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是作了什麼夢?怎麼哭成這樣?」老女僕問。
「沒有,沒有……」夏艷連忙否認,怕被看出自己的心事。她下床到浴室去洗把臉,瞧鏡子裡自己淒慘的德行,她自己都不敢看了……
「小姐是在擔心老太爺嗎?」老女僕走到浴室門口,慈愛地問她。
「嗯……」她含糊地應聲,就算是好了,以免愈描愈黑。
她擰了毛巾,用力往臉上抹,要自己清醒過來,別再想著藍拓,既然他都有了家室,她就不該再纏著他,就算她再愛他,也不能做個壞女人,破壞別人的婚姻。
她必須……放了他!
「小姐別擔心,老管家來電話,說老太爺待會兒就到家了,我就是上來向小姐通報,你要不要下樓迎接老太爺?」老女僕問。
「我立刻下去。」爺爺要回來了,她當然要下去迎接他。
「那我先下去了。」老女僕告退。
夏艷把毛巾掛好,木然地走出浴室,坐到梳妝台前把亂糟糟的頭髮梳直了,悲哀地想,在這個家裡,連忠心的老僕人都很在意她是否對爺爺孝順,而說真的她太不孝了,從頭到尾一直跟他唱反調,要是她一開始就欣然接受奎彭遠,不想著要逃婚,怎會需要藍拓?她又怎會落得今天的下場?
看來,她是非嫁給奎彭遠不可了,她沒別的人選了……
不行不行!她得再想想,說不定有方法可以讓那個姓奎的自動放棄……
她放下梳子,無聊地撐著下巴對著鏡子做鬼臉,伸舌頭,高低眼,鼓脹兩腮……
「這個不錯唷!」她把鼓脹的臉挨近鏡子,看起來像兩大顆肉丸子,自己哈哈大笑,已經找到破解的方法了。
她要增肥,那個姓奎的色迷迷的眼睛一見到她變豬女,肯定就不想娶她了。
就這麼辦!
她找到了新對策,很有信心地下樓去迎接爺爺,途中先踅進廚房吃了兩碗飯,菜挾得像座小山,全都吃下,預計三餐外加點心宵夜都這麼吃,身材很快就會走樣了,她很樂意把自己變成豬的親戚。
二十分鐘後,爺爺的座車駛回來了,她神清氣爽的到門口迎接他,那個新保鑣也在,她對他點了頭,親自到車前替爺爺開門,扶他下車。
「爺爺怎麼這麼早就回來?」
「都好了還不回來,待在那裡很悶啊!」夏謹老太爺會這麼早回來,是因為接到奎彭遠的電話,說明天就會到了,但他先不說,讓孫女沒辦法搞怪。
「既然這樣,那就在家裡多休息嘍!」她正在努力實施她的新計劃當中,等奎彭遠見到她後,肯定會先逃婚了。
爺孫兩人都各懷鬼胎,相偕緩步進屋裡。
夏艷送爺爺回到他房裡,服侍他躺上床,老僕人們已把他的中餐端在房裡等著他享用,待他躺好,替他墊好枕頭,把身體撐起,老僕人再將餐檯放妥,一一送上飯菜。
老太爺開始用餐,夏艷就坐在一旁陪著。
「藍拓呢?我要見他。」老太爺吃好了,拿餐巾拭拭嘴,第一件事就是找打手來,他要藍拓提高警覺,防止孫女臨陣脫逃。
「爺爺,他不在,換了一個叫邢亨的來了,就是剛剛在門口的那個年輕人。」聽到藍拓的名字,夏艷的心陣陣緊縮、泛疼。
「邢亨,難怪我覺得有點眼熟……」老太爺點頭。
「爺爺,你好像認識他哦?」夏艷不明究理。
「我當初聘請藍拓時他有特別聲明,他無法當班時會由他公司的首席護衛司接手他的工作,那位邢亨我在保全公司見過他。」老太爺頭一次當著孫女的面提及他去保全公司聘請保全的事,反正和孫女的這場戰爭,他已經快贏了,說出來也沒什麼差了。
「是這樣啊!」夏艷微噘起嘴,看來只有她不知情而已。「那我去叫他上來,你大概是要交代他看緊我之類的話吧!」
「知道就好。」老太爺也不瞞她了,正是此意。
夏艷無所謂地聳聳肩,叫人去了,反正爺爺用的都是老把戲,也使不出什麼新花樣來了,她何必太為難他。
她在下樓時又再度到廚房去拿了塊蛋糕吃,還從水果籃裡外帶兩個大蘋果,一路啃著到門外,輕快地對邢亨說:「邢亨,我爺爺請你上樓。」
「你看來精神不錯,和藍大哥聯絡過了?」邢亨問。
「是啊!謝謝你,這個蘋果送你,Anappledaykeepsthedoctoraway!」夏艷把手上的蘋果給了他。
邢亨沒有多問,接下蘋果,進屋去了。
夏艷一口一口的啃著蘋果,眼中轉著淚光,她心裡滿是酸楚痛苦,無法對任何人說,說了……也沒人能懂。
還是灑脫些、自在些,就算藍拓不能愛她,也無所謂……
