奎彭遠趕回印尼去!」她無意威脅老人家,只是為了保留著內心對「某人」……小小的希望。
「這……」老太爺沉思了起來,想了又想,先依了她,反正她找不到人的,沒有人會像奎家這麼重情重義,讓一個男丁傳香火可不是簡單的事。
「好吧!我就答應你讓你自己找,但是你要是在二十歲前找不到人,就一定要嫁給彭遠。」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臨時反悔?」夏艷深怕爺到時反悔。
「那……就讓藍拓當見證好了。」老太爺視線恰好落在藍拓身上,他就在離夏艷三步遠的後方。
他!夏艷轉過頭去,他和她如影隨形,給她無限的安全感,他是她心裡唯一的人選,她想愛他……就不知他願意愛她嗎?
「老太爺何不請老管家代勞?我並不合適。」藍拓拒絕了,任由他們祖孫兩人的對話像風一樣從他的耳際呼嘯而過,他糾結的心緒全壓抑在俊酷的表情之下,事實上,要他見證這種賭注,只有兩個字──免談。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夏艷去求人跟她結婚,要不就得嫁給那個她並不愛的姓奎的……這對她未免太嚴苛殘酷了。
她單純善良,只是需要有人疼,有足夠的空間和時間去揮灑她的青春,難道夏家的香火重要,她的幸福就不重要了嗎?
他說什麼也不做傷害她的事。
「藍拓說得對,你請他是看著我,又不是來當見證人的。」夏艷很欣喜於他的見義勇為,他一定是當她是朋友才這麼幫忙吧!等她一有空,她就會跟他提她的追夫計劃,她期待他能好心地救救她。
老太爺沒為難藍拓,他明白這年輕人做事有原則,當時決定請他來看住孫女,第一次在他的保全公司見面時,就看重他是不輕易被左右的一條漢子。
在藍拓當班的第一個晚上,很訝異他居然主動找來,要求把該支薪給他的支票日期變更為半年後,也就是夏艷二十歲出嫁後的日期,理由是,他若無法守住她,便不支領薪水。
老太爺心底很欣賞他有擔當,做事有所本,會要他見證,也是出於信任,既然他不要一定也有他的理由,也就不為難他了。
老太爺以眼神向一旁的老管家示意。「那就管家你來當見證人好了。」
「是,老爺,我已經聽清楚您答應孫小姐的事,要是您突然忘記,我會負責提醒您的。」老管家接下這道聖令。
「好了,這樣你滿意了嗎?」老太爺問孫女。
夏艷把視線轉回,面對爺爺,點了點頭。
「讓藍拓送你回家吧,折騰了整晚你也累了,留老管家在這裡就行了,我想休息一下。」老太爺說。
「你要好好睡哦!」夏艷替他蓋好被子,摸摸他的手,離去。
外頭天已大亮,艷陽曬得人張不開眼。
「我好累啊!」夏艷頭一陣昏,輕靠向身畔的藍拓。
藍拓不捨她疲倦憔悴,伸手扶住她,走向計程車招呼站,跟她一起坐進後座,把去向告知司機。
車開動了,他很輕很輕地對她說:「睡一下,到了我會叫你。」
「唔……」夏艷閉上沉重的雙眼,枕著他的手臂睡著了,有他在,她什麼都不必擔心,他是她的金剛,會萬無一失地守護著她。
她會很安全,很安全……
夏艷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當她醒來時,她身子被溫暖堅實的堡壘包圍著,整個人好像飄在雲端,緩緩地移動著,她睜開惺忪的眼,才知她人已在家裡,藍拓正抱著她走上樓。
她悄悄地倚近他的懷抱,小聲地問:「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