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會回來嗎?夏玫瑰不確定,也許回來一下下,然後帶著行李離開,也許會找個時間和她好好說再見,也許再多講幾句抱歉,就像大學時期喜歡過她的那個男生一樣。
沒關係的,心會越磨越韌,感情會越磨越鈍,早晚有一天,她再遇見這種場面,會不再那樣傷心。
她對著他搖搖頭,她不想要他的抱歉,不想要他的再見,她想要繼續待在他身邊,逐步完成他們的計劃,但是…"界?她能夠阻止他們一家團圓?
不,她也許不是個完美的女人,但她絕對不自私。
於是再一次,她壓下心酸的說沒關係。
「沒關係的,就算那些話不作數也沒關係,只要別教自己後悔就好。」她在笑,他卻看得心疼不己,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但現在不是說明的好時候,等他和昱婷談過再說。
「你要把若若抱過去嗎,母女那麼久沒見了?」夏玫瑰問。
他猶豫了三秒鐘,把女兒接過手,大掌往她肩上輕輕落下,再叮囑一句,「等我回來。」
「這裡是我的家,我只會待在這裡。」夏玫瑰回答。
他頷首,抱起女兒走向紅色的BMW。
夏玫瑰看一眼外婆的狼狽,安撫道:「別生氣啊,你回去洗澡換衣服,我幫你顧店。」她點頭,卻沒有馬上就走。「玫瑰,那個老女人配不上翅膀。」她也配不上啊,但是男女之間哪有那麼簡單,句配不上就可以全盤否認,不過為了安外婆的心,她說:「是啊,影嗎?」
「你有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粉刮下來,可以做五人份的鹹稞。」夏玫瑰失笑,附和外婆。「對啊,她的皺紋串一串,可以繞地球圈。」
「她的指甲可以當成殺人武器。」
「是,楚留香也敵不過,只能問問小李飛刀有沒有辦法。」近身肉搏不行,只能用遠距離武器。「她那雙高跟鞋,天壽嚇人,廟口踩高蹺的功力都沒有她那麼好。」'她能夠阻止他回到那個絢麗燦爛的世界
那麼老又穿得那麼招搖,她以為在拍電
「嗯,她身上的香水可以拿來當殺蟲劑。」
「最重要的是,玫瑰,她一點都比不上你。」
外婆明白,玫瑰有多自卑,還沒談判呢,她已經打算低頭認輸,把翅膀拱手讓出去。
夏玫瑰溫溫柔柔地笑著,她清楚外婆的優心,輕輕摟了摟她,說:「她當然比不上我,她連年輕貌美都階上我家阿嬤。」
「什麼阿嬤,要教幾次才聽得懂,叫LILY姐。」
「是,LILY姐,你再不回去換衣服,茶水的污漬洗不掉怎麼辦?」
「知道了,店顧好我。」
「好。」揮揮手,送走外婆,夏玫瑰呆呆地坐到櫃檯裡面,她支著手,回想起過去幾個月的相處,心微微酸澀。
和翅膀在一起真的很幸福呀,他是個豐富的男人。
豐富的故事、豐富的心靈、豐富的鬩歷,和她貧瘠的人生相對映,她怎能不深受吸引,只不過,受他吸引的女人一定不只有自己。
過去她理直氣壯地喜歡他,沒想過會有人和自己搶,現在碰上了,才知道自己想得太少。
夏日葵和傅育康、阿芬一起進民宿,他們已經聽外婆說了剛發生的事。
把櫃檯交給阿芬,三個人並肩走到隔壁那塊生態農場,夏日葵和夏玫瑰低著頭安靜走著,傅育康走在兩個女人中央,不曉得應該怎麼開口。
她們都壓著一顆心,默默地、默默地疼著。「玫瑰,你不試著爭取翅膀呵?」夏日葵打出第一槍。
翅膀對玫瑰的好,所有人有目共睹,他拿到的第一筆簽約金,給若若買了兩套衣服和奶粉,然後幫玫瑰買了一部新電腦。
他總是認真聽玫瑰說話,總是耐心地化解玫瑰的自卑,總是一次一次告訴她一你是我見過最有靈氣的女孩子。
玫瑰生病,他用照顧若若的心思照顧她,玫瑰工作低潮,他陪著她去看海浪,他在,玫瑰的笑聲遠揚,這樣快樂的小玫瑰,夏日葵捨不得丟掉。
夏玫瑰抬起頭,看向玩方籃大,輕聲道:「姐姐,他值得更好的世界、更好的人生,不應該受我羈絆,因為我而遭殃。」夏玫瑰的話,把夏日葵接下來的話終結了。
一股火氣蹭地往上冒,傅育康有踹人的衝動!
他看看夏日葵再看看夏玫瑰,這對姐妹多像,都因為喜歡的那個男人值得更好的生活而選擇退開,可是這、這……這簡直就是屁嘛!