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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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晚餐時間,爺爺沒有下樓來,夏艷一個人包辦了一桌的好菜,她量過體重,沒看出什麼效果,看來還得再加緊努力……
她生平第一次盛了三碗飯,把盤子裡的蝦球全掃進碗裡來,平常她根本吃不下這麼多,硬塞進肚子裡,好想吐……
「你是被豬附身了嗎?這麼吃東西不太像你。」藍拓拉開椅子,在她對面的位子坐了下來。
夏艷驚詫地瞪著他看,他回來了!真實的在她面前,不是夢……
千萬要鎮定!別讓他看出你為了他,曾經很傷心……
「你不知道,人體累積七千七百卡路里就能胖一公斤,我要暴肥,要吃得胖到不成人形才可以。」她放下碗筷,用力地擠出笑臉。
「幹麼這麼看不開?」藍拓並不知道她的新計謀。
「我想過了,沒有人會娶一個豬女,所以我要變成豬女。」她揚著眉說。
藍拓眼神深幽地瞧著她,要是他看不出她是在強顏歡笑,那就枉費他跟她相處這麼多日子了,他聽了邢亨報告,因為她哭著要找他所以給了她電話號碼;好巧不巧,昨天丹丹接了電話,她一定是以為他不要她了,才出此下策,要把自己吃胖,讓奎彭遠打退堂鼓……
「別這樣傷害自己。」
「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的,你可以繼續去休假啊,你天天都在為我工作,你的家人會很想你吧!」她所謂的「沒事」包含了太多的涵義,也許他永遠不會知情……
「你打電話給我。」他直截了當地說。
「嗯嗯……是啊!」她誠實招認。
「丹丹說有個女生找我,我猜是你。」
「丹丹是你兒子吧,他的聲音好可愛唷!幸好不是被你老婆接到,不然就糗了……」她笑得很僵,淚光在她眼底閃動,她努力不哭,不想讓他為難。
他眸光深邃地注視她,手橫越桌面而來,輕觸她的臉頰,沉聲問:「你真的這麼想嗎?」
她幾乎要破功了,心愈來愈熱,熱浪猛往眼睛竄,她的淚愈湧愈多,她很想壓抑著不在他面前脆弱流淚的……
「為什麼不等我來聽電話?」他粗糙的手指,拂過她雪嫩的頰,滑上她的耳畔,廝磨著她。
「你那時候不是在洗澎澎,一身泡泡怎麼聽啊?」她聲音微顫,好想他的手再多停留一會兒,她戀著他溫柔的觸碰,灼熱的溫度……
「你找我……不是要我給你答案嗎?」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再解釋是多餘的,她能諒解他,他一直都很守分際,是她一廂情願,不停地騷擾他,他一定是被她煩到極點,才勉強吻她的……
「我想告訴你──」他的話才剛說出口,餐廳外很殺風景的傳來一陣騷動──
老管家用歡天喜地的聲音招呼著:「奎少爺,歡迎您大駕光臨,老爺在樓上等著你呢!」
夏艷的臉色頓時蒼白,她聽見奎彭遠用他特殊口音問老管家:「艷小姐人呢?」
「她一個人在用餐,你來正好可以陪陪她。」老管家說。
「我就是特地來陪她的。」奎彭遠的聲音聽來很迫切。
夏艷如坐針氈,滾燙的淚撲簌簌直落,她不要奎彭遠作陪,她要在他進來之前溜掉。
「我要溜了,奎彭遠來了,對不起,你就當作沒看到我,放我走好不好?」她聲音虛弱,身子無助地顫抖,深知藍拓不會允許,但她無法留下來,雖然她曾答應過爺爺,但這一刻才明白自己根本辦不到,她心裡放不下藍拓,深愛著他,根本沒辦法假裝很熱情地去招呼奎彭遠,她無法虛偽地欺騙自己……
「不好!想溜掉,也得讓我看著你才行。」
夏艷還沒弄清楚藍拓的意思,他就扣住她的手,將她從椅子拉了起來,火速走向她,握住她纖細的腰,走向後門,而她驚訝得一顆心七上八下……
當老管家領著奎彭遠進到餐廳,裡面空無一人,桌上的菜全沒了,只留下一個裝滿蝦球的碗。
「你不是說小姐在吃飯,她人呢?」奎彭遠問,他身上穿著銀灰色的復古式西裝,衣襟還別了一個小領結,手上拿著一盒禮物,想送給夏艷,給她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