哪有人這樣的,聖母瑪利亞只有一個好不好,兩姐妹不必搶著當,何況她們這樣做,男人就會感激嗎?說不定人家還為她們的消極氣到牙癢癢。
他不知道翅膀怎樣,嚴幀方肯定是要氣死的。
最近幾天,他不小心和嚴幀方碰上,他那個眼光像刀子,好像自己是他殺父仇人,還燒光他家祖宗牌位,他敢發誓,如果他們碰上的地方不是公共場所,他絕對會賞自己兩顆子彈,或一桶汽油、一支番仔火。
他看不下去:,怒問:「你們怎麼知道他們想要放棄你們,去追求更好的人生?」夏玫瑰不想回應,於是假裝沒聽到,她轉頭對夏日葵說:「姐姐,有沒有聽過一個笑話?」
「什麼笑話?」夏日葵問。
「有個生物學家做實驗,他抓到跳蚤,切掉他兩條腿,喊:St!跳蚤跳了。
「他再切掉它兩條腿,又喊:跳蚤跳了。再切兩條腿,他又喊:這次跳蚤不跳了,於是,生物學家寫下心得:當我切斷跳蛋的六條腿後,跳蛋就變成耷子了。」她們居然說起無聊笑話來逃避他的規勸?!傅育康氣瘋了,加大音量對著她們喊,「你們憑什麼替他們做選擇,也許他們不介意負擔、不介意被你們羈絆。」
「我不懂,你們不都是正向陽光的嗎?為什麼碰到切身的事情就選擇逃避?你們不去闖一闖,怎麼知道自己不會闖出一條康莊大道?」夏日葵無視於傅育康的勸說,也對妹妹說:「那我也講個笑話。有一天,駱駝兒子叫媽媽,『我們的睫毛為什麼那麼長?』媽媽回答,『是為了擋風沙啊。』兒子又問:『為什麼我們的腳那麼大?』媽媽說:『那樣我們才不會陷入沙中啊。』兒了問:『為什麼我們有高高的駝峰?』媽媽說:『那樣我們才可以儲存足夠的脂肪,好應付沙漠惡劣的天氣啊。』兒子問:『那為什麼我們在動物園裡面?』媽媽:『嗯……』」
傅育康不滿,怒問:「你們講那些無聊的笑話,就能改變狀況,就能夠不傷心嗎?你們這是在欺騙自己!」
夏玫瑰歎息,她們怎麼會不知道那是欺騙自己,只是,她們寧願自我欺騙,也不願欺騙別人。
「我再講一個,有個學生爬牆,被國文老師抓到,老師大罵,「你沒讀過行衢道者不至嗎?果然被我抓到了。」學生苦著臉說:「可是數學老師有教:兩點之間,直線最近。」」夏玫瑰又說了個笑話。
傅育康握緊拳頭,咬牙切齒說:「好!你們繼續做縮頭烏龜吧,繼續自我感覺良好吧,繼續以為自己是聖母瑪利亞,以為可以拯敉全世界,我不管你們了!」他闊步朝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又忍不住回頭,大吼,「容我提醒你們一句,不管是超人還是蜘蛛人,拯救世界都是男人的責任!」傅育康離開,夏日葵看著他的背影,歎氣道:「我不想講笑話了。」夏玫瑰苦笑,「我也不想講,一點都不好笑?」誰說不是呢?向來好笑的都不是笑話,而是人生。那些彎彎繞繞的局呵,迷糊了人們的眼,讓人身陷其中、哭笑不得。
傅育康嘴巴說不管,但這個晚上,他沒回去睡覺,他守在嚴幀方的門口,等他回來後,一把將他推進房裡,怒道:「你知道自己誤會了什麼嗎?」
「我誤會什麼?」嚴幀方深吸氣,想揍傅育康一頓的慾望已經很久了,他只是在極力忍耐中。
「阿葵喜歡你,她甚至暗戀了你整整六年。」
暗戀他整整六年?哼!傅育康想玩什麼把戲?嚴幀方半句都不相信。
「所以她倒在你懷裡,向你訴說心事?」他冷笑道。
「你果然看到了。孬種!既然看到,為什麼不敢出面問清楚?」他朝嚴幀方揮拳,卻讓對方把抓住手腕,嚴幀方的眼睛在冒火,如果傅育康不是夏日葵喜歡的男人,他不會逼自己忍耐。
「你以為我視力不行,看得還不夠清楚?」他譏諷道。
他還有驕傲,還懂得在什麼時候該靜靜走開。
「自以為是!」傅育康怒瞪他一眼,如果不是想當超人,他大可不必這麼聖賢,如果不是夏日葵哭得那麼慘,讓他確記自己完全沒有機會,他才不會拱手相讓。「那天她告訴我,你向她告白,她很高興卻又痛苦。」
「高興又痛苦?你的邏輯有問題。」他把傅育康的把戲當成勝利者對失敗者的示威話動。